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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迅速蹲下身子。
一个人影竟然向我们走来!
我感觉心脏要爆炸了。
人影越来越近。我们留意到来人没有带伞,肩上好像还扛着什么。
近了。
近了!
天!怎么可能!!
我们迅速捂住自己的嘴。这不是项建军是谁?!
挖尸人竟会是项建军!!扛在肩上的是锄头。
鬼都不会往这方面想。自己挖尸吓唬自己。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我们互相对看了几眼。
就见项建军走上小山包 ,径直来到项旺福的坟前,他拿下扛在肩上的锄头,迅疾挖土。
我们屏住呼吸。
不到十分钟,那装着项旺福的尸体的盒子便露了出来。项建军把锄头一丢,弯下身子扳动盒子的盖板。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盖板,便拿来锄头,把锄头放进盒子的缝隙中,然后撬动锄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盖板被打开了。
“回家。项旺福,我们回家。”我们听见项建军说。
项建军把尸体从盒子中抱出来,而后背在背上,同时他没有忘记把锄头带走。
项旺福的尸体已经完全僵硬了,我们没法想象项建军竟然能背着他下山,而且一只手还拿着锄头。
“我们怎么办?”揭飞翔问道。他现在不是恐惧而是激动。“真他妈的奇怪了。”
“项建军干嘛要这么做?”男房东问道。
“我也在想。你们有没有发现项建军的行动很是奇怪。”我说。
“你是不是说他没有知觉似的?”男房东说。
“是。”
“哎呀,我们不要再猜测了。我们跑上去问个清楚不就得了。”揭飞翔说。
“不行。”我说,“在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可不问他怎么能搞清楚原因?”揭飞翔反问。
“我们跟上去。不过,一定要小心,别被发现了。”我说。
“我看郑启航将来一定是个侦探,而且是个非常出色的侦探。”揭飞翔说。
“等水落石出了再夸也不迟。”
我们悄悄地跟在项建军后面。我们始终保持距离项建军五十米左右的路程。
雨一直在下。我们全身都湿透了,但是,激动让我们忘了一切。
项建军先后歇了三次。每次歇气项建军都会叽叽咕咕对着项旺福的尸体说几句话,他的话极为轻柔,可由于我们离得远,无法听见他说的内容。
整个世界仿佛都沉睡了。到处都死寂一般。透过街道上的路灯我们看见密密麻麻的雨线从天空飘落下来。
到了房东家里,项建军把锄头放在固定的位置,而后背着项旺福走进自己的房间,他打开房间的灯,把项旺福的尸体放在自己的床上,他好像不知道项旺福的尸体已经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也没有在意自己湿透了的衣服,关灯之后直接睡在了项旺福的尸体旁边。
一切真相大白。所谓诈尸所谓还魂都被眼见的事实否定了。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男房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再做什么?”揭飞翔激动地说。
“待会儿便把尸体从房间里弄出来。”我说。
“对,不能再让项建军醒来时看见尸体,他发出尖叫就是因为看见了尸体。”男房东说。
“不错,连着两天他都传纸条给我说他真实地看见了项旺福的尸体,而我骗他说是一种幻想。”
“可明明是他搬进来的,他怎么会一点知觉都没有呢?”揭飞翔说。
“对啊。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说。
“梦游,我觉得项建军一定在梦游。”男房东说。
“梦游?”我和揭飞翔同时问道。
“我听我爷爷说过,患梦游症的人夜间梦游的经历自己一无所知。你们没有注意到吗?项建军所做的一切都好像在梦中一样。”
“我也觉得他那样子怪怪的。”我说。
“是啊。因为他在梦游。”
“很有可能。因为项建军和项旺福感情太深了,项旺福突然死去,刺激了他的脑细胞,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梦游。”我说出我的推理。
“这也太可怕了。”揭飞翔说。
“还好前面我们没有惊动他。你们知道吗?一个人在梦游,如果有人吵醒了他,这个人便会死去。”男房东说。
“会有这种事?”我说。
“我也不确定。都是听大人们说的。”
“前面我还说去问个清楚呢。”揭飞翔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房东大哥不是跟你说了吗?待项建军睡熟了,我们进去把尸体弄出来。要确保他醒来时看不见尸体。”
“不错。”
等了几分钟之后我们走进项建军的房间。还是我和揭飞翔将尸体弄下床。项建军的床铺已经脏不可言,垫单和用来盖的床单都湿了。我们直接把项建军的床单掀下来裹住尸体,然后把尸体抬出房外。男房东上楼去找女房东。女房东下来时带了一床干净的床单盖在项建军身上。她已经知道所有的情况了。
项建军淋得透湿的外衣外裤丢在地上。女房东把它们从地上捡起来走到她房子的堂前。
“你一个人在家再不会害怕吧。我们又要去埋尸体了。”男房东说。
“还怕什么。不怕了。还好把情况弄清楚了。”女房东长吁了一口气。
“这要谢谢郑启航的坚持。”男房东说。
“大哥你说什么话。这件事全靠你。”我说。
我们寒暄几句便带着斗笠重新出门。我和揭飞翔换上了男房东的旧衣服,把湿漉漉的衣服丢给女房东洗。这个时候我们无法回寝室。但鞋子没有换,虽然鞋子也已湿透了。
路面已经被雨水彻底淋湿了。砂石路倒还好,田埂道变得非常滑,我和揭飞翔冒雨抬着项旺福的尸体行走在田埂道上时,多次滑进田里,把尸体丢在了一旁。不知为什么,此时,我们没有了一点惧怕之意,仿佛项旺福的尸体就是一具动物的尸体,没有一点威慑力。
我忽然很悲哀。人其实和动物又有什么差别?“死去元知万事空”,人只要一死,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猛地想到了熊研菲。
真不知道熊研菲还能扛住几天。
埋好项旺福,我们通身又湿透了。大家都非常疲乏。一阵风吹过,我们不断地打喷嚏。
“明天肯定要感冒了。”揭飞翔说。
我们在桥洞底下的溪水旁清洗手脚,我们索性把鞋子浸入水中。溪水冰凉。
“有一个问题你们想到了没有,”男房东说,“以后怎么办?难道我们天天都守吗?”
“那不可能,我们得想个办法一劳永逸。”我说。
“妈的要是项建军明晚还梦游,一切不都白搭。”揭飞翔说。
“我看只有明天把这一切告知你们班主任,把项建军送回家。只有这个办法了。”男房东说。
“那怎么可能?以什么理由叫项建军回去?难道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吗?”我说。
“问题是我们告诉他,他还不一定会相信。”揭飞翔说。
“对啊。他肯定不会相信。他会觉得我们在讲故事。”
“那你们说怎么办?我可是受不了这种折腾了。”男房东说。
“我想到一个办法,让学校出钱把项建军的坟用水泥砂浆封了,项建军挖不动,背不回尸体一切不都解决了。”揭飞翔说。
“不错,这是个好办法。我们把利害关系和校长一说,校长准保答应。这种事要是传遍校园,学校就要关门了。”男房东说。
“校长会答应的。”
“可这样一来,校长就会知道项建军的病情,会不会对项建军不利?学校是很怕出事的。”我说。
“哪有什么不利?反正我们都快毕业了。”揭飞翔说。
“待我想想。”我说,“其实我们只要达到不再让项建军去挖尸的目的就够了。”
“对啊。”男房东说。
“把项建军叫回去当然可以达到目的,把坟墓用水泥浆封死也可以达到目的,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既让我们达到目的又不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我问道。
“我看没有了。”揭飞翔说。
我们陷入了沉思。
走完砂石路,到了学校后门外,男房东将电筒照在后门上。
“嗳,今晚你们学校守门老头怎么了,后门都没有锁。”男房东说。
“你还不知道,后门是经常不锁的。”揭飞翔说。
“那要是有人想溜进你们学校不就很容易了。”
“对啊。高一的时候矬子进女生宿舍楼要强奸我们班的储火玉不就是从这道门进去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是郑启航救了她,对吧?”
“我说你们刚才说什么了?”我问道。
“说有人想进我们学校可以从这道门进去。”揭飞翔说。
“不是。前面,你们前面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发现这道门没有锁。”男房东说。
“对了,项建军的房间有锁吗,房东大哥?”
“有啊。只是有人住里面我们干嘛还锁?怎么了?”
“有办法了,有办法了。”我兴奋地说。
“什么办法?”揭飞翔问道。
“把项建军锁在里面?”男房东反应比较快。
“对。把项建军锁在他房间里。等项建军睡着了就把他锁在房间里,他梦游时无法出来事情就解决了。”我忽然很有成功感。
“然后早上再把门打开。”
“不错。”
“真有你的,郑启航。”揭飞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