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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冷笑,低着头慢慢走向容墨,几个侍卫也跟着她移动,准备随时将她擒下。
“王爷,林夕知错,是妾身鲁莽冲撞了侧妃,但是!”
林夕突然抬头,转侧冷笑,出手如电,哗啦夺过身边侍卫鞘中之剑,如光之快横隔在容墨颈脖之间:“但是现在,我必须出去,谁敢阻拦。”
手轻轻一划,容墨脖间一线血红,而他浑然不觉痛,只是淡漠的看着林夕,冷眸一扫,周围的人迅速避让开来,因为一切转变发生太快,众人都不及反应,顾婉书万万没想到她会大胆到挟持容墨,惊骇到捂住了嘴,片刻便大叫:“姐姐,你不要糊涂了,你若是有恨便冲我来吧。”
“反了,反了!给我拿下大逆不道的四王妃!”张公公气得直跺脚,脸色铁青,敢在他面前挟持王爷,那简直就是啪啪啪的打脸,等回宫上头一定会定他个办事不力的罪。
当当几声,利剑出销,寒芒如冰,将林夕围困在内。
林夕一个轻巧转身,利剑依然搁在容墨脖间,身子却已绕到容墨身后,一手推他往前走:“给我备一匹快马。”
“姐姐,回头是岸,求你快放了王爷,婉书愿意代王爷受过。”
顾婉书双眼通红,扑通屈膝一跪,朝着林夕重重磕头,瞬间额头青紫,看得人无不震撼动容。
容墨也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道:“照她说的做,备马!”
顾婉书掩面而泣,亦步亦趋的跟着容墨,心都紧张的似要蹦出来,张公公更是恨不得将林夕一把拽住狠狠一顿毒打。
王府内气氛紧张,几乎是遇火即燃,暗处的秦寿也早已利剑出鞘,看到容墨暗暗一个手势当即将剑收回,一撤。
持剑的侍卫也都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却不敢有一丝冒险,剑拔弩张的气氛令人压抑的似紧绷而断的弦,林夕甚至感觉到了后背不停冒出的冷汗,她也知道挟持王爷是大罪,但是月嵘是她师父,万一一切都是个误会,那她不能放弃。行刑时间越来越近,她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马匹很快备好,林夕挟持着容墨一起上了马,极轻极快的在他耳边说:“这就是所谓的对我负责?”
轻轻一笑,满是嘲讽,缰绳一拽,马蹄腾飞,容墨却在当急关头被她一掌猛推下去,这一推若是常人定然栽马而伤,但容墨却像一个影子一般,空中一折,轻轻一跃便如飞燕一般倒退至安全距离。
“给我追!”张公公松了口气,立即一声令下,原本还有顾忌的皇宫侍卫瞬间散开策马追去。
容墨却站立不动,如同雕塑,心里默默咀嚼方才那句问话。
林夕几乎是发疯一般驾马前行,她的发髻已经散开,如墨长发被风吹得几乎刷直一线,脸色因为焦灼而微微泛红,鼻尖一点晶莹汗珠,眸子水晶般剔透,闪着冷光,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知道背后有追兵,要甩开之有一个办法,林夕一咬牙,伸手拔下发中银簪,对着马股狠狠一刺,那马吃痛,瞬间一长声痛嘶,前蹄狠狠一扬,差点将林夕摔下去,她咬牙双腿死死夹住马腹,身子低俯,马匹一个猛冲直往前去,生生把后面的追兵甩开一大截。
与此同时,菜市口负责监刑的官员看了看桌上沙漏,再看了眼挤得熙熙攘攘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再看了看斩头台上那张跟当今三皇子一模一样的脸,眼底不禁浮起一丝无奈的古怪之色。
最后,还是闭了闭眼,手腕一掷,木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清脆落地。
“斩!”
刽子手举起大刀,口中烈酒一口喷过,浓烈酒气熏的周围百姓往后退了几步,掩鼻私语,眼里却满是看热闹的喜色。
人群之外,林夕已经用最快最狼狈的姿势飞奔而来,她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的,看到大刀要落,看到斩头台上,紧闭双眸的月嵘,还是那天初见之时的衣服,一模一样熟悉的感觉,他不是三皇子,不是,心里一阵爆喜,却又猛然一痛,一声刀下留人,被喧嚣人声淹没。
“师父,师父,月嵘,月嵘!”
她发狂眼红,不顾一切的拨开人群往前冲,也不管衣服乱了,头发乱了,浑身乱糟糟的狼狈不堪。
可是没人听到她的声音,手起刀落,一道血虹飞溅而起。
林夕终于拨开了蚂蚁般密集的人群,身上衣服已凌乱不堪,甚至还有人擦过的油印子,她木然的看着台上倒在血泊中的躯体,依然一个俯跪的姿势,似不甘这命运的嘲弄。
人头咕噜噜的滚动,最后越过斩头台,风过,头颅往下一坠,一直滚到林夕脚边,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往后一退,方圆十米内只剩林夕一个呆呆的看着滚到脚边的头颅,她眼睛赤红,如坠深渊,扑通跪下,不敢相信这是被刀砍下的头,还记得那晚月嵘拽了她的手,让她救他,还记得那天两人合作气得林婉婷差点吐血,还记得危险之时他带她墙头一跃,还记得他弯腰给她细细抹药,还记得他教自己的拳法,背着自己一路前行。
还没来得及找到他,让他继续教她武动,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玉佩被她偷了。
还没来得及,他就死了,若非自己昨晚掉出那枚玉佩应该还不会这么快就给月嵘招来杀机吧。
林夕自责万分。抱起头颅,默默流泪,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周围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她散发出的那种真切的哀伤,也都默了默。
朗朗晴空骤然变天,乌云悄然遮天,空气似被搅动蒸发,沉闷的令人心窒,女子灵动的眉眼如蒙黑灰,渐渐暗了下去。
“师父”她轻轻低喃。
远处酒楼靠窗包厢之内,有人手执玉色酒杯却久久未动,如玉双眸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抱着头颅悲怆流泪的女子,心底的平静似被人一手撩拨开来。
“怎么,心有不忍?”
坐在男子对面的人轻笑一声,酒杯哆一声放在桌子上,笑吟吟的看着有些晃神的容月。
容月收回目光,心底一抹苦涩,随即平静沉缓道:“我只是担心这一招瞒天过海能否瞒过那个人。”
“只能瞒得一时,后招还需跟上才行。”
容月仰头,烈酒入喉,烧的是心,眼风却悄然流转,林夕已被宫中侍卫团团包围插翅难逃,心不免一沉,终究还是连累她了。
“后招自然会有,但不是现在。”
“噢?”对面的人对这后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容月却不说了,而是淡淡一笑,嘴角讥诮,那后招一出,相信那人定会方寸大乱,只是时机还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