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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刀刃刺进头狼的后腿, 厚密的狼皮被迅速分离, 露出肌肉健硕的腿肉,刀锋从中穿过, 架在火堆上熏烤, 狼肉的焦糊香味很快飘散在空气中,与弥漫的血腥气混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阮宁的目光始终粘在男人半裸的上身没有移开。
因为不耐烦一直出血, 男人索性撕掉了大半边袍服,露出受伤的右肩。那里被狼牙撕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血仍旧在流着,小麦色的皮肤向外翻着, 露出深刻的伤口,但这并不是吸引阮宁注意力的地方,她看的是他靠近做胸前的伤痕, 那是一个陈年旧伤,靠近左边心脏的位置,虽然早已痊愈,仍旧能看出凹凸不平的痕迹,可想而知当初伤得很重。
王爷,心口有伤痕, 嗜啊杀,现在她知道他是谁了,宁王楚元, 霍柔唯一没有勾引到的男人。
楚元, 已故的晋元大长公主的独生子, 当今皇上楚允正的表弟,唯一一个被赐国姓并且封王的公主之子,他在原文中的显赫声名甚至远远盖过了男主,要不是霍柔没勾搭到他,原文的男主怕是要换人了。楚元心口上那个刀伤的官方说法是他小时候和母亲同时被人刺杀留下的痕迹,但还有一个在消息灵通的世家中流传的说法——根本没有什么刺客,那一刀是他的母亲晋元大长公主刺的,在刺了他之后,晋元大长公主用同一把匕首自杀身亡,而他却被皇帝楚允正救活,从此带进宫中养着,比正经的皇子甚至太子都更受宠爱。
楚元天性嗜啊杀,非但多次在京城大开杀戒,后来为了过杀瘾还自请到边疆作战,楚允正怕他有闪失不肯答应,他就单枪匹马跑去,二话不说单挑了敌军一个营寨,杀得尸山血海,一战成名。
因为显赫的身世、英俊的外表加上爆棚的战绩,他很快成了霍柔觉得最值得勾搭的男人,霍柔借助男备胎们的渠道主动接近他,可惜他始终不屑一顾,这也是原文中霍柔对男人的作战中唯一一次失手。
回想楚元的属性特征,阮宁突然意识到,今天逃跑时她那个开玩笑似的想法或许已经成真了,她大概真的碰到了一个新病娇。
可这位病得程度未免有点可怕,而且一点儿也不娇,她很怀疑自己在他身边连一天都撑不下去,很快就要呜呼哀哉了。
“娇娇,他应该不是病娇吧?”她带着几分渺茫的希望问道。
“他是。”标准女声干脆地答道。
阮宁欲哭无泪,这不是做攻略,这个文从头到尾都在玩命好不好!
“吃。”一块烤好的狼肉穿在刀尖上被递到了她面前,楚元看着她,目光里的意味晦涩不明。
阮宁哆嗦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她心理素质并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对着一堆人尸和狼尸居然还吃得下狼肉。
楚元猜到她是没胃口吃,但他知道她很饿,因为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几声,虽然她努力掩饰,但他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很少跟女人打交道,没法体会她们细微曲折的心思,但他觉得她就这么饿着肯定不行,于是大步走来用,从刀尖上上取下那块肉,撕下一小条直接塞到了她嘴里。
阮宁不敢不吃,虽然很饿,但这种没有任何调味的烤肉,又是在这种环境下吃,她立刻又开始干呕起来。
“怎么这么弱?”楚元皱眉。
阮宁胃里空空的,自然呕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阵恶心,小脸胀得通红,楚元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忽地搂紧她飞快地掠了出去,伴着呼呼的风声,阮宁在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在几丈之外,不过楚元并没有停,他继续带着她飞驰,很快找到了一棵大树,一跃而上。
横着长的几根大树杈是天然的座椅,这里是上风地带,位置又高,那些血腥杀戮和难闻的气味都消失了,冬夜的凉风虽然寒冷,但却很清新,阮宁胃里终于不再翻腾了。
“吃吧。”楚元带着肉,又撕下来一条喂给她。
阮宁吃了,他又从树杈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递过来,说:“将就些吧,附近没水。”
吃了狼肉,嚼了冷雪,虽然都算不上可口,但胃里有东西人就有了精神,阮宁看着楚元肩上那个深深的伤口,忍不住问道:“你的伤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楚元淡淡地说:“不必,过两天就好了。”
阮宁没敢再说话,眼前这个人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的,幸亏他现在似乎并不准备杀她。
后半夜他们一直在树杈上,阮宁起初强撑着不敢合眼,后来终于熬不住睡着了,再睁开眼睛时发现楚元把她横抱在怀里,她的头枕着他受伤的右肩,可能是怕她嫌脏,楚元还撕下来一块衣角垫在肩头。
阮宁一个冷战,连忙抬起身子,正对上楚元黝黑的眸子,他淡淡地说:“醒了?”
阮宁慌乱地点头,生怕把他的伤口压疼了惹他翻脸,但他却并不在意,只是将她搂紧些,说道:“走吧,皇帝的人找来了。”
阮宁顺着他的目光向下一望,树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穿大红锦衣的士兵,没人敢抬头,他们都沉默地跪着,应该是在等楚元发话。
楚元没有再说话,他搂住阮宁一跃而下,自顾抱着她在前面走,等他走出几步,那些士兵才一齐起身,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不远处停着一顶绿呢软轿,楚元没有坐,他冷冷地说:“我的马呢?”
领队很快牵过来一匹高大的黑马,楚元翻身上马,依旧将阮宁牢牢搂在怀里,向着进城的方向走去。
阮宁不敢再走,她急急地回头,犹豫着说道:“殿下,我,我其实是逃奴,不能进京……”
“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楚元毫不在意。
可原主不是普通的逃奴,她是被官卖的罪臣后代。阮宁连忙又说:“我父亲是刚刚被斩首的宁相国……”
楚元还是那句话:“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阮宁这才放下心来。
马儿慢慢走着,阮宁发现昨夜楚元杀人斗狼的痕迹都不见了,有大块地面上的积雪已经被掩埋,大概是皇帝的人连夜处理的。
也不知道楚元为什么杀那些人?那些人也都是官兵,难道皇帝不打算追究吗?那还真是宠爱他呢。
阮宁漫无目的地想着,身后的楚元也没再说话,半个时辰后,路边渐渐有了人烟,又走了一阵子,远处出现了一群人,领头的男人张望了一阵子,突然大喊一声:“贱人!你竟敢逃跑!”
梁复。
他虽然看见了阮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也看见他们身后跟着官兵,但他不认识楚元,而且他从昨天找到现在已经气急败坏,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折磨阮宁,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只是飞快地跑过来,嘴里骂道:“贱人,你是我一千两银子买来的,谁给你的胆子敢逃跑?看我不弄死你!”
他还没跑到跟前,楚元身后的卫队中已经跃出两个人,抽出腰刀一左一右对准他,冷冷地说:“宁王殿下王驾在此,不得冲撞!”
宁王?梁复吓了一跳,立刻想起关于这个王爷杀人如麻的传说。但他太不甘心了,他好容易等到报仇的时候,好容易买下那个女人,可恨既没有得手又没有折磨就被她逃跑了,怎么可能甘心?
他愤愤地说:“宁王殿下也得讲理吧?这女人是罪臣的家眷,官府里发卖我一千两银子买的,她是我家的贱奴,我要带她走!”
阮宁紧张地抓紧了楚元的衣襟,如果被梁复带走,她肯定比原主的下场更惨,她想求楚元帮忙,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楚元冷漠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说她是贱奴?”
控住丝缰的手突然拉紧,楚元的靴刺在马肚子上一夹,黑马长嘶一声直冲冲朝着梁复冲去,高高抬起了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