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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夜!”
江采苓悠悠醒来,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只见到苏清城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里衣,正在担心地瞧着她,“你醒了?”
双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江采苓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干燥的山洞之中,旁边生着火堆,明艳的火焰传来丝丝的暖意。稍稍一动,腿上就传来了阵阵剧痛,生理上的痛感让她眼中涌上一股温流。
嘴唇干裂得露出了血肉,嗓子依旧是又干又痛,只能发出类似风箱一样嘶鸣的声音。
“水!”说着,苏清城将一个水袋递到了江采苓面前。
江采苓试图接过水袋,苏清城眉头紧锁,将水袋直接贴到了江采苓的唇边,而且将用另一手扶在她背后防止她喝水呛到,“别逞强了。”
心中诧异苏清城的反常,江采苓喝了水润了嗓子之后,才发现披在她身上的一件殷红色外衣,一看就是苏清城的风格。
江采苓问道,“怎么不见其他人,你们是在哪发现我的?”
“我是在河边发现你的,那里有一个大石头,你应该是被那块石头绊倒的。”
江采苓记得她昏过去的前一刻分明看到的是一袭白衣的男子,墨色的眸子在月色下分外熟悉。可是苏清城描述的地方却和她昏倒的地方一模一样,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视觉会出现幻觉,可是味道也会骗人吗?她分明真切地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道,混合着一点点的薄荷清香。
见到江采苓脸上的神色纠结复杂,苏清城开口道:“你不用担心,联络信号弹刚才被水浸湿了,暂时发射不了,等烤干之后就能联系到庆山他们。话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神秘女子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不过我将她的箭留了下来。”说着从袖笼中掏出了一个还带着血丝的羽箭,羽毛的部分此时全被血色晕染着,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苏清城眸色一怔,不禁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想着她发现羽箭上有毒时自己拔出箭头的场景,心中不禁一动。一个男子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慌张无措,她怎么会冷静得想到将羽箭带回来研究呢?
如此心性,让人无法联想到她竟然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世家小姐……她真的是那个养在贺仲先生府中的娇娇女吗?
江采苓不知此时苏清城的所思所想,侧头看了看外面,发现依旧是一片漆黑。
这夜,格外漫长。
火光忽明忽暗地苏清城和江采苓的脸上,二人本来也没有什么话能聊,如今共处在一起,空气中充满了寂静,唯有火焰烧着木头发出噼啪啦的声音。
“咕噜噜——”
荡气回肠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江采苓不禁尴尬地捂住了肚子,她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而且又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肚子早就空得难受。
苏清城的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是在忍笑,然后见江采苓脸色难看,才启唇说道,“我去外面捉点东西回来,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就站起身走出了山洞,融入了茫茫夜色当中。
过了很久,苏清城走回了山洞,手里攥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兔子然而,江采苓却注意到他的脑袋上流下了鲜血的痕迹,后背也沾着混着泥土的雨水,微微皱眉,“你怎么弄的?”
苏清城脸上闪过了一阵尴尬,他总不能说是追兔子的时候狠狠地撞在了一个粗壮的低枝丫上,他当时眼前一黑,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这么丢人的事情当然不能告诉别人,于是咳了咳嗓子,“我去收拾一下兔子。”
苏清城虽然从小不被楚皇喜爱,但是后来在苏家长大也从来没有短过衣食,面对一只鲜活的兔子一时间举着匕首无从下手。
“我来吧,你头流血了,先自己清理一下吧。”江采苓看苏清城宰兔子就像是小猫舔脸似的,等他收拾好兔子能上火烤的时候八成天都亮了。
苏清城不信任地将兔子和刀递给了江采苓,也没处理伤口,而是看着她如何收拾兔子。
只见一双白皙的手飞快地进行了开膛、扒皮,之后摘去了内脏。血腥的一幕他看得都有些反胃,江采苓却是行云流水般,好像是经过过很多回一样。一个堂堂书香世家的小姐怎么会这么熟练,而且丝毫没有恐慌地处理一个动物呢?
而且她刚才在昏迷中口中一直喊着的阿夜是何人?阿夜……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间记不起来。
琥珀色的眸子渐渐充满了好奇和疑问,单手夺过了江采苓手中的匕首架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似乎锋利的刀刃下一秒就会戳穿她的喉咙,苏清城声音带着怀疑地开口道,“你不是贺翎儿,你到底是谁?”
江采苓没有流出一星半点的惊慌神色,似乎习惯了对方的阴晴不定,将兔子举到苏清城的面前,悠悠开口道,“你去河边把这兔子的血洗净,将我这个手帕浸湿带回来,我要擦手的。”
匕首更逼近了一分,和刀刃接触的地方已经冒出了细小的血珠,“你到底是谁?别告诉我贺仲先生会请夫子教宝贝女儿如何调制毒药,如何野外生存?”
这的确是野外生存必备的技能,当初昭弘帝把他训练出来五个心腹扔在了山上一个月,最后只有江采苓一个人活了回来。苏清城之所以对兔子下不去手,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濒临饿死的恐惧。
“我父亲担心我以后受奸人所害,故请人教我医术;我母亲希望我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为丈夫洗手作羹汤,故我能如此熟练地收拾兔子。所以说,现在你能洗兔子去吗?”
苏清城的疑虑自然不会被这一句轻易打消,他还记得初次见到贺翎儿的时候她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是一个样样平庸之人,全然不似今日之冷静聪慧。
在庆山给他的资料上显示,贺翎儿的后背上有一处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
想到这里,苏清城狭长的眸子半敛,道了声“得罪”,便将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挥在地上,只听得“嘶啦”一声,罗裙后面被他撕扯开,露出了白皙滑嫩的肌肤,一个殷红色的胎记像是一朵绽放在白雪里的蔷薇花。
竟然真的有胎记,苏清城不禁一愣。
“啪叽!”江采苓将开膛的兔子糊在了苏清城的脸上,连忙捡起来地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这一举动牵扯到伤口,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出了血迹。
“抱歉,我刚才……”苏清城话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殿下!”
“苓儿!”
贺潇潇和庆山一起赶来,就看到了眼前这副透着诡异的一幕,苏清城手握着匕首,脸上满是鲜血,而江采苓则紧紧地裹着苏清城的红色外裳,而在二人中间的地上静静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刚才贺潇潇情急之下叫错了称呼,幸好旁人没有发现,跑到了江采苓的身边,看到了她原本浅蓝色的罗裙上染着大片大片的的血迹,“娘娘,你受伤了?”
江采苓摇摇头,“小伤,回去让太医看看上了药静养几日就能愈合。”
贺潇潇平眉一皱,她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伤口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易好愈合的,尤其刚才还下了雨,若是落下病根每逢阴雨天都是会痛的。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江采苓忽然发现她腰间的玉佩不见了,脑袋嗡地一声,当即面色一变,四处寻找,十分着急。
苏清城因为刚才的事情心中过意不去,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你在找什么?”
江采苓依旧俯着身子在地上寻找,着急开口,“一块白脂玉佩,上面刻着‘昤’字,用红色的穗子系着的。”
苏清城还从来没有见过江采苓这么慌乱无措的样子,于是对身后的庆山说道:“庆山你带着众人留在这里找。,”
“是。”
江采苓没有往日的半分冷静,非要亲自在这里找到那块玉佩,谁劝都没有用。看着江采苓腿上又流出了血迹,苏清城眉间一拧,抬手用手刀砍在江采苓的脖颈,将人抱到了马车上。
回到十皇子府,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苏清城想到江采苓身后被他撕裂的衣料,不放心交给手下,于是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打起横抱将江采苓一路送回了昤院。
闻讯赶来的杜念玉刚走到树影下,就看到了这一幕,江采苓身上披着苏清城的衣服,被他抱在怀中。
美眸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莲步轻移走进了昤院。
太医前来诊治,连连直叹太险了,“这是剧烈之毒,若不是这提前有人将娘娘伤口中的毒素弄出来,并且用草药清洁,恐怕就危险了。只是这腿伤虽然不影响筋骨,但是在皮肤上留疤是难免的。”
姑娘家一定不希望身上留疤,太医走了之后,苏清城对身边的艳云说道,“去将雪莲膏拿来。”
艳云一愣,“殿下,您说的是萧神医当年相赠的雪莲膏?”
“对。”
不仅是艳云发愣,杜念玉也怔在原地,千金难求的雪莲膏他苏清城竟然要用在这个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