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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看出蝶儿所想,鹤泰解释道:“马车很多,相似的豪华马车亦是不少,不过派去的人连夜暗访了那条街的居户,从他们的说辞与对马车的描述,本王的人给那辆马车绘制了一幅图,那幅图上的马车本王见过,就是平琏川所有,因为那马车不止是豪华,而是,很特别!”他努力找到这个词语来形容。
也确实因为那马车别致的在京城中亦是难得一见。好在平琏川忽略了这一点,否则还不能这么快的查到他头上去。
鹤泰与平琏川打过一些交道,甚至比与其他人的关系还近上一些,因为他觉得平琏川是王孙贵胄中少有的纯良之人,所以也乐意与他来往,于是当看到那马车的图绘,他心也稍微放了放,没有急于去找他,而先来告诉鱼蝶儿一声,一是因为蝶儿与平琏川相识,或许二人间有着什么交情,所以并不是强掳去她的家人?二是也了解三公子的为人,不是狠恶之人,若是换了其他人,为防万一,鹤泰定会争分夺秒的去寻人了。
“我要去侯府,我要当面问他,找到我爹娘。”鱼蝶儿立即道,她也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这样便可以找到爹娘了,如果真的在平琏川手上,或许不用担心太多,自己有恩于他,不至于来害自己吧?但是为什么要将人偷偷带走,真非君子所为!
鹤泰自是应允了,但要她用了早膳才能去,身子刚有好转,万不可再有闪失!
而他自己先回了皓月斋,忙碌了一夜,也需换身衣服,洗漱一番。说好等会再来接她一同去侯府。他没有言说此番寻人的过程与劳累,但看着他脸上的倦色,鱼蝶儿自是知晓,心有触动,对他添了深深的感激。
立刻吩咐内膳房的奴才做早膳,用罢了早膳,一盏茶喝完,鹤泰便来接她了,鱼蝶儿一路跟在他身后,他走得不快,不露声色的能让她跟上自己的速度,不多时已经走出了内宫,然后越过前殿,直到看见那狭长的红墙尽头,一处高大的朱红的宫门,在晨光下,显得厚重而坚固。
那就是——宏德门!鱼蝶儿当日入宫时所走的正门。
守卫见是鹤泰,没有询问没有阻拦,只见了礼便放了行,宫门口有轿子在等候,轿子旁的护卫与轿夫一看到鹤泰的身影,便立刻单膝跪地:“王爷!”
“去平南侯府!”鹤泰只说了目的地,再无多言。
因为只一顶轿子,是鹤泰在外时所用,回宫时便停在了宫门外,再无多的,鹤泰让鱼蝶儿坐了,自己随行在侧。
可能因为鹤泰随着他们步行,护卫与轿夫都有些拘谨,大气也不敢出,行进中除了脚步声与轻微的呼吸声,便是安静一片,没有一个人擅自开口讲话。
鱼蝶儿悄悄掀开轿子窗帘的一角,鹤泰冷静漠然的脸映入她眼中,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华美清贵的雕像!鱼蝶儿不自觉轻笑一声,此时的他倒是有些像在山中救他时的样子了。
看来不是他变了,而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变得温和,好说话。面对旁人时,还是那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性子。
只是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变得温和?脑中这句话又闪现了一遍,她心中一个激灵,之前忽略了,现在发觉了亦是感到奇怪,为什么鹤泰近些日子对自己好的要命?而最开始他对自己也是并不相识一般啊,后来虽有接触,但他对自己却并不像现在这般态度。
难道他现在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啊,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时候表露出过破绽才对。
可为什么他现在表现转变如此之大,对自己的事也是如此上心了?
胡思乱想中,轿子已停落在侯府大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鹤泰掀了轿帘,提醒她下车时,又是一副春风般的面容,令她直想大呼‘脸变的真快’。
她坚持自己单独进侯府去找平琏川,事情还不明朗,也不知晓三公子真正的用意,暂时不希望鹤泰卷入其中,鹤泰沉默了片刻,点头应允。随着轿夫与侍卫一同等候。
“快点出来,本王耐心可有限。耽搁久了,本王不保证不跟进去。”鹤泰冷声道。
鱼蝶儿点头,明白他是担心自己,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知道那平琏川打的什么主意,人若是变坏了,真是要挟持勒索呢?
门卫通禀后,平琏川亲自来迎,看他惊喜的样子倒不像是心虚的人,像很欢迎她来一样,三公子依旧的轩眉朗目,病好之后整个人更是神采飞扬,手中还拿着把折扇,与京城权贵之家的公子哥一般无二的显露着清雅华贵。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疏离的寒暄,只是关怀的问道:“听说你已升作女官?差事定是多了,怎么今日得了闲?”声线极好,犹如昆山玉碎。
一句话似是多时不见的老友,鱼蝶儿反而不好当着一众奴才的面,立刻质问他了。便敷衍着答了,随着他去了落画斋,这落画斋东有梅花香,夏有榴花艳,更有着四季常开的稀有花种,真是个能让人顿生闲情逸致的好所在。这平琏川当真是个雅致之人!
“三公子,我今日来是有件事问你,我爹娘是否被你接走了?”鱼蝶儿无心看景,亦无心用茶,进得殿内,刚落座便忍不住开门见山。
平琏川忙屏退了下人,婢女将茶奉上,也走了出去。见没有旁人在了,他才点点头。
“正是,你今日来找我,是要去见你爹娘吗?”平琏川没有丝毫躲闪遮掩,亦没有惊惶失措,但却直言确定了,人就是他接走的。
见他平静无波的承认,鱼蝶儿突然好生气,这个平琏川看起来极富教养,做的却不是君子之事,怎么平白的将自己家人接走,也不知会一声,害的自己担惊受怕。
“小蝶?”平琏川或许察觉她神色有异,面有怒容,有疑问有试探的唤了她一声。
“三公子,你怎么能擅自将我家人带走?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还以为他们被坏人掳走了,生死未卜、命悬一线。”她强压着怒火,责问道。
平琏川听了她的话,面露狐疑,解释道:“我嘱人给你捎去了书信,告诉你此事了啊?”虽然书信内容是首藏头诗,但是他觉得以鱼蝶儿的文采一定能看出来的。
“书信?什么书信?我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没收到什么信!”鱼蝶儿气结,他还真会找托词,自己寻上门了,便说告诉过自己了,还冒出封子虚乌有的书信。
平琏川见鱼蝶儿气急,真的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他有些尴尬,涨红了脸,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一遍。
原来平琏川自从在鹤泰的封王庆宴上再次见到鱼蝶儿,发现她竟会与太子同桌,犹感吃惊,某日便借着跟随母亲去探望太后之时,从太监口中探听到太子对鱼蝶儿很是看重。像是有意纳在自己宫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就算太子尊贵,对她看重,可是以后的日子可能并不只有风光。毕竟太子妃妾成群,他担心鱼蝶儿位卑言轻,生在平民之家,哪里能斗的过宫中女子的那些手段,若哪一日闯了祸或者有人要找她的麻烦,太子不保她了,或者红颜末老恩先断,她要怎么办?
便暗自决定,如果真有那时候,自己要设法接她出来,哪怕偷偷送出京城去隐姓埋名,好歹也能落的个性命,虽不如宫中富贵,但也算平淡安全。
只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她若真逃走了,自会寻到她的家人顶罪,而她应该也不会抛下家人独自逃命。而若到时举家迁徙,目标太大可能连城门都出不去,所以便私自做主先将她的家人暗自安顿在了城外,如果有那么一日需要逃脱,也好在城外汇合,一起逃。
他料想到了鱼蝶儿发现家人不见了肯定担心,便修书一封让人转交于她,为怕旁人知晓此事,信中并没有直接说明事情,而是将要告知的事情暗藏在了一首诗中。但是送信的人明明告诉自己送到了,怎么鱼蝶儿没收到呢?
鱼蝶儿听他讲完,全没了怒气,纵使他做法欠妥,可是却真的是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了,他出生在侯府,深宅大院,或许也只有经历了这种权贵之家,才能明白其中的争斗与暗箭难防,才能设想到了自己将来所要面临的。而先作了此番安排。
她心中感激,差点就热泪盈眶,一生能有如此真心的朋友,是多么荣幸与难得,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为他医了病而已,何德何能让他如此费心为自己打算。虽然惊了一场,却歪打正着为自己解决了后顾之忧。
“你是说,你没收到书信?”平琏川问道。“也没有人找过你?”他再次确认。
鱼蝶儿摇头,“你让谁转交的,我入宫以后,的确没有人来给过我书信。”
“我妹妹绾香啊,当时她刚好要与夏凌郡主入宫去,我一个男儿身入后宫多有不便,而且也怕给你添麻烦,便写了封信托她转交,再三交代她,务必亲手交予你手中,为了防她顽皮偷看,将此事张扬出去,我才写的首藏头诗,她向来不爱动脑,就算偷看或许认为是首诗而已。她回府以后,我还亲自问过,她说交到你手上了。怎么,她竟然没转交?”平琏川也暗自生疑,一股惊诧从他的眸间掠过。
鱼蝶儿再度摇头。
没想到捣鬼的人竟然是绾香!绾香,鱼蝶儿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便已经有了数,明白为什么没收到书信了,一定是她肆意报复,有意而为。
无论她偷没偷看书信,有没有看出书信真正的内容,但她手握书信却不交予自己,无意中将平琏川的一番好意之举变成了恐慌的事件。也害的自己担惊受怕,大病一场。她便是这场事件的始作俑者无疑,或许正躲在哪里偷偷乐呢?
“这个绾香,难道是贪玩忘记了此事,然后怕我责问便撒谎说交了?”绾香毕竟是平琏川同父异母的妹妹,在感情上平琏川还是倾向于相信她,所以他为绾香找寻着撒谎的理由。
鱼蝶儿可不认为绾香是忘记了,一定是故意不给自己的。而作为兄妹,平琏川不由自主的相信她,也是情理之中,自己亦不能指责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