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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v率足一半即可正常阅读新章, 否则需延迟, 不便之处, 请亲谅解 如今是晚上, 外头滴滴答答的,正下着雨。
晏蓉恍惚了片刻, 仿佛锈住的大脑才开始转动, 她这是出了山林了?
不是说,还有近两天的路程吗?
她这是直接昏昏沉沉过来了?
晏蓉抚额, 她现在额头还一抽一抽, 嗓子颇为干疼, 浑身乏力,明显是生病了。
她唾弃自己这不大实用的身体,素质太差, 忒容易生病了。
“咳, 咳咳!”
喉咙一阵痒意,晏蓉咳嗽出声, 惊起了门外正在照看药罐子的申媪。申媪大喜,匆匆推开半掩的茅草房门:“女郎,您终于醒了!”
她扶起主子, 让晏蓉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给顺着气,另一手拎起茶壶, 给粗陶碗里斟了水, 试试温度正好, 忙端起小心凑到主子唇边。
晏蓉渴得很,一口气喝干了一碗水,乳母问她还要吗?她摇了摇头。
申媪道:“也好,药刚煎妥,晾一晾,女郎歇歇正好喝药。”
她现在很服陆礼那个一脸病痨的先生,药服了一剂,她家女郎就醒了。
“阿媪。”
晏蓉咳已一阵,喉咙痒意终于压下了,她声音虚软无力,还有些沙哑,问:“我这是病了多久?咱们从山里出来了吗?”
“如今是怎么一个情况?阿媪你给我说说?”
“女郎,咱们是今儿下午从山里出来的,如今都一更了。”
环境恶劣,申媪也顾不上讲究,拿件外衣垫着,让主子靠在土墙上坐着,她继续说:“您这都病了有两天了,发热昏昏沉沉,一出山,霍侯就命人打马去最近的小镇捡了药,煎了给你服下。”
晏蓉闻言有些赧然,她恍惚记得,自己将要支应不住时,霍珩自马背上将她抱了过去。
两人这是,一直共骑的吧?
只是她暂时顾不上这些,急急问:“我们这是在黄河边上休整吗?外面情况如何?洛阳呢?”
她不大担心太原,按她遣的报信者脚程算计,大概家里刚接到信也没多久,弟弟领兵赶来接,一时半会也赶不到黄河边,不急。
她更关注洛阳以及怀帝的情况。
申媪点了点头:“是的,出山不远有个小村庄,可惜村民寥寥,大约是今天旱情无法耕种,都离开讨生活了,霍侯下令略略收拾房舍,原地休整。”
晏蓉颔首,霍珩做出如此安排,他们肯定是已经安全了。之前一战,受伤者中有一部分是中了毒的,出了山,情况允许肯定得先安排大伙儿拔除余毒。
她已经顺利离开了,只要洛阳方面那边没有太大的转圜,当初所求,便能实现。
晏蓉颇为期待,申媪却道:“洛阳那边的消息,婢子并不知情,女郎要不召晏一来问问?”
她确实不知情,也无瑕分心这些,因为晏蓉的陪嫁侍女病了大半。火里来水里去,又一路惊险,在山里绷着神经还好,出来后松了一口气人就倒下了。
剩下没病的那几个都打了焉,申媪只得安排那几人照顾同伴们,她亲自守着主子。
晏蓉生病其实也挺正常的,侍女们有的生病比她还重。
“女郎要不与霍侯相询也行,女郎醒了,想必霍侯很快就会过来的。”
说到这里申媪喜滋滋的,霍珩一路护着晏蓉同骑,晏蓉病得昏昏沉沉,他面沉如水,一路快马加鞭,硬把两天路程用一天半走完了。
出了山,他亲自安排晏蓉下榻房舍,又看着她被喂了药,要不是他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恐怕现在还在这呢。且他离开前命人人在屋外守着,刚才晏蓉醒了,已经有人奔去禀报了。
乳母想些什么,晏蓉大致能猜的出来,她挺无奈的:“阿媪,你……”
不过不等她的话说完,门外就由远至近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霍珩在檐下解了蓑衣,低声道:“世妹?”
“世兄,请进。”
救命之恩,又一路受其照顾,这时候生生避嫌就矫情了。此处并非闺房,当世对女子的约束也没那么大,晏蓉低头略略整理衣襟,待一切整齐,她便扬声请人进屋。
霍珩推开房门,一进屋就先打量晏蓉面色。见她虽眼下仍有浅浅青痕,脸色苍白,但精神头不错,也没前两日那般虚弱了,他露出笑意。
“陆先生果然善岐黄之术,世妹已渐愈。”
他走到近前,缓声安慰:“你体内余毒已经拔清,风热之症只需好生服药数日,便能根除。”
“多劳世兄费心。”
霍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真的费了不少心,但客气话多说就没意思了。晏蓉道了一声谢之后,笑了笑,她想招呼霍珩坐下,环视一圈,却发现房内空空如也,除了床就一个小几,不说胡凳坐席,就是连麦秆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她犯了难,霍珩很高,她躺着的木板床又十分矮,勉强到他膝盖高度。她仰着脖子和他说话固然辛苦,霍珩特地来探病,让人杵在床边说话更不是事。
跟罚站似的,太失礼了,眼前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晏蓉干脆往里头挪了挪,大大方方地说:“世兄快快请坐。”
将这个小难题抛给霍珩吧。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这不算她的床。
霍珩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撩起下摆,直接在床沿坐下。
这么一坐下,霍珩作何感想,晏蓉不知道,反正她觉得点儿不好意思。农户家的木板床能有多宽?不过三尺见方罢了,即使她往里挪了,身形高大的男人坐下,大腿位置还是小幅度挨着她的腿。
男性属阳,霍珩还是常年习武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暖炙的体温透过几层薄薄的夏衣,一下子传到晏蓉的肌肤上。
她赶紧努力往后又挪了挪,拉开一点点距离,感觉才好些。
这种温度,似乎让空气中多了点什么,晏蓉也没细细琢磨,赶紧开口询问。
“世兄,我们如今在何处?洛阳如何了?”她有些紧张,不错眼盯着他。
“我们如今在黄河边上的小村落,等渡了黄河,就是并州。”
在丛山中穿行了好几天,从西往东,小道出口在黄河边上,而河对岸就是太行山脚下,冀州和并州的交界处。往左,是并州上党郡;往右,则是冀州。
如今上党也是晏家势力范围,渡了河,就算回到家了,晏蓉不禁露出喜色,苍白的脸染上一丝红晕。
霍珩见她高兴,挑了挑唇,又温声道:“这河段水流本就湍急,这二日雨势又颇大,渡河最好缓一缓。”
“且船只还需要调度,你莫要焦急,好好养病才是。”
申媪端了药碗过来,霍珩随手接过,递给晏蓉。
黑褐色的浓稠药汁一看就苦得很,但晏蓉心情正亢奋,吸了口气,咬牙受了。
她不似一般贵女服药得个小勺子一勺勺舀,在她看来这简直是折磨自己,直接仰头一口气闷了,苦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好不容易忍下闭着眼睛大喘气。
一睁眼,霍珩含笑看着她,虽晏蓉此刻已将他纳入可信赖的范围,一时也脸色爆红,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她白皙如玉的肌肤泛起粉色,眸有盈盈水波,美人一颦一怒皆风情。霍珩不是没见过美人,他也不好美色,但他足足有半晌移不开眼。
她态度的下意识亲近,让他唇角翘了翘,须臾收敛住,清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洛阳还在混战之中。”
凉州一方虽然兵多将广,但田家到底数十年经营,又占据了地利之便,虽被西凉大军堵住出不了城,但他们占据了东城一块,依着城墙,守着几个大粮仓,暂时也立于不败之地。
结果只是苦了老百姓,洛阳战火弥漫,十室九空。
说起这个,晏蓉果然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北宫呢?还有郑牧?”说到后面一个,她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北宫大火,蔓延大半个宫城,这二日大雨,火势才开始减弱。”
霍珩脸色也沉了下来,淡淡道:“至于天子銮驾,出了北城门后,先继续往北奔逃,在黄河边绕了一天,掉头往西,如今又折向南,已快要抵达永宁地界。”
晏蓉笑意一下子就收起来了:“我们这位陛下,命真大。”
也能跑,东南西北到处乱窜,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她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皇帝不死,大齐就不算灭亡,她这皇后的身份依旧摆脱不了。万一稍后再跑出一个“曹阿瞒”,也弄个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更糟糕了。
不行,她得先下手为强。
正好也报了那纵火谋命之仇。
晏蓉心念急转,脸色不大好看,霍珩剑眉也紧锁,她服了药,看着有些发困,他便嘱咐几句她好生歇息,就起身出去了。
等霍珩离开后,晏蓉却没睡,而是打起精神吩咐申媪,让晏一立即来见。
等晏一来了,她直截了当地说:“传话给文显,让他设法引郑牧顺着洛水往西。”
永宁南边是洛水,怀帝不能继续前行,要不转往东行,要不就往西。
只是往东却是洛阳方向,想他向西应该不难。至于文显,是个内宦,是晏蓉好不容易安插到怀帝身边的钉子,他有目的性地取巧,数年下来倒也让怀帝颇有印象。
晏蓉招了招手,让晏一近前,耳语几句。
晏一越听脸色越严肃,最后郑重点头:“标下亲自去,定不会让文显出差错。”
洛水往西,又是崇山峻岭,据晏蓉所知,那附近有个恨不得将怀帝吃肉寝皮的人占山为王,实力不弱。
前大司农张肃是个少有的实干派保皇党,可惜他不懂迂回,脾气臭直,三年前被田崇一党拿住把柄,下了大狱。张肃其实是被算计的,这罪名也不算要紧,田崇只是借此让怀帝吐出刚夺过去的南军罢了。
怀帝当然不乐意,于是,张肃就被牺牲了,他的冤屈并未被洗刷,本人车裂,满门抄斩。
这也是怀帝失去最后几个保皇党的心的关键,不过这扯远了。张肃还有个在外游历的嫡子,避过一劫,他家人惨死,本人被全国缉拿,恨极之下,索性改名换姓落草为寇。
当初这事非常轰动,晏蓉之所以知悉张公子的具体情况,是因为对方当初潜回京城落入陷阱,是心生怜悯的白翎卫助他脱身。
据白翎卫当时回禀,还有此人的行事作风判断,他和父亲不一样,可不是个愚忠的人。
晏蓉淡淡一笑:“杀父杀母,全家上下百余口惨死,此仇不共戴天,若张公子有机会能手刃仇人,想必会万分欣悦。”
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对比起长秋宫的外松内严的高度警戒,怀帝这边就开怀太多了。
这位天子与郭禾相见恨晚,时常密谈外加宴饮,君臣二人在女色方面都非常放得开,酒至酣处,怀帝当场赐下美姬,君臣二人就在大门洞开的宫室里头胡天胡地。
到了最近两日,郭禾忙碌起来了,怀帝有了空闲,大中午的居然还往长秋宫走了一趟。
“皇后,此次过后,田党奸佞根除,晏庆此人亦不足为俱也。不过,让他继续留在长安也无妨。”
嗨,这皇帝居然还懂平衡之术了?没想着让郭禾一人独大?!
长进了呀!
不过想法是好的,就是忒天真了点。
晏蓉脸上依然挂着那抹标准的微笑,充当一名合格的听众。她不着痕迹扫了眼怀帝,对方眼下泛青,双目略带浮肿,眼白浑浊不明比以往更甚,显然是这阵子纵欲过度的结果。
她厌恶地蹙了蹙眉。
“皇后,你可为朕欢喜?”
“当然,……哎,陛下?!”
晏蓉本来想像以往那样,饰演完一个合格听众后就把怀帝送走的。没想到,事与愿违。她话说了一半,旁边却伸出一只大手,欲握住她的小臂。
晏蓉微笑一敛,脚下立即一动,身躯小幅度移动,却恰好避开了那只手,她淡淡垂眸:“陛下?”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怀帝,显然这阵子的“事事顺遂”,已经让他膨胀到一定程度了。想来他也认为,既然已要大权在握,那拿下这位倾国美人不过就是随心所欲的事。
没想到又碰了软钉子,发热的头脑被猛地浇了一盆子冰水,他陡然清醒,脸一下子就黑下来了,大约又想起从前的不愉快,脸色愈发阴沉。
他冷冷盯着晏蓉。
气压很低,晏蓉恍若不觉,吩咐申媪:“去吧,去给陛下端碗醒酒汤来,陛下宿醉未醒。”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她不愿意节外生枝,主动开口给含糊过去。
申媪躬身:“喏。”
“不必了!”
怀帝冷哼了一声:“皇后好自为之罢。”说完,拂袖离开。
皇帝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晏蓉端坐在原位,目光淡淡看着:“陛下气性见长。”希望凉州军进城后,你还能有这般大的脾气才好。
她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之后,冷哼一声,站起对申媪说:“阿媪,随时准备着,霍侯和晏一都传了消息过来,凉州返程大军已接近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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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帝确实没办法继续耍脾气下去了。
他黑着脸出了长秋宫,直接返回南宫,连北宫都不愿意待了。怒气无处宣泄,就召了宠妃清夫人丽夫人姐妹伴驾,这三人胡天胡地到了掌灯时分,怀帝有些饿了,拢上衣袍刚要传膳 ,忽听见外头一阵喧哗。
这喧哗远远传来,显然不是皇宫内部的,可是南宫占地面积非常大,究竟是怎么样的喧哗,才能把声音传到位于南宫中心的皇帝寝宫呢?
听那动静,似乎整个洛阳都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