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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张国正只是木然地望着杨仪,对杨仪说:“你不记得过去我们吵起来的时候,有多激烈吗?但是,我到现在都觉得,当初我妈实在是太过份了,她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杨仪只是低下头,轻轻地摇着船浆,并且望着湖水,一直没说话。
过了一会后,她对张国正说:“我可以理解你妈为什么对我有那样的偏见,因为父母总是疼孩子的,你妈就因为疼你,所以才那样说。你有这样的父母,其实是挺幸运的。而我,现在却很怕,因为我父亲...”
说到这里,杨仪突然情绪近乎崩溃一般,再也无法再说下去,只是掩住了眼睛。
张国正没想到,杨仪会有这样的表情变化,他发现,杨仪竟然眼睛红起来,似乎在流泪,不禁心里大为吃惊,立刻问杨仪:“杨镇长,你怎么了?”
杨仪本来不想直接对张国正说,可她最后还是说出来了,她说:“我爸一个月前突然晕倒,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家,是我的弟弟还有家里人,把他送到县人民医院去的,医院检查过以后,确诊我爸患的是脑癌,并且已经是中晚期,基本上是无法治疗了。”
“脑癌?”张国正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可怕疾病,他当然知道,大部分癌症是不可逆转,也不可治愈的,只有某些特殊类型的癌症有治愈的希望。如果杨仪的父亲患有脑癌,并且是到了中晚期,那估计时日无多了。
杨仪看着张国正如此惊愕的神情,似乎不相信一般,她伤痛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国正说:“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我跑到县人民医院去,见到我爸,他比平时瘦了很多,虽然还有意识,并且还能说话,但已经说得很吃力,他对我说,现在他最担心我,就是我的婚姻大事,他希望在走之前,能看到我结婚,有个丈夫。”
说到这里,杨仪再也无法用她的坚强隐匿眼泪,最终掩着脸,痛哭起来。而张国正即时慌了神,他立刻从挎包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来,递给杨仪,并且对杨仪安慰说:“别难过,坚强点,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像中那么严重,或许,这个脑癌是可以逆转过来的。”
杨仪却摇了摇头,她对张国正说,现在县里的专家医师,都认为情况太严重,哪怕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脑部手术治疗方法,也无法解决她父亲脑袋里的肿瘤,因此主治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甚至叫杨仪以及她的家人准备后事。
张国正万万没想到,刚才还那么开朗地笑着的杨仪,其实面对着这样的家庭不幸,她这笑容的背后,其实是需要常人没有的乐观以及坚强撑起的,如果不是她有这种乐观以及坚强的精神,她可能会不断痛哭,不想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这事,你有跟文远和他嫂子提起过吗?”张国正对杨仪问。
这一刻,杨仪已经抹干眼泪。
她再一次让脸上挂起坚强的笑容,对着张国正摇了摇头,然后说:“没有,我暂时不想跟任何人说,如果不是你刚才提到父母的事情,我也不会突然间想到了我爸,然后就情绪失控起来,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的。”
此时张国正多么想抱紧杨仪,从而抚慰杨仪内心的伤痛。可他却不知道杨仪是否愿意接受,因此他并没有向杨仪靠近。并且他知道,赵文远和黄春艳在另一边划着船,在暗暗观察着他和杨仪,他也明显感觉到,这一次他跟杨仪能单独面对着,也是赵文远给他创造出来的机会。
想了想后,张国正对杨仪说:“文远以前是医生,他爷爷是有名的神医,所以文远经常能治好一些疑难杂症,我觉得你要跟文远好好的说一下,让他想想办法,或许你爸的病,是有机会治好的。”
杨仪却摇了摇头,对张国正说:“我也想过这个,可我已经找过县里最好的专家医生,而且也曾把我爸送到市人民医院,可这些最顶尖的医学专家教授,都认为我爸这种情况,是根本不可能治得好。而文远他现在是陆安药材厂的副厂长,平时工作非常的繁忙,我不想他因为这个事情而耽误了他的工作,更何况,这并不是他的专业以及职业。所以,我最后还是认为,一方面他不能治好这个病,另一方面,把他的工作耽误了,就把陆安药材厂耽误了,这是我不希望发生的。”
说到这里,杨仪开始声音有些哽咽。而张国正听完杨仪这样的说话,也明白过来,心里只想着,杨仪懂得顾全大局,又大公无私。然而她父亲现在这个病,真的是太可怕了。张国正始终认为,有必要把这个事情告知赵文远。
想到这里,张国正对杨仪说:“文远是深得他那个神医爷爷的医术传承,有可能他真的有办法来治你爸的这个病,你不让他试一试,那又怎么能看见希望?如果他也没办法,那也只能那样了。可一旦他有办法,或许他能创造奇迹。更何况,他认识很多的医学专家,在医学领域有一些人脉关系,至少我们的何厂长,也就是他的搭档,是以前县人民医院的副院长,有可能帮你找到解决办法的。”
杨仪知道陆安药材厂的厂长是何秀媚,从县人民医院里调来的,如果她把自己父亲的问题告知赵文远,赵文远或许会找何秀媚帮忙,一起想办法找相关的专家来研究治疗方法。可是,想到这个事情或许只会耽误工厂里两位厂长的时间,并且极可能徒劳无功。杨仪就暗暗摇了摇头,对张国正说,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赵文远。
紧接着,杨仪含着泪,对张国正说:“现在,我只想让你帮个忙,你可以答应我吗?”
听到杨仪这样的说话,张国正不禁定住了,他心想,现在他只是陆安药材厂里一个小小的管理人员,而杨仪已经是副镇长,杨仪竟然提出要让他帮个忙?这究竟是要他干什么?
想到这里,他即时对杨仪说:“要我帮什么忙?你直接跟我讲吧,如果我能帮上的,我一定会帮你。只是,我真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