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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欣是个很浪漫的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说我欠她一个表白,后悔这么快就便宜了我。
因为我和她在一起并不是谁追谁,而是一群同学在一起玩,不知不觉地我们走得很近,彼此知道对方心意,在一次醉酒之后,我脱光她的衣服,她把我揉进她的身体里,于是我们在一起了。
我曾计划某一天,搞一出特别浪漫的场景,弄些鲜花气球之类的玩意,给她一个既惊喜又隆重的求婚仪式,弥补欠她的表白。
但是,没等我付诸于行动,她就花十万块钱把我给打发了。
如今,她也获得了一场浪漫的引人瞩目的表白。
看着站在那堆心形玫瑰前她的侧影,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被狠狠地扎着,一下又一下,很痛。
我不想看这种虐狗的残忍场面,咬了咬牙,想要走出这个小广场,逃得远远的。
这时,两个道尔公司的女同事兴奋地从我身边跑过,其中一个满脸羡慕地说:“哇,是楼上那个大律师向蓝欣表白啊,好羡慕哦,听说他追蓝欣很久了,有半年了吧?”
“是啊,蓝欣也真是的,明明单身,明明大律师条件那么好……”
听到这本是很八卦的话,我却硬生生收住了迈出去的腿,满脑子都是那句“明明单身”。
蓝欣是单身?
她不是早找了一个有钱人了吗?难道,被有钱人玩腻了给甩了?还是她隐瞒了有钱人的事,谎称自己单身?
那些条幅上的情话,显示这次表白是追求,而不是求婚,也就是说那所谓的大律师仍在追求她的阶段而已,绝不是她之前的那个有钱人。
我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更想逃离这里,却又迈不动双腿,仿佛内心有个魔鬼强迫我留下来,见证蓝欣的幸福。
苏雯似乎很开心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注意听,只知道她没有往停车场走去,我就好像多了一条留下来的理由。
一个大热天仍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戴了一副眼镜,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单膝跪在蓝欣的面前。
蓝欣捂着嘴,张大眼睛看着跪在身前的男人,脸上有惊喜,有激动,好像还有一些慌乱。
那男的每说一句情话,我的心就像被狠狠刺一刀,直到他的情话说完,我已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流逝而光。
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很快又变成节奏统一的“在一起”。
我忽然很愤怒,很狂躁,很想冲过去,朝那些凑热闹的人们大吼“在你麻痹”。
但,我还是忍住了。
在那欢快又中二的呼声中,跪在地上的男人把那捧鲜花朝前直直地递出,递到蓝欣面前。
她没有接过,而是摇头,紧接着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呜呜哭了起来。
周围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跪在地上的男人既疑惑又尴尬,但仍捧着鲜花真挚地期待着。
蓝欣的哭泣却渐渐变得大声,继而又双手掩面,缓缓蹲在地上,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大哭。
男人急忙起身走过去,同样蹲下来,一手轻轻挽过她的肩膀,一边轻声地安慰着她。
蓝欣推开他的手,拼命摇头,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刻,我的心好痛。
我好想上去抱住她,像以前一样,告诉她我在这里,不要哭,我爱你。
可是,她已经不爱我了。
我只能用尽全力咬着牙,让那一文不值的泪水,不至于掉下来。
身旁的苏雯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是忽然莫名地叹了一声,然后走上前去,低下身对蓝欣说了些什么。
蓝欣忽然抱住苏雯,那头埋在她的肩膀,依然不停地哭泣。
那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尴尬又心疼地望着蓝欣,周围的人则依然拿着手机不停地拍。
良久之后,蓝欣终于停止了哭泣,对那男人说了简短的几句话之后,苏雯便抱着她的肩膀往广场外走去。
我没有跟去,依然用力地咬着牙关控制自己的情绪。
很快,蓝欣和苏雯的身影穿过广场外的绿化带消失不见,围观的人群也在议论纷纷中散去,那个男人则颓丧地把那捧鲜花仍在心形玫瑰上,落寞地走向停车场。
直到广场上恢复如常,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断从身旁穿梭而过,我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一些,然后拿出一根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抬头吐出浓浓的烟雾,望着烟雾缭绕的灰蒙蒙的天空。
曾豪气万丈地以为,我是那蔚蓝的天空,她是那朵云彩,不论她飘向何处,都在我的怀抱里,包容她,晴为她铺洒灿烂的阳光,让她温暖,雨时容纳她所有的泪水,让她更多姿绚烂。
但,我后来才发觉,自己不过是活在那海市蜃楼中而已。
如果这时候的天空,来一场雨就完美了。
我站得腿发麻,走到广场边坐在绿化带上,狠狠地抽烟,一支又一支。
没多久,苏雯打来电话,就说了一句让我去停车场出口等她,我们照计划去见客户。于是我把抽烟的地点挪到了她指定的位置。
那辆闪亮的帕拉梅拉停在身前,我刚想拉开副驾驶的门,苏雯从驾驶室下来,说:“你开车。”
我听话地绕过去,充当起司机的角色。
我心情不好,苏雯的心情好像也不好,按了导航目的地之后,就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问:“刚才那女的,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就别八卦。”
我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心情低落的样子,就把骂她的话收了回去。
但片刻后,她主动开口了,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说:“去年我回美国的时候,在街上遇见她,她就像今天这样,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哭。”
我心里一痛,急忙问:“为什么哭?她身边没有别的人吗?”
“没有,就她一个人。”
“为什么?”
苏雯没有回答,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
我惊觉自己的失态,耸了耸肩,表明她回不回答都无所谓。
苏雯并不知道我和蓝欣的关系,那天在电梯间,三人相遇的时候蓝欣并没有说破我们的关系,我更不会像是寻求同情一样主动告诉她。
满世界宣布自己的悲伤,只有傻逼才会这么做。
我没追问,苏雯也没打算继续往下说,帕拉梅拉继续沉闷地前行。
但,我脑海中仍不由自主地浮现蓝欣哭泣的模样,想象她在美国街头孤零零地哭泣模样,仍很心痛。
不知道她刚才为什么会哭,在美国又为什么一个人在街头哭,难道她在美国就被那个有钱人给甩了?然后遇到苏雯,两人成为朋友,于是被苏雯带回国进入道尔工作。
如果事实如此的话,也就说明现在的蓝欣是单身的。
想到这,我心里飞快跳动了几下,忽然浮现一个荒唐的念头,同时带着一股莫名的恐惧。
很快,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几句,把这荒唐的念头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又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把蓝欣哭泣画面驱逐出脑海,专心致志地开车。
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也回不了过去。
况且,我恨她,仍无法释怀她用十万块卖掉爱情所带给我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