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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次来过一次的关系,我很快就找到了纸钱停留过的小木屋。可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废墟,看起来像是过了几千年一样,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灰尘。
上一次,我在这里停留了千年,见证了彼岸花开,彼岸花落,早已经知道,阴间和阳间的时间流速不同。
这样一想,我的心便深深的被刺痛,上面已经过去了一年,阴间要过去多久?小玉一个人留在这里,忍受着孤寂,这份痛苦,为何要让她来承受?
她承受的够多了,多的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足以让他崩溃,足以将她压垮。
也包括我。
离开木屋,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条大河奔腾而过,上面耸立着一座直入云霄的石拱桥,桥头坐落着一间很小的茅草屋茶铺。
前去投胎的人来来往往,每当经过桥时,都会停留一会儿,从茶铺中的老婆婆的手中接过一碗绿色的茶水,一饮而尽。
之后,他们毅然决然的踏上桥,泯然众人。
这个老婆婆就是孟婆,当日她给我喝下的,就是孟婆汤。
重回这里,我全都记起来了,绕过差不,来到后面的一片花海。一朵朵彼岸花含苞待放,连成一片,若等她们同时开放,又是怎样一副壮观的场景。
我见过,在我的记忆中,我想起来了,彼岸花开,开而即落。
目光投向这条大河,和谁呈漆黑色,深不见底,远不见岸,让人心生敬畏之感。我的目光盯着一个地方,每次目光扫过,心底都会抽痛一下。
我知道,在那里,有着我最心爱的人。
被压在河底一年是什么感觉,若在这个一年上,再乘上一千呢?
我的心在滴血,五指紧紧攥在一起,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下。小玉所受的苦,我感同身受,但我感受到的,却不及她承受的千分之一。
身后响起脚步声,老婆婆走过来,说道:“一千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
我苦笑一声,没有转头,问道:“当年您为何要救我?”
“不是救你,只是这世上又有几人敢反抗命运?老身我已经注定如此,可你还有无限的希望。”
“您还真是高看我。”我自嘲的笑了笑。
孟婆摇摇头,和我并肩而立,冥河中倒映不出我们的身影,沉甸甸的,流淌着的,像是固体一样。
“不是高看,这一千年,彼岸花马上又开。你说,这次它是为谁而开呢?”孟婆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猛地转过头,看向孟婆,她脸上平淡,笑道:“别看了,我们只是在谈论花而已,他们想怪罪,也怪罪不到我的头上。”
“倒是你。”孟婆转头看了我一眼:“做好被追杀的准备了吗?”
我用力的点头:“只要能救出她,即便与这全世界为敌,我也不怕!”
“咯咯咯……那倒是言重了,只不过是这地府而已。”孟婆说的很轻松,可我听得却很沉重。
她是在警告我,若是我没有做好准备,最好时候放弃。
“而已……”我嘴角苦涩,摇了摇头,上前迈出脚步。
孟婆拉住我,声音急促的喊道:“等等,你这娃子怎么这么急,听老身说完可好?”
我犹豫了一下,重新站稳,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会儿。
孟婆继续说道:“当日给你和孟婆汤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地府的事不能被外界知道,若是知道,不只是你,还会牵连到身边的人。”
我点头,恭敬的道了声谢:“谢谢孟婆。”
“哎,你这娃子倒也是可惜了,这样吧,距离彼岸花开还有一年的时间,你若不嫌弃,可以到我的茶铺帮忙。”
“孟婆,我……”
“嘘!”孟婆把手指束在嘴边。
我悚然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队阴兵已经出现在我们身后。领头的阴差上前一步,看向孟婆,问道:“孟婆,这人是谁,我听说你想让他去你的茶铺帮忙?”
“这人是来看花的,我看他可怜,恰好又缺人手,就留下来了。”孟婆说的滴水不漏,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领头的阴差打量着我,对着身后的一个官吏喊道:“你,去查一下这个人的生死簿,看看是不是逃跑的犯人。”
那人很快就回来,对着阴差说道:“大人,生死簿上没有这个人的名字。”
阴差看了我一眼,嘟囔道:“没有身份?”
我屏住呼吸,拳头攥紧,已经做好了发生冲突的准备。
孟婆微不可查的触碰了一下我的手臂,示意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阴差想了想,笑道:“孟婆,我呢,就给您老一个面子,但是这……”
“给你。”孟婆从兜里掏出一个银锭,塞到那名阴差的手中。
阴差把银子在手中颠了颠,满足的笑了笑,说道:“孟婆果然好手比,在这阴间,好像没有比你更赚钱的了吧?”
孟婆冷视着阴差,语气陡然变冷,说道:“你不想投胎了吗?”
顿时,阴兵连同阴差身边的那名官吏瞬间安静下来,同时跪在地上,气氛变得微妙。
“老太婆,给你点脸,你不要脸了是吧!”那名阴差拔出刀,恶狠狠的瞪着孟婆,说道:“老子在上面的时候,手里握了二十多条人命……”
孟婆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管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留下来的目的,无非是想洗刷冤孽,下一世投一个好人家。你觉得,如果我在茶水里放一些……”
“老太婆,你敢!”阴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拿着刀的那条手臂断了。
没有人看清孟婆的动作,只是身影一闪,银子就落在了地上,跳了跳,到孟婆的脚边。
阴差的手都在抖,跪在地上,用力磕头:“孟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的是新来的,有眼不识泰山。”
“行了,起来吧,银子你拿走,今天的事,半点口风都不要漏出去。”
说着,孟婆捡起阴气,扔到那名阴差面前。
见此,那名阴差更加恐惧,因为刚刚还四四方方的因此,此刻已经好像一团泥一样,被捏了个凹陷。
等阴差离开,孟婆转过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半威胁,半询问的问道:“你要来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