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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朝人的眼中,食物的名称非常有特色。
蒸出来的一律叫蒸饼,不管是糜子饼、包子、馒头、花卷,全都是蒸饼。
樊伉已经不想去纠正名字了。
樊哙一口气吃了六个大馒头肚子有了点底,这才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山寨版的烤鸭道:“这个是什么?”
“烤鸭。”樊伉特别乖巧地拿筷子夹了一块带酥皮的鸭肉,裹了葱段和豆酱一起用薄面饼卷着,递给樊哙 ,“阿翁尝尝。”
樊哙接了过来,一口吃掉,末了砸巴砸嘴,说:“再来一个,太少了,没吃出味道。”
吕媭早已经卷好了一块,顺手塞进他嘴里。
“味道不错!”樊哙一连吃了十来块才停嘴,看着陶盘里乱七八糟剩下的一点边角料,十分不好意思,“此菜鸭皮香脆,肉质软嫩,细君和伉儿也尝尝。”
“厨房还有。”樊伉心想,他就是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所以才把武阜送来的野鸭子全烤了。
现在一看,果然是对的。
樊哙将烤鸭全部消灭掉,又吃了二十个胖嘟嘟的大水饺,才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樊伉看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他爹盖世英雄,武力值爆表,那饭量也不容小觑。
果然英雄都是饭桶么?
樊哙伐逆归来,十分疲累,吃过饭又陪着吕媭樊伉略坐了一会儿,自去歇息。
樊伉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第二天,得到吕媭的话可,樊伉招来了之前盘炕的匠奴,直接带到石硙前面。
“郎君想打一个不靠人推的石硙?”匠奴一满脸的诧异之色。
不靠人推,石硙一个死物又怎么会自己转起来呢?
郎君的想法真奇怪。
“怎么不可能呢?”樊伉两手揣进袖子里,绕着石硙走了两圈,努力回忆以前见过的畜力石磨和水磨的样子,说,“石硙就是靠着两个磨盘辗压磨碎粮食,只要能让石硙转起来就成,又不一定非要靠人推。”
他的设想让匠奴们一脸茫然:“不靠人推,那还能靠什么?”
“很多啊,牲畜啦风啊甚至水都可以啊。”樊伉努力用着符合一个十岁孩子的思维方式去解释说,“牛和驴子都能拉车,风能吹断树枝,水能把人冲走,为什么就不能让石硙转起来呢?”
古代欧洲的风车磨坊水车磨坊不都是靠这样的原理吗?
可惜匠奴们根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石硙这么重,光靠风和水怎么能让它转起来呢?
郎君果然是个小孩子,什么事都想当然。
看着匠奴们一脸茫然的脸色,樊伉顿时满头黑线。
果然不是工科出身就是这点不好,凡事都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想给人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要是有详细的图纸就好了。
樊伉感慨着,想到之前白做工的任务,任务完成不给别的,给个水磨或者风车磨坊的图纸也成啊!
连欧洲那些野蛮人都能想出来的东西,他就不信有了图纸,他们大汉国的匠人会想不明白。
可惜系统大神实在太小气了,毛都不给一根。
因为自己专业不对口,理论知识不过关,樊伉只能退而求其次,别寻他法。
“都是用石块辗压磨碎粮食,只要想法子给石硙装上像车辕和牛套的东西,让牛和驴子能够一直原地绕圈圈不就成了?”
“牲畜又不是人,怎么可能跟人一样,会一直原地绕圈圈呢?”有人反驳道。
樊伉白了他一眼:“牛和驴子不是都吃草么?前面吊一篮子草不就成了?让它们一直看得着吃不着,不就跟着草走了。”
众匠奴们沉默了,只觉得郎君这法子略损。
匠奴中有个叫闳翁的,年纪最长,经验也最丰富,听樊伉这么一说,没有开口反驳,倒是绕着石硙琢磨开了。
“郎君说的这法子倒是值得一试。”拉车和拉磨能有多大的区别呢?
樊伉见终于有人能领会他的意思,不无欣慰地抬手,本打算拍老头儿的肩的,结果两人身量相差太大,最后只能改拍到闳翁的腰:“不错不错,我看好你哦。”
闳翁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从他的表情也能猜出郎君是在夸赞他,一脸黑瘦的老脸顿时显得有些窘迫,嗫嚅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老奴一定竭尽所能想办法——”
“若你能解决这个难题,到时候奖励你一袋粮食。”对他的木讷和不善言辞丝毫不以为忤,樊伉大方许诺。
这个年代粮食和布匹就是硬通货,一袋粮食比那坑爹的半两钱受人欢迎多了,更何况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连自由都没有的匠奴,吸引力尤其大。
闳翁简直喜出望外:“多谢郎君,老奴一定不负郎君所望。”
收买人心成功,樊伉笑眯眯地道:“去办吧,缺什么就跟阿琅说一声。”
“喏。”
闳翁喜不自胜,在众匠奴羡慕的眼神中退下去了。
安排好匠奴们的事,樊伉总算有心情关心关心他的红薯藤。
阿琅和无名两个正围在种红薯的木箱子前,一个在给红薯藤松土,一个拿着水瓢满脸纠结状。
“怎么了?”樊伉心里一紧,还以为宝贝疙瘩红薯藤出事了。
阿琅举着水瓢,脸色纠结得不行。
“郎君,这真的是大芋么?大芋的叶子好像不是藤哎。”
这傻孩子,红薯和芋头天差地别,红薯藤都长这么长了,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实在是有够迟钝的!
“是吗?种出来就知道了。”樊伉兴致勃勃地道。
樊伉仔细察看了一下,发现红薯藤已经长到了快有半米长,早已经爬到木箱子外头去了。
前些天无名无师自通地在木箱子边上照着红薯藤的生长方向搭了一个半米高的木架子,如今红薯藤新生的萌芽沿着木架子长得一派欣欣向荣。
樊伉估摸着红薯藤这个样子应该可以采收了,兴冲冲地拿着剪刀,剔掉叶片后,“唰唰唰”地将红薯藤剪成了十几段,然后把吕媭特地买来准备种花的盆抱了一个过来,将剪截下来的那些红薯藤种进盆里。
培上土浇了一遍水,樊伉看着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红薯藤断,想象着三四个月后,红薯大丰收的样子。
正常情况下,一亩地红薯可种植三千多棵红薯苗,亩产四五千斤,如果是良种的春薯,产量更是高达七千多斤以上。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棵红薯能育出十几棵红薯苗,一季下来,五十斤肯定是够够的了。
“郎君,这样大芋藤就能生根发芽了?”阿琅十分好奇,从没见过拿茎叶育苗的啊,郎君不会是胡闹吧!
“放心,等着吧,最多半个月,肯定能生出根来。”樊伉自信满满,“以后每天天晴把盆搬出来晒晒太阳,下雪就搬到我屋里,别冻到了。”
系统给的红薯品种非常好,耐霜耐寒,生命力旺盛,产量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阿琅怪怪地看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阴阴的,既没有太阳也不下雨。
“那郎君今天是让它晒太阳还是搬回屋?”
“搬进屋吧。”樊伉缩着胳膊道。
阿琅弯下腰,搬起盆吭哧吭哧往屋里走。
既然郎君如此重视,阿琅打定主意,即使这些明显不是大芋的藤蔓哪怕只是根杂草,他也会用心照顾,必不让郎君失望。
樊伉的运气好,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每天都天气晴朗,照往常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开始大雪纷飞了。
他剪截下的红薯藤除了两根死掉中,没有生根发芽,其他都活了。
樊伉让人做了十几个大木箱子,填上沙土埋上肥,将十几棵红薯苗小心翼翼地移进木箱子里,又把自己院子里空着的一间屋子四面墙都砌了炕,每天烧炕做了个人工温室,专门用来种红薯。
他育苗的时间不对,红薯喜温怕寒,接下来的两个月,如果不做好保暖措施,红薯苗肯定会冻死。
等到把红薯苗全种下去,樊伉一看任务进度条,百分之三十,不由得吁了口气。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个月,最多四个月,就能收获第一批红薯了。
红薯种下去后,便一日冷似一日,十月底的时候,天空更是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作为一名已经习惯了夏天吹冷气,冬天靠暖气的舒适生活的现代人,大汉朝的冬天对樊伉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樊伉本来就怕热又怕冷,来到这个连烤火炉都没有的年代,火炕是他冬天最大的倚仗,每天除了早晚问候吕媭樊哙,他连炕都不想下。
披着狐袭,盖着被子,坐在温暖的炕上依然冻得手都不敢露出来的樊伉,看着刚练功完毕,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芦花袄子,却依然在往外冒热汽的无名一眼,不无羡慕地道:“真好,你都不怕冷的。”
“是你身体太弱了。”
“胡说!我只是比较怕冷而已,我的身体可好了。”樊伉不服气地反驳着。
无名拧了布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布巾扔回到水盆里,走上前来,捏着他一双冻得跟猪蹄似的爪子搓了搓,说:“从明天起,你每天早上起来跟我一起练武,强身健体。”
“再说吧。”樊伉敷衍地道。
现在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窝在炕上还嫌冷,疯了才会大清早的跟着他去外面打拳练剑。
樊伉以为无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无名就过来掀被子叫他起床。
樊伉伸着脖子朝外头一看,外面天乌黑乌黑的,顿时又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敷衍地道:“你去练吧,我再睡一会。”
“起来!”无名一把压着被子,目光严厉。
“可是真的好冷啊!”樊伉耍赖般地朝着被子里缩,像只毛毛虫子似的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无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两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汪——”
大黑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咻”地一下跳到炕上,正好压在樊伉身上。
樊伉被它压得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死命挣扎才从被子里钻出颗头来,看着大黑那张长脸顿时炸毛了:“死狗,重死了,快起开!”
大黑伸着舌头直哈气,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无名又吹了一声口哨,大黑“汪”地一声从炕上跳了起来,樊伉正庆幸,冷不防大黑嘴一张,叼着他身上的被子跟疯了似的在炕上来回跑。
樊伉:“……”
这也是让他颇为怨念的一件事。
明明大黑是他救的,也跟他最亲,可自从无名来了之后,大黑就叛变了,转投无名的怀抱,把他这个主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都说忠犬忠犬,全是假的!
“反正都睡不着了,快起来!”无名取过炕头上被烘得暖乎乎的衣裳,扔到樊伉面前。
“我就不!”樊伉索性扑在被子上,被大黑拖着走,一脸的无赖相。
阿琅从外边进来,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无名公子,我家郎君人小体弱,你别这么严苛!”
“就是就是!”樊伉点头如捣蒜。
“就是因为体弱,才要炼体。”无名不为所动,捋袖子欲要将樊伉从炕上挖起来。
阿琅看得好生不舍,连忙道:“无名公子,闳翁来了,正在外头等着郎君召见。”
樊伉顿时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闳翁来了,他肯定是有事找我,无名兄,今天你就自己去练功吧,我就不奉陪了。阿琅,快叫闳翁进来。”
这老头儿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樊伉决定无论闳翁有没有研究出畜力石磨,最后都奖励他一袋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