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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耸了耸肩,又打了个酒嗝,却把胃里的空气抒发出来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只是头被冷风吹的,却更疼了。她现在不想说话了,只想回去睡觉。
可是她一动,他修长有力的手就把她攥的更紧:“不许走,把话说清楚再走!”
“嗯,说,那你说吧。”唐末晚勉强站着,秀眉紧蹙,“长话短说,我好困。”
他脸色铁青,如果唐末晚够清醒,就能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了,在认识他近乎一年的时间里,从未露出过这样严厉苛责又严肃的表情,他沉声质问,口气却出奇的平静:“你说你想解除跟我的契约?”“刚才不都说了吗?”她露出一个缓缓的笑容,“可以吧。”同时还略带着轻浮的口气,甩开他的手,不耐道,“现在学长回来了,我喜欢的人是学长,我要去追求我的幸福,你也去追求你的幸福吧,你毛病也
好了,去追求你的幸福吧。”
傅绍骞沉郁的视线定格在她绯红如红梅的脸蛋上,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喜欢陆云深?”“嗯。”她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并着掰着手指道,“我从大一进校园开始就喜欢他,已经好多年了,我们年纪差不多,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还可以有一起的追求,有同样的朋友,有相同的时间,他可以陪我出去旅游,和我约会,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立刻出现在我面前,陪着我,安慰我……还有,我悄悄告诉过你,我做梦还梦到过做他的新娘……呵呵,呵呵……”她的笑声消散在风中,路灯下,白瓷的肌肤显
得尤为红润,说起陆云深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充斥着甜蜜与快乐。
说着,她包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一阵翻找,才找到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还骄傲的冲着傅绍骞扬了扬:“嗯,看到没有,学长来了,我先接个电话。”
她压着满嘴的酒气,转过身去,娇笑道:“喂,学长……嗯,在寝室呢……”
“吃饭啊……好……那我先睡了,晚安。”无比的贴心。
傅绍骞浑身绷得像一张弓,仿佛随时会炸裂。唐末晚结束通话,压了压太阳穴,发现他黑沉的视线,心跳又漏了一拍,可还是故作镇定道:“我们说到哪儿了,哦,解除合约是吧,我想你应该也同意的吧,你女朋友总归是要回来的吧。而且我们反正就
两年而已,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了,我好不容易等到学长回来,你就当成全我吧。”
“我女朋友我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口气相当不善。
“呵呵,你当然不用操心,到时候双宿双栖指日可待,那我算什么呢,替代品?跳梁小丑?你不要这么自私好不好,你是有下家,那我呢,要是错过了学长,我还有什么。他那么好的人,我去哪里找啊。”他用力箍紧了她的双肩,喷涌的力气打在她的脸上,他直接忽略了陆云深的话题:“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可以处理好,用不着你操心!”他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用力的摇晃,打散了唐末晚好不容易凝固起来
的那么点镇定的心思。她感觉难受的又要吐了,于是用力拨开了他的手:“可是这也是事实不是吗?那在你没有处理好之前,我也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不是吗?而且我们差的太多了,没有共同话题也没有共同朋友,根本相处不到
一起去,继续在一起,也只是勉强。”
她是真的喝醉了吗?为什么喝了酒之后反而比之前勇敢许多,说话清晰又有条理。
傅绍骞的怒气迎面而去,视线死死胶着在她那张无谓的脸蛋上,嗓音低沉而有力:“这就是你急着把我叫回来的原因?因为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的脑子已经乱了乱了,被晃得只能点了点头:“可以让我上去休息了吗?”
傅绍骞的脸色越发难看,可是禁锢她的那股力道,忽然消失了。
“上去休息吧。”他突然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低沉的嗓音如平时无异,心思却极沉极沉。
唐末晚点点头,踉跄着脚步进了马上要关闭的宿舍大门。
傅绍骞坐上车,黑夜中的揽胜,如苏醒的豹子,呼啸离去。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落在眼前白晃晃的楼梯上,心已经被掏空,身体也不过只剩了一具行尸走肉。
她只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呕的一声,就蹲在缓步台上,一阵一阵的吐了起来。
“末晚,末晚……天,你怎么喝那么醉……”
“哎,到底出什么事了,别哭了啊,快睡吧,明天就好了……”
絮絮叨叨的人声不断在耳畔响起,然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唐末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身边不停有人来来去去,额头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好像还有人不停在说话,她神智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模糊的时候就不停做梦,梦里的情景光怪陆离,各种片段如雪花般纷至沓来,零碎又断断续续,快的她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清醒的时候又听到低低的交谈声,好像有男有女,但是具体他们说了什么,她
也听清楚。
四肢像被禁锢了一样,沉重的一个指尖都像有千斤重,最后又被拉入沉沉的黑暗中。
“末晚,末晚,你醒了……”周雨蒙发现唐末晚的眼皮轻轻抬了抬,眼睫轻颤了几下,立刻激动的抓着她的手摇晃起来。
唐末晚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床在半空中,距离头顶的吊灯不过半米的距离,刚一睁眼,那明晃晃的灯光就打的她立刻把手背盖在了眼睛上,结果一动,扯到手背上的针头,疼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周雨蒙哎呀一声,赶紧按住她的手:“你别乱动,还在挂水呢。”然后小心把唐末晚扶了起来,“怎么样,好点没有。”
唐末晚眼皮浮肿,一脸蜡黄,头发乱糟糟的,像经过一场大战,一开口,嗓子就像刀割似的疼:“雨蒙?我这是怎么了?”
一动,四肢百骸还酸疼酸疼的。
周雨蒙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昨晚上到刚才,一直都在发烧,人都烧糊涂了,还不听说梦话,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唐末晚敲了敲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只是突然,打了个激灵,她好像,看到了傅绍骞!还说了很多的话,说她想解除契约,说她喜欢的人是陆云深……
可能吗?那确定不是在做梦?
她嗓音粗噶如磨刀石在刀刃上滑过,看着爬上来的梯子上绑着一个铁架,铁架上挂着一个输液袋,又看看自己白皙手背上青筋凸显,不由纳闷:“谁给我挂的?”
正说着,底下的宿舍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周雨蒙探出头往下望了望,笑着打招呼:“陆老师,你来了啊。”说完,就手脚并用的爬下去。
唐末晚也往外看了看,诧异看着陆云深提着几个大袋子站在她桌边。
此时,他也正好抬头,唐末晚尴尬的缩回身,他眼底却满是温暖:“末晚,好些没有。”
唐末晚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不过学长,你怎么进来的?宿管阿姨不是不让男生进女生寝室吗?”
陆云深还没开口,唐末晚已经在底下无比鄙夷道:“唐末晚,你傻啊,陆老师是我们班就业辅导员,相当于半个班主任啊,学生生病了过来探视,阿姨还能不让他进啊。”
“哦。”唐末晚突然干咳起来,陆云深从袋子里拿出新买的粥和一些水果,最重要的还是一碗解酒茶,又瞧了瞧顶上的盐水,“我看差不多了,我帮你拔了针,你下来喝点解酒茶再吃点东西吧。”
唐末晚不好意思笑了笑,好不容易在周雨蒙的帮助下爬了下来。
脚跟落地,还有些不真实的飘忽,陆云深及时从旁边扶了她一把,他掌心厚实温暖而干燥,包裹住唐末晚的小手,令她有些不自在。
幸好他很快松开了,并且没有任何的异样,端了桌上的茶过来:“来,先喝了。”
“谢谢。”
看着她把茶喝下去,陆云深又让她喝粥,她也没有拒绝,坐在那里默默喝着。周雨蒙站在一边,看陆云深一言不发的就这样静静陪着唐末晚,从他漆黑温柔的眼神里,似乎读出点什么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看唐末晚喝的差不多了,便道:“陆老师,要不你先回去吧,末晚这里我
可以照看着,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唐末晚也抬起头:“是啊,学长,我没事了,谢谢你关心。”
“嗯。”陆云深看了看手表,“本来昨晚你还答应跟我一起吃完饭,看来现在是要爽约了,也好,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他往外走去,临走前却不忘交代,“以后没事别出去乱喝酒,女孩子遇上危险可不好。”
她被说的脸红,垂头:“知道了。”周雨蒙送他出去,见他下了楼梯,赶紧回寝室锁上大门,唐末晚正上了个厕所出来,立刻就被周雨蒙拉到椅子上开始审问:“说,唐末晚,昨天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不是陪张晓曼去面试吗?怎么最后喝的
那么醉醺醺的回来,还有那个傅绍骞!他昨晚上在楼下等了你多少时间知道吗?你去喝酒,他怎么不知道!”
傅绍骞?这么说她昨晚并没有做梦,他是真的回来了,她是真的看到他了?那么说,她记忆中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了。她真的说了要跟他解除契约。
胸口忽然像被棉絮堵住,呼吸再度不畅,身体像是抽筋扒皮般疼痛无力。
周雨蒙推着她的肩膀:“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之前还好端端的,这才几天啊,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他们之间,真的不能算吵架吧,最多就算和平谈判。
宿舍里就她们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沉闷与压抑就充斥着这个狭小的房间,并且不断蔓延着,让唐末晚越发难受。
她虽然已经睡了那么长时间,可依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似乎只有睡觉的时候才可以忘记一切忧愁与烦心事。然而逃避终究不能解决问题,周雨蒙也替傅绍骞鸣不平:“末晚,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会啊,他从昨天下午三四点过来,一直等你等到差不多晚上十点啊,你知道当时是怎样轰动的场面吗?可他就是坐在车里,不说话也不动,就一直静静看着我们的宿舍楼,如果不是我刚好下去吃晚饭,也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