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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姨离开了,李四儿晕过去了,佟家带来的丫头们有的还在尖叫,有的见金姨抱着孩子受惊过度的跑出来还知道跟着追到了大堂,此时看着被摆在说书人桌子上的双头怪婴,一时间不敢上前。
说书人林大家特别的会为自己加戏,此时由于金姨的动作和突然出现在大堂的怪婴,宾客满坐的大堂那真真是静的鸦雀无声。
林琳牌说书人手里拿着一把打开的折扇,在众人愣怔间‘刷’的一下合上了。
“那个谁,你是谁家的丫头?这双个头的婴儿是你们家的吗?”
说这话时,林琳运转内力,让自己的声音楼上楼下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追出来的小丫头, 不如说是良子,他跟林琳一样都将内力运转周身,让自己的声音特别清晰,“我是佟公府上的丫头, 我家姨奶奶就是佟三爷隆科多大人的爱妾李四儿。那孩子就是我们姨奶奶为隆科多大人生下的孩子。”
很好, 交待的很清楚, 就是声音很死板。
林琳扫了一眼这一客栈的人,以及客栈外面在金姨大喊大叫跑出去后吸引过来的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在良子这话后,都窃窃私语和恍然大悟的指指点点。
“老夫走南闯北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两个头一个身子的婴儿。”林琳一边头, 一边点头, 脸上带着嫌弃, 眼睛看向桌面的孩子时,还带着一种这就是报应的具现化的恐惧。“既然是隆科多大人的孩子,那还麻烦你现在就抱走吧。”
良子版小丫头板着个脸,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客栈大堂所有人,说了一句跟她的目光和气场完全不同的话,“我不敢。”
众人一听这话,视线又都回到了说书人的桌子。那里两个头的小婴儿两个脑袋上的小嘴都张开嘴发出细细的哭声。
哭声不大,却不会让人忽略。而且那模样着实瘆人了些。
看着这样的小婴儿,他们也不敢抱。
林琳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她身边的水盆里将一块布捞了出来,然后小心的在小婴儿身上擦拭了几下,等那小婴儿脸上和身上的血污都擦下去后,林琳长长吐了一口气,笑道,“老夫曾经有幸见过一回隆科多大人,这孩子的两张脸看起来倒是颇与大人神似。”
众人听林琳这么说,又下意识的去看那婴儿的脸,然后又在看到这婴儿有两个头的时候,还是吓得倒吸一口气。
“这得造了多大的孽才能生出这么个怪物?”
“你知道什么,这就是报应。去年太后寿诞那日隆科多摔死嫡长子,撵了嫡妻,又强死了一个男仆,就是为了扶正这个叫李四儿的妾。”
“喝,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事了。听说是亲手摔死的自己的嫡长子。为这事老国公都气中风了。”
“咦?不是说老国公得了马上风吗?”
“哎呦,快别说那些了,你快看那桌上的小怪物,他在看我们。”
林琳见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笑眯眯的又开口问道,“小丫头,老夫问你个事。当初隆科多摔死的孩子也是这种两个头的吗?”
“当然不是,三少奶奶那样普通的人也就只能生生的普通小孩,她哪有我们姨奶奶会生。”
众人听到这话,再看说话的良子,无语了。
“听说你们三少奶奶善妒,没事刻薄隆科多大人的妾室。这是真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三少奶奶在佟家的时候,三爷有十来房妾室。不过自从她离开了,三爷身边就只有我们姨奶奶。”
......
林琳与良子一问一答间,是一边给小赫舍里氏洗白,一边往死里踩隆科多和李四儿。
等林琳又问了几句话后,佟家那边接到李四儿在外面生产的消息后,从府里派的人也赶过来了。他们一进客栈,就看到客栈里站着的穿着佟府丫头衣服的良子。
“李姨奶奶在哪,可生下来了?”
管家急匆匆的问良子,良子听了这话与客栈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说书人的桌上。
管家见此也算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管家倒抽一口气,管家身后带来的媳妇和婆子们都尖叫起来。
“姨奶奶生了,孩子就在那里,我不敢抱。”看一眼管家,良子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林琳,见林琳朝她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良子又丢下一句她要上楼去侍候姨奶奶,便转头朝着楼上走了。
上楼的良子直接走到早前就开好的一间客房,直接从那里换装溜了。
林琳见良子撤了,也在佟府管家和看热闹的群众没注意的时候,捂着胸口一脸受惊过度的撤出了人群。
“这京城还是天子脚下呢,怪人怪事就是多,老夫再也不来了。”
......
听说有人在客栈生下双头怪婴后,京城里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全都蜂拥而至,明晃晃摆在客栈上佳位置的小婴儿在出生后就拥有了超高的人气,一越成了京城的最出名的存在。
跟后世那些一夜爆红的明星似的,人气超高了。
这不,出生还不到一个时辰,皇宫里的康熙就听说了。
当然,康熙听说的版本跟外面的人稍有些不同。
他听说的是李四儿特意跑到大街上生了个双头怪婴儿,然后还不知道愁的给百姓们围观......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康熙看着说话的小太监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饶是他见多识广,这么惊悚奇葩的事情,也是平生仅见。
朕的这位表弟就是能给他出难题,这种事情若是被那些反清复明的知道了,又要多了一则理由了。“隆科多在哪?”
李德全听康熙问,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隆科多大人自午后入宫,至于还在毓庆宫。”
康熙闻言皱眉,眼睛微微眯起。
自从今年三月份大封诸皇子后,太子的表现就让他极不满意。现在隆科多竟然入宫后不见自己而是跑到毓庆宫见太子,康熙一时间便想多了。
不过想多的康熙,或者说想少的康熙此时想的都是站队一类的事情,于是他竟然也没派人去太子的毓庆宫叫隆科多立即回家处理此事,而是派人盯着毓庆宫,看隆科多什么时候出来,又与太子都说了些什么。
至于李四儿和李四儿生下的双头怪婴,康熙看了一眼李德全,让人去给佟家那边说说,再弄得满城风雨,你们就都给朕滚回盛京去。
林琳说觉得她对隆科多和李四儿绝逼是真爱,不然为啥还要给李四儿也服上两滴福灵剂,就怕她死了,没人跟着隆科多一起有难同当。
总之戏排开了,对于佟家怎么对待李四儿和李四儿生的‘孩子’,林琳只要知道不会被暴毙,其他的林琳丝毫不关心了。
毕竟怎么处理,不是还有溺爱儿子的大赫舍里氏呢嘛。
→_→
这一夜隆科多都没有从太子的毓庆宫出来,康熙忘记问了,下面的人也没提。
等到早朝的时候,康熙发现太子所在的位置竟然没有人,看一眼身边的李德全,有些不虞。
满朝文武到了,他这个皇帝也到了,怎么太子却没来?
李德全那边也没收到太子请太医或是毓庆宫出了什么事的消息,连忙叫了一个小太监去看看。
那小太监转头就走,不过还不等出了大殿,大殿里出传出一个声音。
像太监发出来的那种尖利的声音,又太不像。
当然众人对于这道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不感兴趣,此时所有人听到声音说出来的话,都瞬间冷汗直流,跪倒在地。
“皇上,不好了,隆科多奸污了太子。”
!!!
随着众臣吓得跪地不敢抬头,众位年长上朝的阿哥们都是一脸吃惊看着殿外,然后又转头看他们老子,康熙在这句话说了第二遍时,才反应过来,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一脸的爆怒。
“...退朝。”
康熙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索仑躲在暗处见康熙这般,连忙又将林琳准备的第二句台词用内力喊了出来。
“皇上,隆科多拒捕,说是受您旨意,他奉旨行事。”
喝~
刚刚看着康熙大步离开的众臣在听到这句话后,又瞬间低下了头,吓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的皇帝,这么丧心病狂?
今日怕是没办法活着走出皇宫了吧?
众臣们都觉得不好了,皇子阿哥们更是懵逼。
如果前一个是吃惊的话,那么后一句就是惊骇了。
金殿上的所有人看着康熙脚下一个踉跄后又朝外走去,然后都低头装起了鹌鹑,四阿哥看了一眼大阿哥和其他的兄弟,脸色阴沉似水。
“来人,将那个造谣生事,败坏太子名声的人给爷找出来。”
四阿哥坚决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情。
无论是隆科多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皇阿玛灭绝人性的下了这种命令。
他更相信这是一场野心人士的阴谋。
四阿哥转圈看了一眼早朝上这些成年的兄弟,直接将猜测对准了跟太子一直不和的大哥。
大阿哥自小便与太子不和,几个月前又被封了直郡王。大阿哥的外家是纳兰家。去年被奴才杀的宰相妻又是纳兰明珠的妻室。此后纳兰家为了名声计,可没少在隆科多杀子休妻一事上做手脚。
说到这里,四阿哥看向大阿哥的眼神更加的晦涩不明。
太子这次,怕是废了。
深觉受到侮辱的薛平贵,握了握拳头,到底没有做出什么转头就走或是说些宁死不屈的话。
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薛平贵咬牙将手伸向腰带。
“怎么没动静?娘,好了没?”
一向心急的王银钏略带不满的声音从屏风后面冒出来,薛平贵握着腰带的手顿了顿,最后一使劲腰带便拽了下来。
面上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看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卖身葬狗。
外袍,中衣一一脱下,薛平贵光着膀子站在厅中央,目视前方。
来吧。
看到他这样,花厅里的人都有些无语。
你倒是转个身呀。
还是魏虎心急,直接走到薛平贵背后,一边自己看薛平贵肩膀上的有无烙记,一边还伸手将薛平贵转了个身。
薛平贵抽了抽嘴角背对众人,心中却想着一会儿身份确认了,一定不要那么轻易松口认亲。
可惜他没想到王母对他肩背上的烙记竟然‘记不清’了,这么一来压根没有给他拿乔的余地。
“看着有些像,只是又有些拿不准。”王母迟疑的声音在薛平贵背后想起,之后薛平贵心里就咯噔一声。
王母迟疑不敢确定。又拿起刚刚薛平贵放在桌上的婴儿肚兜以及那块黄绫,当场‘咦’了一声。
“老爷,这,这不是咱们儿子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薛平贵也猛的转身看过来。
王允也瞬间从坐位上站起来,几步走到王母身边。就连苏龙也担心自家岳父岳母的安全,瞬间来到王母与薛平贵中间的位置站定。生怕这是圈套,遇到了真刺客。
魏虎上下打量薛平贵,一脸‘他就说嘛,怎么可能’的神色,仿佛已经看出薛平贵就是个冒牌货一样。
“你可看清楚了?”
王允看一眼一脸震惊的薛平贵,然后低头问妻子。
王母又翻了一回肚兜和黄绫,很认真的点头。
“烙记过了十八年,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十八年前老爷还不是宰相,咱们家也没有黄绫。当时老爷是御史,没少得罪人...”王母顿了顿,又指着这个小儿肚兜认真说道,“这个也不是我的针线。”
等级森严的朝代,黄绫不是普通百姓,也不是普通臣工能用的。只有皇室才能使用。时偶有被赏赐给重臣之家,但却不多。
因此王母在看到黄绫后才肯定这不是他们家的东西,等看到黄绫上的法螺时,就更加的肯定了。
中原,至少她熟悉的人家没人会绣法螺这种东西。
说话间,王母又拿起夹在两样东西中间的草纸,打开来看时,脸上又露出一抹肯定的神色,“老爷您看,这玉佩,这玉佩的样式倒是一模一样。”
原来自从玉佩被盗,薛平贵在气恼了一顿后,便提笔将玉佩的样子画了下来。
薛平贵的工笔画还可以,画个玉佩的样式不是难事。画好后,薛平贵想了想便将这图纸夹在了婴儿肚兜和黄绫中间。
没想到现在竟然派上了用场。
在薛平贵心里,他最大的认亲道具就是肩背上的烙记。可现在看来...还不如一块玉佩呢。
婴儿肚兜和黄绫是假的,身上的烙记不肯定,唯有玉佩可以确定了,但玉佩却还丢了。
一时间薛平贵犹豫了。
他担心他要是拿乔了,这个亲怕是就不用认了。可不拿乔,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借着穿衣服的动作,薛平贵脑子里各种想法都转了一圈。
这会儿子薛平贵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眼睛里却满是心事。王允只看了一眼就在心底骂了一句‘糟心玩意’,然后垂下眼,看一眼老妻,见老妻也是一副犹豫神色后,清了清喉咙决定道,“我看就先这样吧,来人呀,送少爷回房休息。”
“老爷?”
“岳父?”“岳父?”
屋里的三人都诧异的看向王允,王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脸上丝毫没有找到儿子的喜色,他也没管妻子和两个女婿,只淡淡的对薛平贵吩咐了几句,“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府里住着。明年是大比之年,你且安心功读。也不必苦熬身子,若明年不第,为父会在军中给你谋个差事。”顿了顿,王允看向薛平贵,又明确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王家少爷王富贵。”
王允发现当着薛平贵的面,说‘为父’两字时,特别的艰难。不过倒底还是自然的说了出来。
薛平贵闻言,眼神闪了闪,知道现在情况不对,便将心里那些沽名钓誉,装模做样的拿乔心思都压下去了。
对着王允行礼,“孩儿记住了。”说完看向王母,叫了一声娘。又转头与苏龙和魏虎行了一个平辈礼,叫了两声姐夫。
王允见此嘴角抽了一下,又将两个躲在屏风后的闺女叫出来,让他们‘姐弟’相认。
金钏虽然有些疑惑,倒是仍然笑得温柔和气,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告诉薛平贵回家了,想要什么,缺什么使了只管来找她。
金钏出嫁后并没有住在夫家,而是一直住在娘家。
她也不能说出嫁,她是长女,王允没有儿子所以当初就是招的婿。
只是现在弟弟回来了,他们俩口子也是时候做些打算了。
相较于金钏,银钏的脾气就更火暴些,“他真是我老弟?爹,娘不是说记不清了吗?别再认错了。”
看着自家这个沉不住气的二闺女一眼,王允又转头看向同样鲁莽的二女婿,这俩口子能蠢成这样,也怪清新脱俗的。
忍着牙疼,王允解释道,“当年你娘曾经画过一幅烙记的图,我也记得那玉佩的模样,婴儿肚兜和黄绫看起来虽然不是当初你娘用过的。只这两样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
王允似是对银钏解释,又像是说服花厅中的众人一般,等说完话,便又喊了丫头领薛平贵下去休息。
等到薛平贵离开,王允摆出一副累极的模样将女儿女婿都打发了,然后与王母一前一后回了他们的卧室。
“老爷,妾身什么时候画过烙记图?”她都不会画画的好不好?
王母皱眉看着王允,总觉得这老男人有什么算计。若不是夫妻默契,她在花厅里都要问他了。
“不管真假...,府上也不怕多养个闲人,先认着吧。等宝钏出嫁了再说。”
听到王允这个理由,多年老夫老妻,王母一想就明白了。
这是为了三闺女的名声和前程。
王母明白的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对王允说道,“不瞒老爷,妾身看那薛平贵,心里竟没有一丝触动。只是那烙记,一看便是许多年前的伤疤,心里一时想这就是咱们的儿子,又担心咱们的儿子会不会被人害了。”
“不必想那么多了,这么些年,咱们不也是认命了吗?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个是也好,不是也罢了。”
是不是,他们都没有养过那个孩子一天。生恩再大,不及养恩。隔心是必然的。
相较于这个刚刚不知真假的儿子,三个女儿才是他最放在心上的。
说起女儿,王允的思绪从三闺女身上又转移到了大闺女那里。
“你跟金钏好好说说,这里永远是她的家。将来就算到了那一天,这府里也是她来继承。至于薛平,不,对于富贵那里,会跟其他的姐妹一样,将来都会分出去。”
王母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么想的。
对于这个便宜儿子,见了面后,王母心里没有丁点触动。不但没有触动,王母心里还有几分怨怪他。
怨他勾搭自家三闺女,闹出那么多事来。
王允和王母这里已经对新儿子有了定义,王银钏那里还在与魏虎嘀嘀咕咕说着这个弟弟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们王家人。
魏虎看看媳妇,再想了一下大姨姐和三姨妹,以及老岳父和岳母,心里也觉得新来的王富贵有些不像。
至于金钏和苏龙这对,心里也都有几分怪异。尤其是苏龙想到岳父说妻弟科举出仕失败后,要在军中给他谋个差事的话。
以岳父的本事,哪怕妻弟真的屡次不第也能凭着他的身份地位在朝中找个文官的职位,很不必跑到军中。
这么多年,朝中一直重文轻武,若不是岳父有个当武官的女婿,在某种程度上没让朝中文官一味打压武官,说不定武官的地位会更不好。岳父也不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还会那么安排。
“龙哥,弟弟回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
苏龙看一眼妻子,摸摸她的头发和脸颊,“这事不急,先看看再说。”苏龙发现不管什么时候看自己媳妇心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和温暖。朝媳妇笑笑,轻声建议道,“这两天你不如多陪陪岳母,看看哪天将三姨妹接回来。她一个小姑娘总住在寺里也不好。”
当年苏龙和金钏成亲的时候,宝钏还是个梳着双丫鬓的小丫头,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小丫头也长成大姑娘了。
王家人心思各异的时候,王少爷正在打量自己的房间。
从阴暗矮小的寒窑到富丽堂皇的朝阳卧室,一朝之间天壤之别。王少爷心里虽然还有几分忐忑,怕自己不是相爷的亲生儿子,可到底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乎了。
而就在他想要大展身手的时候,西凉的使团进京了。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从林琳翻开康熙雍正年间的那卷清史开始,林琳便准备安排隆科多与太子赏菊了。
康熙三十六年,也就是今年。九月十五日的时候,康熙下谕处死曾在毓庆宫与太子行径悖乱的膳房人花喇、哈哈珠子德住、茶房人雅头。
行径悖乱呢,这可不是说说的。
旁人也许不知道,但林琳却非常清楚太子的毓庆宫隔三差五就会有宫女太监‘失足落水’。之前原主还听隆科多与佟国维等人说起太子这等行径怕不是明君所为。
历史上,太子一废的时候,康熙就说过太子平时行为不谨,生活放荡,甚至令外间女子出入宫掖,以姣好少年随侍左右。
太子有些地方很优秀,这一点无从否认。可林琳查过他的生平,在政治上他出昏招的时候也不少。还有在生活上这位其实与隆科多还是有些共同之处的。
就是宠妾灭妻没那么明显罢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康熙这个公公比较欣赏太子妃,这才没有造成那样的后果。
太子一生二十多个子女,太子妃也就是刚成亲那两年怀过一胎,生了一个格格。往后二十多年再没生育。不过太子有五个侧福晋,每个侧福晋都有两子,其中一位李佳氏,那是两儿两女的配置。
还有太子的这些儿女,有一小半是在圈禁的时候生的,而那些日子正好是太子妃重病的那几年。
......
康熙总觉得是旁人带坏了他的太子,杀这个罚那个,其实太子本质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被他宠坏的,抗压能力还不太高的儿子。
太子有前科,隆科多也有一个强死男仆的名声在,想必俩人搅合到一起,理论上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而且旁的不说,若是太子有了这么一件风流韵事,说不定他还可以提前退出历史舞台,得个善终。
其实若不是林琳还有一份私心,林琳安排的人便是雍正了。
那卷清史里有记载,隆科多宠妾灭妻的事都被捅到雍正跟前了,雍正还对人说别枉议他舅舅的家事。
当初雍正处置隆科多,虽然也是因为李四儿。但原因却是因为李四儿嚣张跋扈与八.九等皇子私下联络,触动了雍正的神经。
不过虽说都是亲生儿子,康熙却是个偏心眼的。这个时间段太子是康熙的心头肉,其他人在康熙心中虽然也有份量,可却不及太子的三分之一。
打蛇打七寸,谁还不是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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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是康熙的舅家,在生母早逝的情况下康熙对佟家的容忍度提高到了好几个百分点。
再加上表妹孝懿仁皇后的病逝,爱屋及乌下康熙对隆科多这妻弟兼表弟更是偏宠到了眼瞎心盲的地步。
为什么说是眼瞎心盲呢?
旁的且不说,只说一件事。
康熙五十八年佟国维去逝时,隆科多就让李四儿充了大瓣蒜以‘子妇’的身份在葬礼上招待所有京城中的贵眷。
转过年来隆科多他老娘因着李四儿跑出来丢人这事‘饮恨而没’后,也就是康熙五十九年,康熙竟然没让丁忧,还升隆科多为理籓院尚书,仍署理步军统领。
做为八岁登基的千古一帝,康熙那心思手腕旁人如何能及。隆科多明晃晃的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宠妾灭妻了,康熙就真的不知道隆科多干的这破事?
那行吧,就算康熙真的不知道,那么清朝有一种叫御史的文官。
御史闻风上奏,这么不合规矩的事,能不上折子奏隆科多一本?
皇子犯事了,这帮御史都屁颠颠的往前冲,更何况是旁人。
隆科多是谁?不过是先皇后娘家的兄弟,皇帝众多表兄弟之一罢了。
再一个李四儿什么身份?
放在现在那就是保姆出身的职业小三儿,先跟岳父玩,再陪女婿玩的玩物。让这种人去招待省市机关领导家属,那些家属能不炸庙?
官场上的官位,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踩下去一个才能有机会往上爬。借着这种事情,哪怕御史没出声,旁人还能不告隆科多一状?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好的保密措施也不会一点痕迹都不露出来。
隆科多站队雍正这事,就算之前看不出什么来,之后呢,时间长了,就一直无人发现?
谁都不是傻子。
所以林琳相信,这事必是早早就捅到了康熙那里。
《永宪录》中曾记载隆科多“娶红带之女为妾,逼勒自缢”,娶了又将人弄自缢,怕也是隆科多和李四儿的杰作。
怕是在康熙看来不论是那个红带之女,还是小赫舍里氏,这些事情不过是他那小表弟在女色上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糊涂罢了。
就是因为帝王在这方面的纵容和冷漠,才让隆科多和李四儿对小赫舍里氏肆无忌惮的欺凌。成了压倒小赫舍里氏最后的稻草。
这样的康熙,林琳能不找他算帐?
他的儿女是宝,他的表弟也是宝,那别人家的姑娘呢?
都特么是草不成?
既然他这个皇帝爹做不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就别怪她无差别报复了。
毕竟,无伤大雅,又是亲上加亲,撑死不过一个肛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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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德到姥姥家的林琳,又将这个计划在心里转了一圈后,便不再理会。
反正离明年三月康熙第一次册封诸位成年皇子的日子还有好几个月,现在想多了,容易心急。
等到康熙册封了皇子,然后太子来个借酒消愁,隆科多借职务之便弄个酒后乱性。若是男人能生孩子,说不定明年年底后年年初的时候康熙爷就能抱到太子亲自给他生的孙子了。
绝对的嫡子嫡孙,想想那一幕,多么感人呀。
将自己感动了一番的林琳收拾收拾睡了,第二天换上一件湖蓝色绣浅色花纹的旗袍。
她现在是和离独居,又是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女人,穿的太鲜艳就太怪异了。
想必她与佟家的事情经过昨日的发酵,已经传遍整个四九城了。
那么从今天开始,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林琳梳着小两把头,带了几样简单的首饰,简单却不素净。
孝惠宫中的太监过来接人时,见林琳这副打扮和精气神还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请林琳上马车了。
金姨陪着林琳一道进宫的,一路上金姨挥舞着荷包对着那太监问了不少宫里的事。
当然,重点都在这两天宫里贵主们对隆科多这件事情的看法上。
皇太后出身蒙古,是顺治的第二任皇后,当年因着董鄂妃没少受嫌气,装鹌鹑。
好不容易熬死了董鄂妃,也将自己熬成了寡妇。不过无论怎么样,这位皇太后对董鄂一脉以及那些逼迫正室的女人都不待见。
听说隆科多为了李四儿连嫡长子都摔死丢井里了,小老太太就想起了荣宠一时的董鄂氏娘俩。
然后在跟康熙说话的时候就‘无意间’说起董鄂妃当初也是先嫁人后进宫,还有当初顺治帝的那一句‘朕第一子’。
洽巧康熙排序老三,而董鄂氏生的崽子序齿是四阿哥。
然后本来还没怎么样的康熙心里一下子就膈应了......
总之这件事情宫里人的看法...什么样的都有。
林琳买的宅子离皇宫不远,因此马车行了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
扶着金姨的手下了马车,林琳脚下这双清朝高跟鞋直接踩在了宫门口的青石板上。
由着引路太监跟着宫门口的禁军验明证身,林琳与金姨一路朝着孝惠的宁寿宫走去。
做为一个没有诰命的普通在旗妇人,林琳非常庆幸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多少有身份的贵人。不然,哪怕是个小小的常在,答应,林琳都得给她们行礼问安。
走了许久的路,林琳才走到宁寿宫前,由着太监进去回报,又等了半刻钟林琳才在宫人的引领下走进了宁寿宫。
宁寿宫上下很精致,细微之处就可以看出孝惠这位嫡母被康熙孝顺的证据。
若非如此,内务府那帮子势力小人能上心对待?
请安行礼,这一套的流程,林琳都熟着呢。
蒙语林琳也说得极流利,所以这会儿子直接用蒙语说请安的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