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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仓库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宫阙和莲先生一起扭过头去看,看到牡丹领主身边的木樨花大将正捂着眼睛站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到。
莲先生没有放开宫阙的意思,宫阙看了看他,也没有下来的意思,靠在莲先生身上问他:“司机大叔你怎么来了?是牡丹领主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木樨花点了点头,伸展开枝条把一封信递到两人面前:“半月后是领主的万寿诞,领主希望几位能够赏光,这是请柬。”
宫阙伸手接过,竟然是一封牡丹花瓣组成的信,旁边还有叶子做陪衬,浅红轻绿的,煞是好看。
莲先生点头对木樨花道:“请转告牡丹领主,我们一定到。”
“如此,末将就告退了。”说完整个人像是一阵烟雾似得消失了。
宫阙觉得奇怪,从莲先生腿上下来,摸了摸仓库的大门,莲先生跟在他后面:“刚刚并非木樨花将军本人,只是一个投影,由牡丹领主许可之后,穿过时空大门,送了信之后就自动消散了。”
“既然是这样,牡丹领主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这么多人牡丹要是都亲自送了,不得累死啊?”
“也是。”宫阙点头。
两人慢慢走回桌子边,见到茶杯里的太岁已经慢慢的消散了,宫阙将茶杯中剩下的水尽数倒在莲花缸中,血水刚入水中,缸中枯萎了一半的莲花从根处渐渐又重新恢复碧绿的色彩,不多时,整片枯萎的莲花都消失不见,转而冒出许多碧绿的小芽,和小花苞来。
宫阙得意的看莲先生,莲先生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夸他:“好厉害。”
宫阙终于没有绷住,一下子笑出来,又叹息的问莲先生:“既然你早就知道麒麟血的用处,之前为什么不用?”
只取了他身体里最不顶用的废血。
莲先生握着他刚刚被取血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我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吗?麒麟血不可擅用,擅用有惊世之险。”
“好啦,知道了。”宫阙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免得到时候又闹得不愉快:“既然要参加牡丹的万寿诞,咱们现在去挑挑送什么给她吧。”
“好。”莲先生知道宫阙不想再说下去,便也没有跟他争。
两人悄悄地从后门出了蜉蝣轩,小卯听到动静给赵幺使了一个眼色,赵幺点点头表示接到,倒了杯茶给孟青莲,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看,刚你给我们讲了那么多,累坏了吧,来,喝口水。”
“谢谢。”孟青莲接过。
赵幺又道:“不如今天就这样吧,先说到这里,剩下的咱们以后再说。”
“好啊。”孟青莲巴不得呢,她早就想出去找莲先生了。
然而等到他们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院子里早就到了没了人,小卯伸手拿过压在玻璃瓶下面的纸条,交给赵幺看,赵幺念出来:“我和莲先生出去一趟办点事儿,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们看好店。宫阙留。”
小卯愤愤的咬牙:“哼!出去玩不带上我,该打,等他回来,我一定跟他没完!”
孟青莲也看向赵幺手里的纸条,见上面写的字和赵幺念得丝毫不差,不由得倍感失望,问他们:“他们去哪里了你们知道吗?能不能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
赵幺拿出手机:“那我问问吧。”
孟青莲颇为期待的看着赵幺拨了宫阙的电话,然而铃声却从宫阙的房间传来,赵幺一脸没办法的看着孟青莲。
孟青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莲先生呢,你给他打打试试,他总不会也把手机忘家里了吧?”
“莲先生才不会用手机呢。”小卯一脸嫌弃:“又麻烦,又不好用,更新换代那么快,简直就是累赘嘛。”
孟青莲不懂小卯为什么这样说,赵幺赶紧低头解释:“莲先生不喜欢用手机,谁有事儿找他都是来蜉蝣轩或者打店里的电话的,他自己是没有的。”
“那好吧。”孟青莲点了点头,既然莲先生出去了,她也没有继续待在蜉蝣轩的理由了,调料也没有拿,说是送给他们了。
赵幺和小卯对着一瓶调味料也不敢动,万一里面真有什么东西,吃了出人命了那该怎么办,还是放好等莲先生他们回来了再说吧。
已经出了夏城城门的宫阙和莲先生,顺着小路往静潭山走去,宫阙有些不解的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来看,里面赫然是一瓶灰褐色的粉末状东西。
“莲先生,你为什么要调换了孟青莲的调味料啊?我们要这东西有什么用?”
他又不能吃。
“找太岁。”莲先生跟他解释:“太岁无论是对于你们而言,还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难得一遇的养生佳品,特别是同为木属性的,食用之后延年益寿,灵力大增,用它来做牡丹的生日礼物,再好不过了。”
宫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来山上干什么?太岁难道会在静潭山吗?”
“自然没有。”莲先生指着山顶,问他:“你还记得山顶上那棵千年老槐树吗?”
“被围住保护起来的那棵吗?当然记得,那可是静潭山的地标之一呢,来静潭山旅游,必有的一个旅游项目,就是去老槐树下许愿。”
宫阙自己虽然也觉得好笑,向一棵树许愿,有什么用?有什么愿望还不如自己去努力实现呢。
但是美好的祈愿嘛,还总是要有的,不劳而获的事情,谁没有想过呢?他小时候还跟大槐树许愿,想把蜉蝣轩的东西都变成四驱车,陀螺,和数码宝贝呢。
“我们找大槐树干什么?”
“问路。”莲先生拉着宫阙一边往上走一边解释道:“大槐树的根系四通八达,而且他的辈分儿够老,树子树孙遍布天下,说不定他能知道太岁的消息。”
宫阙忽然呆了:“什么意思?老槐树难道是有意识的吗?”
莲先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意识,那他早就死了。”
宫阙站住不往前走了:“那,那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问吧。”
“为什么?”
宫阙赫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听到一旁有细小的声音笑嘻嘻道:“因为他小时候尿在了槐树爷爷身上啊。”
宫阙脸“刷”的爆红,赶紧反驳:“我那时候小,不懂事儿,我又不知道大槐树有……”
宫阙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这条小路只有他和莲先生两个人,刚刚那句话绝对不是莲先生说的,也肯定不会是他自己说的,那还有谁?
宫阙抬头四处看,一个人影也没有,高大的树木,和树身上攀缘的藤蔓,细嫩的纸条在空中轻轻摆动,之前看起来是如此凉爽清幽的小路,此刻看在眼里却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对于往自己身边躲的宫阙,莲先生自然是顺手揽住,明知故问:“怎么了?”
宫阙小声问他:“你刚刚听到有什么人说话了吗?”
莲先生故意逗他:“没有啊,你听到了?”
宫阙大叫一声:“快跑。”
就拉着莲先生的手没命的往山上跑,一直跑到接近山顶处的老槐树下,四周没什么大树,阳光明媚的,宫阙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气,而莲先生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帮他拍背。
宫阙指着他们刚刚跑上来的地方,道:“刚刚怕吓到你,那里,刚刚有东西在说话。”
莲先生笑而不语,身旁有老迈沧桑的声音传来:“刚刚小凌霄吓到宫阙领主了,真是调皮,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凌霄?是小孩子吗?”宫阙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没看到人,却只看到老槐树粗壮的树干上隐隐浮现出一张慈祥的人脸来,长胡子长眉毛,笑容满面。
宫阙呆了,那张脸又笑眯眯的跟莲先生打招呼:“莲先生,您来了,我等您好长时间了。”
莲先生点头,拍了拍宫阙的手,跟他介绍:“这就是大槐树的样子。”
好在宫阙见得多了,很快就适应,先是向老槐树问了好,认了错,老槐树笑呵呵的说了句:“反正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刚刚你被凌霄吓了一次,就当是惩罚了。”
宫阙更不好意思了,低着头鞠躬认错,又问老槐树:“刚刚说话的是一旁的凌霄花吗?”
老槐树笑眯眯的点头:“对,那小子最是调皮,宫阙领主不要介意啊。”
宫阙赶紧摆手:“不会不会。”
只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好了。
莲先生问老槐树:“你说你等我很长时间了,你是知道太岁的消息吗?”
老槐树点了点头:“知道一点,但是并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三月前太岁在西北方出现,但也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贪玩,又回去了,但谁知道两天前我又在夏城察觉到了太岁的气息,但这次察觉到的却是已经死去的太岁的气息,莲先生,太岁现身夏城,夏城必有大劫,您可得小心一点儿。”
宫阙将小瓷瓶拿出来,放到大槐树面前给他看,大槐树只一眼就看出了异状,怕是自己的知觉出了错,特意伸出枝条捻了一些粉末,发现果然有太岁的气息,但是奇怪的是,并不是太岁自身的本源气息,倒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合以后的味道。
“你可看出什么来了吗?”莲先生问他。
大槐树琢磨了半晌,最终下定定论:“太岁已经被吃了。”
“啊?”宫阙愕然:“那我们还怎么找啊。”
“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吗?”
大槐树将粉末放到嘴里细细尝了尝:“具体的尝不太出来,但是,他好像受伤藏起来了,我不太能感知到他的具体位置。”
大槐树摇了摇头,道:“我只知道他应该是喜阳的,但是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一个特别阴冷的地方。”
“喜阳的?”莲先生在单子上一样一样筛选着:“还有其他的特征吗?”
大槐树摇了摇头:“这里面用的应该是他自身脱落的一些废弃物的枝叶,所以里面包含的信息其实并不多,我能得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好,辛苦你了,要是还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是。”老槐树点头,问莲先生:“您是要去找他了吗?”
莲先生点头。
老槐树叮嘱:“那您一定要小心啊,既然他吞吃了太岁,那他也一定被其他东西盯上了,你们此去,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莲先生拍了拍他的树干:“知道了。”
“我送你们下山吧。”老槐树伸出一根枝干。
莲先生拉着宫阙坐上,枝干顺着小路一路往下,平稳快速,不过片刻时间,就到了山下。
老槐树走后,宫阙问莲先生:“这上面喜阳的植物不少,我们怎么找啊?”
莲先生手指在一个个植物的名字下划过,最终圈定三个:“目前在土时空有可能吃得下太岁,又在这个单子上有名的喜阳植物,就只有槐花,菊花和虞美人,而槐花不可能,不然刚刚老槐树就说了,我们剩下要找的,就是菊花和虞美人了。”
“那我们去哪里找他们?”
莲先生细细想了片刻:“菊花不喜欢乱跑,所以应该还在终南山,至于虞美人……”
莲先生皱眉:“他一向行踪不定,确实不太好找。”
“老槐树不是说,之前太岁的气息在西北出现了不长时间就消失了吗?既然菊花不喜欢乱跑,那会不会是虞美人?”
“我们先去问问菊花吧,希望得到太岁的是他,就算不是他,也能让他帮忙找找,毕竟他的子孙遍布天下,消息比老槐树还要灵通。”
两人商定好之后就向终南山进发,然而终南山那么大,要找一株并不太起眼的睡着的花王,那还真是难如登天。
莲先生没有那个耐性,带着宫阙到达骊山顶上,灵力四散开来,宫阙看到满山遍野的红花绿树,在无形中都抖擞起精神来,隐隐约约有无数张脸面向他们,连绵八百里秦岭,满眼望去除了震惊就是恐惧,密密麻麻的水波样的脸在眼前若隐若现,宫阙觉得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莲先生沉声道:“绿菊何在?”
年纪最长的一株菊花颤颤巍巍道:“日前我王清醒,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往北方而去了,他临走时嘱咐我等,若先生到来,请去北方寻他,他不会走太快的。”
“你可知道绿菊得到的是什么消息?”
“我王说,太岁既没,美人当出。”
老菊花的声音落下,满山寂静无声,不知为何宫阙觉得气氛如此的压抑,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中,就连莲先生都沉默了。
宫阙受不了这种气氛,问他:“什么意思?”
莲先生脸色凝重:“果然还是他得到了。”
“谁?虞美人吗?”宫阙细细想刚刚莲先生说的话,又结合老者的话,“太岁既没,美人当出”,美人,应该是指的莲先生刚刚说的虞美人吧?
莲先生点头,宫阙见他眉头紧锁,知道事情可能并不简单:“虞美人得到了会怎样?很棘手吗?”
莲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等带着他远离了终南山才道:“你知道菊花代表什么吗?”
宫阙想了想:“清净,高洁,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那虞美人呢?”
“这个……”宫阙想了想:“我只知道虞美人属于罂粟科,我们高中的学校好像就种了不少,开花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莲先生点头:“虞美人的生长范围很广,开花的时候也十分惹眼,所以在土时空大面积种植,但是在古代的时候,虞美人代表着生离死别,人生悲歌。”
宫阙忽然想起楚霸王和虞姬的故事来,道:“我听过一个传说,是说虞姬自刎,埋葬后,她的坟墓上开出一朵艳丽的花,那朵花上的红色就是虞姬自刎时抛洒的鲜血,所以后世就把这种花叫做虞美人,春末夏初开花,有人说这是因为虞姬对霸王情谊坚贞,即使是在死后,也要化作草胎木质,年复一年的为霸王展露笑颜。”
宫阙叹,无论什么时候,想起这个故事他就觉得凄美,纵然知道只是传说,还是为之叹息。
莲先生接着道:“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受到战争蹂、躏的土地上,遍开虞美人,所以,虞美人又成为了战争的代名词。”
宫阙从虞姬故事的凄美中醒过神来,神色变得和莲先生一样凝重:“什么意思?难道会有战争爆发吗?”
“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虞美人生来就带着悲伤,戾气,杀伐和血腥,让他得了太岁,注定会引起杀戮和血争,终究不是好事儿。”
宫阙被他说的紧张起来:“那不还是会有战争吗?”
“不用怕。”莲先生握着他的手,安慰他道:“并不是你理解的国家间的那种杀伐血战,只是争抢虞美人,难免会有冲突,死伤是在所一定会有的,但也只是损毁灵力,消除灵识,并不会波及太大范围,普通人根本就察觉不到的。”
宫阙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们要怎么做?”
“大批量的灵力波动和灵识的变化,会对土时空产生不可控的影响,我们要尽量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或者说,是把伤害降到最小。”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先大家找到虞美人就可以了?”
“这还只是第一步。”莲先生道:“找到虞美人之后,我们还要让他成功认主才行,不然争抢还是不会停止。”
“认主?”宫阙想起来看的电视小说里,只要把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宝物就能认主成功了,便问莲先生,是不是那样做。
莲先生摇头:“虞美人认主没这么简单,他是有意识的,除非和他气场缘分完全契合的人才可以,否则不仅不能成功认主,还会被他反噬,轻者重伤,重者成为虞美人的奴隶甚至是养料。”
宫阙倒吸一口冷气:“气场还能感知一二,缘分这东西,谁能说的好?”
“所以才说难。”莲先生带着宫阙慢慢落到地上:“绿菊王如此悠闲,当真是什么事情都难以让你着急啊。”
“哈哈哈,莲先生说笑了。”
宫阙落到地上才看清,路上竟然有一株怒放的绿菊在缓缓向前蠕动,见到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反而邀请他们:“沿途风景甚好,要不要和我一起欣赏啊?”
莲先生点头:“如此甚好。”
说着先将宫阙抱起放到菊花上,就在宫阙以为自己会把这株不堪一击的绿菊压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一朵怒放的绿菊的花瓣上,另一片花瓣上坐着一个穿着绿色长袍大袖的俊逸青年,正递酒杯给他:“新酿的百菊酒,尝尝?”
宫阙正想接过,莲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旁边,伸手替他接过了酒杯:“小圆满不善饮酒,还是我陪你喝吧。”
绿衣青年笑着摇了摇头,换了个姿势躺在花瓣上,举起酒坛递给莲先生:“你来的话,就要用这个喝了。”
莲先生毫不客气的接过:“恭敬不如从命了。”
绿衣青年对宫阙眨眨眼:“放心,等我把他灌醉了,咱们两个自己走,就不要他了。”
莲先生伸手揽住宫阙的腰,斜睨着绿衣青年:“再来一百个你,我也是不怕的。”
绿衣青年指着莲先生哈哈大笑,对宫阙道:“看见没,这个人还是这么自负,他就认定了把你吃的死死的了,小圆满,你危已。”
莲先生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到花心里去,沾了一身的花粉。
宫阙忍不住笑起来,凑在莲先生耳边小声道:“我甘心被你吃的死死的。”
绿衣青年从花心里爬上来,拍了拍身上的花粉,向宫阙伸出手,道:“你好,菊王绿菊,你可以直接喊我王。”
“绿菊你好,我叫宫阙。”宫阙看了看他满手的花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握上去,只是递了一张湿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