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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冷眼瞥她, “这就是你的实话?”真是狡猾如狐, 若不是前世与她纠缠,哪里知道这辈子遇上这么像的赝品。
“臣妾句句属实……咳咳……”白筠筠眼眶含泪, 竖起三根手指, 信誓旦旦道:“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了侍郎府。”
呵!轰了侍郎府?
萧珩露出抹笑意, 气的!
两辈子加起来, 后宫里的女人把他能气出笑模样的,她是第一个。
这人冥顽不灵, 他给过她机会的。萧珩再次捏起她的下巴,语气冰冷, “这就是你要说的实话?惹怒了朕,你可知道下场?朕有一百种一千种办法, 让你比现在难受的多。”
这个她真信!
白筠筠肚子里满是苦胆,苦胆溢苦汁儿, 有苦说不出。面前的明明是个变态, 她能说怕你磋磨么。
“臣妾句句属实, 不敢欺君。”
好一个不敢欺君。
萧珩冷眼看着她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没了看那颗红痣的欲.望。明明知道她是个假的, 他又何必自找烦恼, 说到底还是自己执拗罢了。萧珩站起身, 再不看她一眼。
“来人, 选侍白氏染上了咳疾。即日起独居红叶阁, 闲杂人等不许探望。”
*
白筠筠躺在床上,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她从长春宫出来,身上本来就穿的薄,还出了一身的汗,凉风一扫冻得直哆嗦。晚膳还没来,已经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春杏的啜泣声,口中喊着她,“小姐,小姐你醒醒。”
分不清白日还是夜里,身上的衣衫汗透了一身又一身。朦胧中,春杏和春雨昼夜不休的为她换着头上的凉帕子,往嘴里喂米汤。
她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面对场下密密麻麻的听众侃侃而谈。她领取了丰厚的年终奖,与朋友们把酒言欢。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可惜终究是个梦。
彻底醒来时,已经第三日早晨。白筠筠捂着脑袋坐起身,晕晕的想吐。床前春雨拿着帕子睡的正香,春杏不见人影。
想来她二人累坏了,这几日多亏她们。白筠筠没有叫醒春雨,轻轻地起了身,披上褙子朝外走去。腿脚无力,白筠筠扶着门框一步一步的挪到院子里。今日阳光甚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白筠筠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又活过来了。
墙外传来嘤嘤哭泣声,白筠筠敛了眉。只听一名女子又怒又急,带着哭腔道:“你说你要我的镯子,我都给你了,那可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儿,为何你只给昨日剩下的米汤?我们小主病的厉害,怎能喝冰成这般的东西。”
一个尖酸的嗓子嚷道:“你家小主还配喝新鲜的米汤?被皇上厌弃的人,她配喝米汤么?”
女子争辩道:“谁说我们小主被皇上厌弃了?我们小主深得太后和皇后的喜爱,如今不过是小病。”
那太监大笑几声,好似听见了无比可笑的事,“小病?呸!皇上都不许御医来诊治,那就是让你们小主自生自灭。如今住在红叶阁算是优待你们,不定哪日就撵到冷宫里去了。正好姜氏也在,可与你家小主做个伴。”
白筠筠又深吸一口气,外头那人是春杏。洗了把脸,将头发梳成麻花辫,整理好衣衫,白筠筠要去把春杏的镯子要回来。
那是个糟老太监,满口黄牙,张着嘴道:“莫说这锦绣宫里,就连整个后宫,谁不躲着你家小主?生怕染了晦气。想要喝新鲜的热米汤也不是不行,你若是让爷摸摸,那——”
“那就怎样?”
老太监一怔,见一名女子飘然走过来。面上苍白了些,可容貌却是少有的惊艳。老太监在宫里几十年,别的功夫没有,拜高踩低却是一等一的。
“可是白选侍?”老太监弯腰行礼,呵呵笑道,“老奴给白选侍请安了。白选侍既然已经安好,那老奴就不挂念了,这米汤还是省了的好。”说着,竟然将剩米汤泼到墙边。
白筠筠也不见怒,冷道:“她的镯子呢?拿来。”说着,自手上褪下一只白色晶莹剔透的玉镯。
老太监也不客气,接过玉镯映着光看了看,咧嘴道:“是个好物件儿,老奴谢小主赏赐。若是早早拿出来,今日这米汤如何会洒在地上。”说着,将春杏的银镯子往地上一扔,转身大摇大摆的去给其她小主送饭。
春杏却未去捡那镯子,反倒跪在地上看着那些米汤,口中喃喃道:“米汤撒了,小姐你可吃什么好。病了几日,还是吃些热的软食好,总不能吃奴婢们的凉饭。”
白筠筠捡起那枚银镯子,套在春杏手腕上,“吃什么都可以,我已经好了。”
春杏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小姐,惹恼了这个老太监,日后可怎么办好。”
这丫头一着急了就喊“小姐”,怎么也改不过来。白筠筠明白春杏的担忧,锦绣宫里的饭都由老太监来送。各家小主想吃冷的还是热的,全看银子打赏的多少。如今被皇上更加厌弃,日后的路还得想想法子。
宫里这等恶人多的是,只是犯到了她的头上,那就容不得。
“宫里十个太监九个赌,这个老太监一看便是老手。你不必担心,想来他送饭也送不得几日了。”
春杏不懂,“小主为何这么说?”
白筠筠一脸风轻云淡,拉着她的手往回走,“要么忍,要么狠。咱们回去说。”
再要么……滚。
当夜,在屋中聚.赌的老太监被侍卫押走。老太监一路喊冤,侍卫狠狠地踢他几脚,用麻布堵了他的嘴,呵斥道:“你偷东西不长眼,竟然偷了西琼国进贡的冰玉镯子。镯子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人证物证据在,没得耍赖。”
进了刑房,老太监咬死不是他偷的,是白选侍赏的。只见暗影中走出个女子身影,正是白日里见过的春杏。
春杏给侍卫长行了礼,指着老太监道:“就是他进了我们小主的屋子。白选侍病了,整日不出门,我去院中打水,他进屋放了一碗米汤。他走后,小主放在桌上的的镯子就不见了,那可是皇后娘娘赏给我们小主的进贡之物,我们小主十分喜爱这只镯子。”
果然是那一碗米汤惹祸上身了。
老太监还想狡辩,一旁的侍卫长使了个眼色,一名侍卫手持刀背狠狠地击打在老太监的颈部,老太监顿时倒地不省人事。
春杏暗暗塞给侍卫长一块金子,侍卫长不动声色的滑入袖中,命人将此盗窃犯拖进狱中。
侍卫长捏捏金子,分量甚足,笑道:“此等猖狂奴才,死不足惜。如此,姑娘可以回去向白选侍交差了。”
翌日,白筠筠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分量比平日里足足多一倍,还有一碗金黄金黄的小米粥,心中疑惑不已。老太监那等恶人理当受惩罚,只是这饭是怎么回事。
“淑妃,你先说罢,到底何事?”萧珩一脚跨进大殿,便开了口,言语中颇多不耐烦。
淑妃好似不觉得,起身给皇上行了礼,娓娓道:“臣妾有协理六宫之权,今日接到密报,白选侍今晚在院中焚烧纸钱。本来臣妾以为白选侍是个知轻重懂礼数的,还担心冤枉了她。不曾想过去一看,果真如此。火盆和没烧完的纸钱都被臣妾带了过来,白氏无从抵赖。”
宫中焚烧纸钱是重罪。萧珩拧了眉头,看向地上的白筠筠。只见她垂手低头,面上看不出表情。
萧珩心里有些燥,“皇后认为如何?”
皇后深吸了口气,目中有些无奈,“臣妾也是刚从淑妃口中知道此事。”转向地上的白筠筠,“白选侍,是否如淑妃所言?”
白筠筠抬头,面无波澜,“回皇后娘娘的话,并无此事。”
“混账!”淑妃猛地拍向桌案,“你在院中祭奠张选侍,焚烧的纸钱和火盆就是证据,竟然还敢抵赖?!”说罢,挥手道:“将她的两个宫婢带上来,本宫倒要看看贱人能翻出什么花样儿来。”
一口一个“贱人”,萧珩面色更加不愉。
春杏和春雨被带了上来。春雨一脸镇静,抬头给皇上请安的时候,面上扫过一丝霞色。春杏红肿着眼睛,实实在在的给皇上皇后磕了个响头。
皇后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你这丫头倒是个老实的。”
白筠筠回道:“回娘娘的话,春杏是臣妾自府中带来的,的确憨厚老实。”
“春杏,今晚你们可曾给张选侍烧纸钱了么?”德妃长发及腰,晚上来的急,尚未梳起头发,“事关你家小主性命,可要好好作答,不可有一言半语的假话。”
“哼!”淑妃斜了德妃一眼,“德妃姐姐提醒的好,只是连纸钱都在臣妾这里,由不得白氏抵赖了。依妹妹看,德妃姐姐这心可是白操了。”
德妃未语。萧珩心中不悦,他不喜淑妃闹事,可若是白筠筠犯了宫规,那淑妃便无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