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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我知道你醒了。一起去吃点东西？”
风烛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上最后一个扣子后, 低头瞥了床铺的角落一眼。下一秒, 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那双灰色的竖瞳里流露出的是人性化的嘲弄之意。
显然, 刚才风烛发火的模样它看得一清二楚。
“你还有心情吃东西？已经三天了, 你也该认清现实了吧。”
红蛇惫懒地吐着信子，竟意外地口吐人言。
风烛对此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因为早在十五年前这条蛇偶然救了他时，他就知道了它会说人话这件事。
反正这狗屎一样的宇宙什么物种都有，连以各族血肉、灵魂为生的神明都存在了, 多一条会说人话、智商爆表、能力特殊的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爱你。”
红蛇见风烛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它低嗤了一声便再度开口道：
“夜荒爱上你了。”
“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走。死神夜荒位列第一宇宙三主神之首，可以说他是整个宇宙武力最强、权柄最盛的家伙。”
“两年前, 在你和夜荒称得上有仇时, 他都将‘从属官’这个向来只由神明担任的职位给了你, 更别说两年后的现在了。只要你肯向他开口, 成神并非是遥不可及的事。”
“就这样活下来, 不好吗？”
风烛闻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俯身靠近红蛇的同时, 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小红，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和夜荒从来都不是这种恶心过头的关系, 那家伙也不是什么能被人睡服的恋爱脑。他要是能被睡服, 我这种底线极低的亡命之徒早就正面上了。”
刚从被子里脱身的红蛇听到这话之后, 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风烛那苍白昳丽、在淤痕衬托下仿佛还带着几分病气的脸, 又反射性地回忆了一下死神在刀山血海中铸就的精壮而满含爆发力的蜜色躯体。
有那么一瞬间，它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吐槽风烛用这么高冷的脸说出如此糟糕的话来好，还是先吐槽风烛这家伙竟然毫无自知之明地觉得自己是上面那个比较好。
嗯……其实也不一定。以夜荒对风烛那个毫无底线的纵容程度，说不定他还真能任着风烛胡来。
嘴上开车的风烛对红蛇的吐槽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他只不过是在直白地点出了残酷的现实而已。
“说真的，哪怕你说酒神重泉爱上我了，都比说夜荒会爱上我要靠谱得多。”
和同为三主神的酒神、疯神不同，死神夜荒是其中最看不起人类的那一个。甚至不仅是人类，他大概看不上除己之外的任何存在。
毕竟那是活了上万年，却连情人都没有半个的死神夜荒。
“夜荒的脑子里向来只有沸腾不息的恶欲和难以排遣的杀意，他永远都不可能为了被他视作食物的人类动摇半分。”
风烛那浸着笑意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意外冷淡，但已经回过神来的红蛇却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观点。
“……不管你承不承认，夜荒他爱你，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在辞职之后活着走出他的神殿。”
红蛇这话一出，风烛终于明白它为什么会觉得夜荒爱他了，原来只是因为夜荒在他辞职时没杀了他而已。
“差不多就行了，你见过哪头狮子会爱上蝼蚁的？况且我没死也不是因为夜荒大发慈悲，是因为我那要人命的称号。”
风烛说着将自己的称号面板点了开来，那个折磨了他两年的特殊称号此刻终于露出了全貌。
【天命】（特殊称号）：
等阶：S级
简介：生存还是毁灭，叩响了最难解的命运之门。门内是无人能握的天命，而站在门外的你，唯有死亡是你的宿命（你的死亡倒计时：1年362天22时9分7秒）。
称号效果：身体素质全方位提升100%，直觉提升100%。
特殊能力：深受命运所缚的你，却因此拥有了窥探命运的能力。虽然它只有三分钟，虽然它只能用于你本人。
冷却时间：24小时。
评价：这本是个不该存于世间、更不该属于人类的能力。如果你能活下来，活着摆脱被命运玩弄的宿命的话，或许某一天你能够反过来玩弄那该死的命运。
这个称号能够让风烛在一瞬间预见三分钟内的未来。
在这三分钟的未来里，风烛试着换了无数个辞职理由，也因此见识到了自己辞职后的若干种死法。
其中有被死神撕碎躯体而死的，有被死神捏断咽喉而死的，有被死神剖开胸膛吞噬灵魂而死的，也有被死神划破手腕、任由鲜血一滴滴流逝而死的……
直到三天前，风烛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辞职时不会立即被杀的的方法，最后从死神的宫殿里活着走了出来。
不说别的，就冲着这么多次的死亡经历，风烛都不觉得死神会爱上自己。
毕竟没有人会爱得如此丧心病狂。
“……算了。”红蛇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事实上它刚才说死神爱上风烛也不过是出于它野兽的直觉罢了。就风烛这蛊惑人心的长相和那傲慢偏执的性格，最容易招惹到各色各样的变态和疯子，死神被他吸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只不过直觉这东西实在难以证明什么。
于是红蛇干脆放弃了有关死神的话题，只是低下头用那略带凉意的蛇首抵着风烛的手腕，然后化作一道纹路繁复的火红图腾，无声地烙印在风烛苍白的小臂上。
紧接着风烛便熟练地理了理衬衫袖口，等到他将红蛇化作的图腾悉数遮盖住后，才转身离开VIP室走向了飞艇中央的自助餐厅。
凌晨三点的餐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毕竟即使第十宇宙的人身体素质都好得不像话，但强悍到完全不需要的睡眠的仍旧还是少数。
风烛选了几样菜后就随便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过于敏锐的听觉使得他将周围的谈话声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他并不怎么想听就是了。
“明天又是东王挑选第四骑士的日子了……我崇拜了他那么多年，明天终于能见到真人了，想想就超激动的！要是我能成为他的骑士的话……”
风烛邻桌的棕发女人说着说着脸都红了起来，然而但凡是在餐厅用餐的，没有一人对此感到奇怪。
因为东王东霆几乎是第十宇宙所有人类崇拜的对象。
即便东王恶癖众多、脾气也烂到爆炸，但他是真的强。强到能以人类之躯和第一宇宙的神明们一较高下，强到能够毫不客气地发布禁令，禁止神明们踏入东域中心地界半步。
光凭这一点，这个男人就足以让绝大部分人为之心折。
甚至就连风烛都对东王很有好感。因为他这两年为死神做事时实在得罪太多神明了，如今正需要像东王这样结实的大腿庇佑他一阵子。
“虽然我也很崇拜东王，但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去参选他的第四骑士？要知道东王的第四骑士向来被誉为全宇宙最坑的职业，死亡率超高不说，还没有半点实权。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的吧？”
这时候领桌女人的闺蜜言辞犀利地劝了起来。
这位闺蜜劝得倒也没错。
如今第十宇宙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域。
由于第一宇宙和第十宇宙结盟之后，中域便临时成了那些从第一宇宙而来的神明们的居所，自此不再受人类管束，所以中域暂且不提。
而东南西北四域则与以前一样，分别由四位王者坐镇，四王之下便是四骑士了。
第一骑士统率军队，第二骑士处理政事，第三骑士掌管财务，第四骑士审查监督。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东域却并非如此。
东域自百年前东王东霆上任以后，第四骑士这个职位便被架空了，架空的原因只是因为东霆最烦别人在他耳边瞎叨叨。
这位暴君从来就不是那种听得进别人意见的家伙，更不需要谁来对他指手画脚。
自那之后，东域的第四骑士直接从权力极大的监督者变成了生活秘书一样的存在，每天要做的就是帮东王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以及忍耐着东王那难搞过头的脾气。
但凡有资格选上第四骑士的人，无疑不是第十宇宙最天才的那一批存在，而这样的人就算再崇拜东霆，又怎么可能甘心自己的才能被如此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