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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莒州,草长莺飞,百花齐放。山谷田野中,一片碧绿,无数的牛羊马匹在惬意的吃着春草,河流岸边,扎着一顶接着一顶的帐篷,咋一看,仿佛来到了塞外草原。
事实上,莒州位于兖州和青州之间,隶属于青州,而放牧在山野之间的牛羊也是大明的牛羊,只不过现在换了主人。
自从去年冬天入关之后,满鞑铁骑在齐鲁之间纵横,先后攻破了三府、十八州、六十七县、八十八个乡镇,鲁王朱以派,乐陵郡王朱宏治、阳信郡王朱宏福、东原郡王朱衣远,安丘郡王、滋阳郡王等数位亲王郡王被杀,俘获了人口四十余万,马牛骡驴羊牲畜三十多万头。
三月分兵攻打登州莱州和海州的各路满鞑回返,在莒州汇合。满鞑自冬季入寇以来,连续征战数月,早已人困马乏。正值春季来临,气候温暖,春草青青,满酋多尔衮下令,就地休整一月,好恢复体力,回返关外。
十余万满鞑就地休整放马,直把大明视作无人之地。
莒州城早已被打下,俘虏的数十万百姓就被圈禁在州城之中,大部分满鞑不愿呆在城中,而是选择了在野外驻马,满酋多尔衮的大帐就在城外沐水边的高地上。
大帐之中,多尔衮多铎兄弟以及一众满鞑将领正在豪饮。入关数月,攻城掠地,如入无人之境,明军数十万,却无人敢来一战,只知道龟缩在城中防守,这使得满鞑众将意得志满,在莒州休整驻扎,更是连哨骑都不放。
“此次攻入大明,抢夺了如此多的财物人口,多亏了王爷您的英明指挥,请允许奴才敬王爷一杯!”一个镶白旗的梅勒额真高举着杯子,对着多尔衮叫道,立刻引得其他满鞑将领同声附和。
多尔衮哈哈大笑,举杯一饮而尽,目光扫处,却看到了豪格坐在一边冷笑。
此次入关抢掠,伪清皇帝皇太极派出了手下几乎全部精锐人马,由睿亲王多尔衮为统帅,却到底不放心这么多的军队尽握于一人之手,而是派出自己的长子豪格为副,协助多尔衮。
“豪格吾侄,汝为何不饮?”多尔衮对着豪格微笑道。
豪格身为皇太极长子,自诩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早就对握有重权的多尔衮兄弟心生警惕,时常暗中与之别别苗头。
听了多尔衮的问话,豪格冷笑了一声,“侄子不是不饮,而是突然想起一事,以至于忘了举杯。”
“哦,不知我侄想起了何事?”多尔衮笑容不变的问道,叔侄俩说话之时,大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众将领惊疑不定的看着叔侄二人。
“侄子突然想起了叔叔你旗中的牛录额真阿布勒,想阿布勒也是我满洲有数的勇士,没想到却死在明人之手,叔叔,您说说有多少年我大清没有成建制的死过一个牛录的勇士了?”豪格貌似伤感阿布勒的阵亡,嘴角却隐藏着嘲讽的笑容。
多尔衮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紧握着酒杯冷冷的盯着豪格。阿布勒是只属于他的正白旗的牛录额真,豪格这么说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
通州城中,最大的豪宅已经被征用,作为督师周延儒的行辕。
行辕之中,丝竹声声,悠扬悦耳,一众文武汇聚一堂,正在开怀畅饮。
今日,正是首辅大学士督师周延儒的好日子,是他收螟蛉义子的日子。
蓟县总兵白腾蛟跪在地上,满怀敬意的向义父大人献上一杯水酒。作为一个武夫,能拜在当朝首辅的门下做干儿子,这可是他八辈子才能修的福分。
收子仪式进行完毕,堂上文武纷纷举杯向周延儒祝贺,周延儒哈哈大笑,来者不惧一连痛饮十多杯,很快就醉意上头,被侍从扶着下去休息。
最高官员离去,堂上众将再无约束,气氛顿时浓烈了起来,猜拳声接连响起,提耳灌酒笑骂之声不绝于耳,有豪阔者拉住侍候的侍女就开始上下摸索,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一个督师府的幕僚匆匆走上大堂,看着堂上场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过侍候的仆役之后,便匆匆往后堂而去,去寻找醉酒的督师周延儒去了。
“督师大人酒醉不起,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打扰。”把门的家将横眉立目,阻挡在来人的面前。
“让开,我有朝廷的圣旨,必须立刻见到督师大人!”来人厉声喝到。
“是横山先生吗?快进来吧!”屋内传来了周延儒的声音。
王寅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看到周延儒悠然自得的坐在桌边喝茶,何曾有一点醉意?
“东翁,朝廷又发来命令,催您速速出兵!”王寅收起脸上的异色,恭恭敬敬的把一份卷轴递到周延儒面前。
“搁在那吧,”周延儒示意把卷轴搁在岸上,伸手邀饮道,“我刚沏的明前龙井茶,横山先生不妨尝一尝。”
王寅端起茶盏微微闻了一下,赞了声好茶,然后品了一口,放下茶盏,这才再次问起,“东翁,不知咱们该如何回复朝廷。”
“兵马不齐,满鞑势大,无法出战,就这样回复吧。”周延儒淡淡道。
“可是咱们这通州城中已经聚集了十五万大军!”
“那又怎样,没有五倍的兵力,岂能与满鞑交战?且等等吧,等山东总兵刘泽清,密云总兵唐通等将俱都到了之后再说!”周延儒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寅暗自叹了口气,就要告退时,周延儒又说话了,“横山先生这些日子帮我处理军机实在辛苦,这么多人马,人吃马嚼的都需要你操心,明日副将何永生拜我为义父,先生不妨暂且休息一日,来赴宴如何?”
王寅连忙摇头道:“以属下的身份,这种场合还是不参加的好,再说军中一刻也离开不得。”
“也好,幕中之事就辛苦先生了,对了,那西山兵备道陈越可曾到了?”周延儒突然问道。
“西山兵备道?”王寅想了一下,摇头道,“未曾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