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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不是一路人
镇灵学院。
“胡闹！”胤之崖的声音隔着门也能撼动方圆几百里的建筑。
办公室内，离九渊五个低头不语，接受训斥。
“离九渊！这种低级的错误你也犯？在没有分清对方是人还是恶灵之前，就出手伤人，要不是胡月及时救下那个女人，镇灵学院就得公开道歉！”胤之崖气呼呼地敲着桌上的纸质报告，那是理事会的人传真过来的，汇报了事情的经过，且在末尾注上“请严惩”三个字。
宏涛不经大脑就撞破了建筑物的幕墙玻璃，引起恐慌，边承没能事先告知小组成员那个女人是人类，而离九渊为了救人不分青恶灵和人类就伤人，动起手来毁了半个商业大厦，如果是要镇灵学院赔钱，估计是倾家荡产。
除了傅筱筱和伊山有功无过之外，其他三个都得严惩！
“你们三个，回去写一万字检讨，绕学校跑十圈。”胤之崖点兵般，以离九渊为首，挨个点到傅筱筱，“伊山，傅筱筱，你们两个承担连带责任，去图书馆整理卷宗！”
“校长大人，检讨书能不能折算成十圈罚跑？”宏涛抬头，弱弱地问了这么一句，眼中些许期待。
罚跑可是他的强项啊，可是检讨书就真的让人头昏脑涨，四肢无力，心里发慌。要是能折算成罚跑，三十圈也没问题！
然而，胤之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你，两万字检讨书。”
宏涛如被雷劈，僵在原地，再一次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作不死。
“你们几个，还有没有别的话说？”胤之崖清了清嗓子，扫了他们五个一眼。
都过去三年了，该鲁莽的还是鲁莽，该自以为是的还是自以为是，除了身高样貌有所变化之外，别的长进倒是没有。
哦，不，破坏力还是在持续上升的！
“这次捕捉到的是镜灵，已经收入净灵瓶了。”边承将携带回来的净灵瓶呈上去，镜片发光体漂浮在透明的瓶子里，一丝黑色物质扩散其中，虽不明显，但肉眼可见。
“知道了，放这里。”胤之崖看了一眼，示意他放下。
净灵瓶被放下后，五人相继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咳嗽的声音从他们身后那扇门内传出，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因为年迈和操劳过度。
“你们觉不觉得校长又老了一些？”走出教务楼后，傅筱筱打开了话匣子。她刚才虽然低着头，却还是能用余光扫到胤之崖的脸。
那张脸又添了许多皱纹，深邃的眼窝凹陷得更加明显，原本灰白参半的头发只见白色，虽然音容的变化不大，却也能让人察觉到他正在一点点老去。
“老不死的，整天叫我写检讨书，哪样不会选哪样！”宏涛碎碎念着，并不像是在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一种埋怨的气场幽灵一般飘着，让人想与之保持距离。
“五月祭要到了，听说要穿新衣服，你们打算穿啥？”走着走着，伊山忽然冒了这个话题出来。
“九渊，你回去换一身衣服吧，后背红了一片怪渗人的。”边承瞟了离九渊的衬衫一眼，血迹已经干了，衬衫却像染了色一般。
“今天遇到的那个黑衣人好像有点眼熟。”离九渊也在思考着不在当下的事情，揉着下巴，一路前行。
于是他们五个人，从真正意义上实现了没有一句话在同一个频道上的事实……
办公室内的胤之崖听着渐去渐远的脚步声和对话，叹息，随即端起桌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他本想再吃点芝士蛋糕，可叉子还没拿起又被他放下。
果然，没心情吃。
这时，咚咚咚的声音响起。
半掩着的门被推开，盘起长发的箔河闯入胤之崖的视线。
她步步走来，紫色旗袍裙摆随她前进的步伐而浮动。
她停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和她肩上的金皮蛇一起，下视着胤之崖。
胤之崖抬头却只能看到一对遮天蔽日的胸脯，没等箔河开口发问，两行鼻血如瀑布垂下。
“校长大人，请控制一下你的鼻血！”箔河双拳紧攥，额前出现了暴走的井字符号。
胤之崖急忙掏出手帕捂着鼻子止血，并起身转向百叶窗，假装正经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控制住了，你有什么事？”条形的光影落在胤之崖的身上，映照着他的迟暮之年。
“茂业百货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箔河话没说完，便看见了桌上的报告，上面打印了监控画面截图，还有此事的详细经过。
箔河眉头一皱，翻了一下那份报告，随即拍响了桌面：“胤之崖！为什么不带他回来！”
“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胤之崖叹息一声，说：“连你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虎杉和华雪琪？他现在身后站着的是黑恶灵，他若是不想回来，我们谁也强迫不了他。”
“所以你忘了，我们曾经都是你的学生，这就是你对待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的态度？”箔河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六年了，她等了六年，四处找了六年，从她最美好的年纪守到被人呼唤阿姨，所有人都轻描淡写，所有人都说他背叛了正义，是一个不可宽恕的罪人。
可是，她不信，她不信他是那种人。
他曾温柔地像一缕风，像一尘不染的白云，像她心里，谁也无法撼动的神。
一个对任何人都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忽然倒戈黑暗势力？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可这些事情，他们却无法去直视。
“镇灵师与黑恶灵是对立面，即使过了三百年，这个事实也不会轻易改变。箔河，你应该知道，从他选择与我们成为对立面开始，你们就是两路人，你是镇灵师，他是黑恶灵，你们都无法走入对方的世界。”胤之崖转过身来，用复杂的神情看着箔河，“你只是活在对他的幻象里，活在你们过去的时光里。”
箔河神色黯然，沉默。
胤之崖再次浅叹一声，深沉的眸底流转着一丝伤感，他说：“箔河，该走出来了。”
“我知道了，是我失礼了。”箔河很快便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她看着桌上的净灵瓶，离开时将其带走，“这是离九渊他们收回来的镜灵吧？我带去镇灵树下净化。”
“嗯，去吧。”胤之崖看着箔河转身离开，心里像被压了一块石头。
他知道箔河不甘心，可那又能如何？他们没有能力改变既定的事实，不像离九渊那样年轻、朝气，充满活力。许多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他们都会去争取，和他们这些半只脚踏入棺材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成年后的世界吧？时间和法则不允许他们做出改变，他们只能一味地遵守那些约定俗成的条款，努力地保持事态不恶化，却无法让一切变得更好。
想到这里，胤之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视线落在那份报告上，长长叹息。
这次的事情，是胡月通知了虎杉和华雪琪，那时候虎杉和华雪琪正好在不远处约会，正好被远离是非之地的胡月瞧见，要了十枚金币卖了这个消息给他们。
若非如此，黑恶灵大概得手了。
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除掉镇灵祭师。
平静了三年，终于要出手了吗？
胤之崖坐在椅子上，脑子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一次，镇灵理事会的人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一个小时后便传回了报告，看样子，是一直在暗中监视镇灵学院的人。
果然，那两个女人还没有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