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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尾小鱼躺在石板上，还在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的身子，嘴巴一开一合。我的脑袋不断萦绕着王倾寒的话，像是驱散不去的魔咒。
渐渐的手下两尾小鱼好像活过来一般，慢慢地站了起来，摆动自己的尾巴，咧开嘴对着我大笑起来，笑得很猖狂，很放肆，也十分的得意。
“不要再笑了！”我对着它们大吼起来，可是我越喊，越叫，它们就笑得越开心，越大声。
实在受不了的我，抓紧手里的石头，朝着它们用力地砸过去。被我砸成肉泥的鱼，依旧在笑着，在跳着。
“林辉！”
忽然间林清雅一声大喝，把我拉回了思绪。我木然地转过头，就看见一脸戒备的林清雅，还有满脸惊恐的王倾寒。
“我……”
“没事的，你只是太累了，所以有些紧张。”林清雅慢慢走过来，小心地从我手里，把那早已经被砸碎的石头拿了过去。
林清雅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王倾寒的身边坐下，随后声音十分轻柔地对我说道：“你太累了，坐下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偷偷瞟了一眼石板，上面的两尾鱼，已经被我砸成肉酱，连骨头都嵌进石板里面。转过头我看着王倾寒，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惊恐问道：“我刚刚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只是太累了。”
虽然王倾寒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我还是听出来里面有些哭腔，而且那双永远骗不了人的眼睛里面是什么？是恐惧，是惊慌，还是一丁点的心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吧。我直接趴在王倾寒柔软的大腿上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充当我枕头的已经换成了林清雅，王倾寒一个人靠着一块石头，额头上还留着汗水，月光一洒便化成珍珠，绝美的装饰品，就这样挂在脸上。
“你带着她走吧。”我坐直身子对着林清雅说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应该要抛弃你？”
“嘿，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可是你能带着两个病人，在这丛林里面穿行吗？”我轻笑一声，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反正现在还有时间，要不要我跟你讲个故事？”林清雅撩了一下散落的长发，修长的手指划过脸庞的时候，我的心仿佛被石头击中一样，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鸡汤什么的就算了吧。”我摇头苦笑道：“我会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你们回来的。”
“你没听怎么知道是鸡汤呢？”林清雅轻笑起来，递给我一碗鱼汤。我伸手去接，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粗糙的纹路，如同一把刻刀，在我的心上牢牢地刻下一道印痕。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林清雅不管不顾地说了起来，说到一半自己却没绷住先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要说的故事吗？”我喝了一口鱼汤，差点吐出来，摇头苦笑着说道：“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抱歉，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笑话了。”林清雅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双唇之间，雪白的手指上面有些黝黑的印记，跟淡红色嘴唇，变成一副三色的图画。
“你讲笑话的故事，可真是……”
“哼，要你管，反正你笑了。”林清雅突然变得娇蛮起来，嘟着嘴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我没笑。”我急忙把嘴角的弧度抚平，赶紧又灌了一口鱼汤。林清雅不依不饶地说道：“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笑。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起这么一个笑话的，你不笑就是不给我面子。”
我白了她一眼，低头专心品尝起碗里的鱼汤，恩，味道还不错，比我自己做的虽然还差一点。
“你必须笑！”林清雅撅着嘴，怒气冲冲的样子显得有些可爱，伸出手拉着我的脸颊，强行扯出一个笑容。
我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得放下手里的碗，回头对着眯着眼睛做了一个笑容，那时候肯定笑得特比丑，因为林清雅笑得滚在地上，眼泪差点没笑出来。
看着靠在石头上大笑的林清雅，我低声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林清雅十分大度地拍着我的肩膀说道：“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想好明天该怎么走了吗？”
“不知道，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拿主意吗？你干嘛问我。”林清雅抱着双手坐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过犹不及这个词你懂吗？”
在那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两道黑影骤然间跑过去，忽然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大树轻轻地摆动着自己的身子，抖落一两颗种子，有的落在泥土之中，奋力地往地下钻着，发出两声破土的声音。
而有的就没有那么幸运，被一把从地上抓起，放在嘴里用力地咀嚼起来，从此消失在人世间。月色的中间，突然间飞过一群海鸟，把光线挡了个一干二净。兽鸣之后，昆虫的歌唱声又占据主动，随着溪流流入大海之中。
看着林清雅的侧脸，嘴角的弧度刚好，一头牵着清风，一头挂着月光。
“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是你倒下以后，我们该怎么生活吗？”
“没有人是特别的，没了谁地球都一样会转。”
“没了你，我们这个小星球，就再也转不动了。”
林清雅转过头看着我，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是感动还是同情，是庆幸还是害怕。
“恐怕我没你想得那么重要。”我低着头苦笑一声，看着自己的一条断腿，暗自摇摇头。
就在扭头的一瞬间，我看见一道黑影，用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林清雅的身边游动。
“小心！”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警告。毒蛇好像被吓到一样，突然间从地上弹起，张开嘴朝着林清雅咬去。
林清雅突然间回过神来，眼角只看见一道虚影，随后手臂上一疼，留下两个小的洞，不停地往外留着鲜血。
我从地上一下子弹起来，毫不迟疑地抓着她的手臂，用力地吮吸着。而这时王倾寒也被我惊醒，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有时候你明知道有些事是不可避免，或者说是情非得已，可是心里总是会有些解不开的小疙瘩。
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王倾寒眼神的变化，以及微微抽搐的嘴角。
“你感觉怎么样？”我吐出一口血，对着林清雅问道。林清雅有些慌乱地从我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没事，你太紧张了，那蛇根本就没有毒。”
我愣了半秒，刚刚没看清楚那蛇的头，此时看着神色如常的林清雅，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尽管我们关系很近，可以说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可惜不是真正的家人，某些过于亲密的动作还是会让人心中有些膈应，尤其是在我知道叶凌天喜欢林清雅的时候。这种内心的不适感被无限的扩大，随后表现在脸上，就成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偏过头，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林清雅手臂上柔软的触感，依旧保留在双唇之间，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惆怅的心瞬间又被罪恶感所填满。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你们分开的地方吧。”林清雅撸自己的袖子，声音跟往常一样，可是在我耳朵里面，又好像跟往常不一样。
没有说话，我沉默地站起来收拾东西，因为我有过一些跟王倾寒一样的病状，于是我将林天交给林清雅，自己和王倾寒两人一起走在后面。
“你有想过我们回去以后打算做些什么吗？”王倾寒问道。
“跟以前一样啊，找个工作，结婚生子，赡养父母，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
这问题我记得好像回答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说过，答案也就脱口而出。
“就没有其他什么追求了吗？”
“呵，追求？我现在才知道，活着就是最大的追求，无病无灾健健康康地过完一生，比什么都强。”
“那你的理想呢？”王倾寒似乎有些不甘心，语气加重了几分，一双眼睛如同黑夜的明星，闪烁的光芒柔和却又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我悄悄地转过头，看着已经被夜色所掩盖的树林，叹息道：“理想这东西，只适合那些生下来就衣食无忧的人。当这个世界出现财富这个词语的时候，就代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等级的划分。像我这样的穷人，毕生的理想就是与钱作斗争罢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钱真的可以代表一切？”王倾寒的音调变高了，走在前面的林清雅回头，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
“在我看来至少是这样的。”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的双眼，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我明白了。”王倾寒在我的目光中低下头，一时间我心中有些得意，就像是刚打完胜仗的将军，眼睛的得意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
“可惜你现在一无所有，却站在我们所有人的上面。”王倾寒低着头走过我身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却又像是一颗颗巨大的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我那看似加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