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念念不忘

月斜影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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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溶鼓起勇气,大声道:“我的确已经嫁给了鹏举。在柏林城找到他后,我就嫁给他了。”

    秦大王双眼血红,“那老子呢?你忘了老子是你拜过堂洞过房的丈夫?”

    “秦大王,就算是以前,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丈夫’看过,每天只是害怕你,苦想着如何才能逃跑,对你实无半分夫妻情谊!不错,在金营那次,我是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是,这又如何呢?你不能因此就要我嫁给你!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你!不仅如此,我一见到你,就很害怕,就会想起在海岛上的噩梦。若要我再经历那一切,我宁愿马上就死去……”

    一字字,一句句,如细细的针一排排刺在心口。

    秦大王站直了身子,他的左肩上,有一处伤痕,是刚跟岳鹏举搏斗时留下的,血汩汩地流出来,浸湿了那一片挑烂的衣服,开始向外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

    “丫头,你是说,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回到老子身边了?”

    “对!就算没有鹏举,我也绝不会嫁给你。更何况,我和鹏举已经成亲,我已是他的妻子。秦大王,强扭的瓜不甜,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不要惦念着我!”

    秦大王惨笑一声,忽从胸口摸出一样东西来。

    花溶一看,正是当年自己在海岛上写给他的一张纸,上面,是自己和他的名字。

    秦大王展开纸张,仔细看看,发黄的纸张上,秦尚城、花溶,两个名字并排着,如婚约的年庚八字。

    一直,他就是把它当了婚契。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从噩梦或者美梦里醒来,一看到这张纸,总坚定地提醒着自己:丫头一定还活在人世上!自己一定能够找到她。

    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真的找到了,可是,她却已经嫁给了别人。

    花溶的声音冷冷的:“秦大王,你回去吧。从此,再也不要找我,也不要以我为念了。”

    秦大王目光转向她,死死地盯着她。

    花溶忽然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目光。

    岳鹏举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秦大王:“秦大王,你回去吧!花溶,跟你毫无关系了!”

    秦大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死死盯着花溶:“男子汉何患无妻!丫头,从此以后,老子和你各不相干!”

    花溶回头,只见秦大王手起纸落,将写有两人名字的庚帖,一撕两半:“老子和你恩断义绝,以后再相逢,就誓如此纸。”

    秦大王也不看二人,嚎笑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去了。

    直到奔出七八里地,才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嚎哭得如一头绝境中的野狼:“丫头,老子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花溶站在原地,看看西边的晚霞,又低头看看一地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紫色残花,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姐姐……姐姐……”

    岳鹏举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目中忽然掉下泪来:“鹏举,我好害怕……”

    岳鹏举轻轻揽着她,柔声道:“别怕,有我呢。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眼睛一亮,哽咽了声音:“以后,我们都一起,再也不能分开了。”

    “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自然不会分开了。姐姐,人家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呵呵,你嫁给我,自然就一直跟着我了。”

    她破涕为笑,至此,心里才完全安定下来。

    皇帝登基不久,黄潜善便建议皇帝“巡行东南”,也就是定都扬州。巡幸扬州,也就意味着正式放弃了开封,从此,宋国疆域更是狭小。因为宗泽反对,此事作罢。赵德基就下令来护卫登基的所有军马暂驻应天,保护皇室安全。

    岳鹏举和花溶闻讯,惊愕异常,皇帝不思收复失地,不派人迎战金兀术,反倒留下军马为的就是准备时刻护驾“巡幸东南”!

    但岳鹏举此时得不到升迁,官阶尚微,根本没有资格目睹天颜;而花溶自从拒婚后,也从来不曾见过皇帝,皇帝仿佛终日居于临时的“深宫”,闭门不出了。

    花溶和岳鹏举呆在军营,异常苦闷,花溶身为女子,更是不便随意进出宫,而且,她也不愿意再进那道可怕的宫门。岳鹏举却接到严令,监守“皇宫”,保护皇室安全,为此,他必须每天12个时辰待命临时拨给他的“值守间”,不得离开,久而久之,连花溶都见不到一面。

    两人同在应天,却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咫尺天涯”,岳鹏举百般无奈,只好遣杨再兴不时探望花溶,以保障她的生活和安全。

    这一日,康公公和许才之来花溶处找岳鹏举,见岳鹏举不在,很是高兴。

    花溶见他笑容诡异,急道:“公公有何事找鹏举?”

    康公公不答,她又转向许才之:“许大人?”

    许才之也没有回答,只苦笑一下就走了。

    花溶心里更是不安,只能眼睁睁看二人离开。

    一出去,二人便分开行动,康公公回宫禀报,许才之则去军营找岳鹏举。

    岳鹏举正在值守,见他前来,很是意外,许才之拿了一坛酒:“鹏举,今晚我们喝几杯。”

    “这,小将有值守任务。”

    “不妨,只喝一会子酒,说几句话。”

    岳鹏举交代了一番,随他到里间屋子里坐下。

    许才之倒了满满两杯酒:“鹏举,我们也算故人了,先饮一杯。”

    岳鹏举平素并不好酒,喝了这一杯,就不再喝,只道:“许大人来所为何事?”

    许才之放下酒杯,苦笑一下:“鹏举,实不相瞒,皇上官家早就心仪花溶,已经做好了册妃准备。”

    岳鹏举其实已经猜知他的来意,断然道:“我和花溶早已成亲!”

    “你悔婚婉婉郡主,辱及皇族,如今出尔反尔,是为欺君死罪。”

    “小将知罪,纵然身犯极刑,也不会改变丝毫心意。”

    许才之本是秉着皇帝的暗示来劝说岳鹏举主动放弃,就道:“鹏举,你屡立大功却封赏不得。大丈夫功成名就,何愁不美女环绕?你又何必因一女子,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只要你放弃花溶,按照你的军功累积,立刻可以升至四品大员……”

    岳鹏举不待他说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许大人不必多说,小将再不济,也不会拿妻子来换得富贵荣华……”

    许才之本是昧着心意在此劝说,他跟二人相识多年,深知二人本性,听得岳鹏举如此,很有几分无地自容,自己满上一大杯,一饮而尽,才叹道:“鹏举,我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许大人。”

    “一切得小心行事,鹏举,你不顾念自己,也得顾全你姐姐安危。”

    岳鹏举心里一凛:“小将理会得。”

    应天府。

    昨日的九王爷,今日的皇帝官家,赵德基,正式入主了这里。

    这日傍晚,赵德基处理完一批奏章,刚抬起头,见康公公匆忙进来。

    “皇上,奴才已经几次探望花小姐住处,每一次,岳鹏举均不在。”

    “很好。”

    “岳鹏举那里怎么说?”

    许才之不敢不答,只硬着头皮:“岳鹏举和花溶早已成亲,实在是……”

    赵德基大怒:“他区区小将,竟敢一再公然侮蔑君上?”

    “皇上息怒。依臣之见……”

    “什么见解?”

    许才之鼓足了勇气:“依臣愚见,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官家何不索性成全岳鹏举、花溶,如此,可换得他二人誓死效忠……”

    赵德基心烦意乱,这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初登大位,刚刚领略到主宰一切生杀予夺的极权快乐,就遭到这不小的挑战,哪肯轻易罢休?

    “此事先放一边,你们暂且退下。”

    “是。”

    康公公见他心烦意乱,上前奏道:“官家,岳鹏举最是听宗泽的话,宗泽是他恩师,如今,宗泽在这里,何不叫宗泽一试?”

    赵德基大怒:“你这奴才好不晓事。”

    康公公立刻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扑通一声跪下。赵德基自来对宗泽畏惧三分,如今一登基,就要他出面“劝解”岳鹏举放弃妻子,岂不是落下个好色无德,君夺臣妻的恶名?因此,不但不能叫宗泽去劝,更不能让宗泽知晓风声。康公公素来揣知圣上心意,这次急于立功,百密一疏,马屁拍到马脚上。

    “没用的奴才,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奴才知道。”

    “滚出去。”

    康公公等急忙退下。

    赵德基走出书房,见吴金奴立在门口。

    他暗恨吴金奴办事不力,若是先下了旨意,岳鹏举怎有机会公然宣称自己和花溶已经结为了夫妇?他本来也不太喜吴金奴,如今更添恶感,看不也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吴金奴马屁拍到马脚上,这几天,官家天天都在张莺莺处,眼看,自己有逐渐沦入冷宫的危险,便筹谋着如何挽回。

    赵德基见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心生厌弃,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臣妾见官家终日辛劳,所以备了一桌酒,请官家小酌。”

    “不用了,朕去潘妃处。”

    他正要拂袖而去,却见一姿容艳丽的女子,着一层轻纱,在逐渐降临的夜色下看来,姿容艳丽,飘渺若仙。

    “这位是?”

    “刘月珠。她也是护卫亲军统制刘正彦的妹妹。”

    刘月珠和张莺莺等一起来,但却不是同一派系的,自送来后,赵德基也没注意到她,因此,从未得宠。

    护卫亲军统制刘正彦,是赵德基来应天后,应天府尹派遣的,但赵德基自来信赖许才之、吴湛等,并不怎么重用刘正彦,他的统制,也不过是一虚名而已。

    如今,因他的妹妹刘月珠才想起这么一号人,“哦”了一声,但见刘月珠眼波流转,腰肢柔软,姿色虽稍逊张莺莺,但年方二八,弱质娉婷,自有一股处子特有的美妙。吴金奴察言观色,恭敬道:“官家,请。”

    赵德基随二人进去,坐定,吴金奴知趣地坐在一边,刘月珠偎上去,玉手拿起酒盏,递到他嘴边,娇媚入骨。

    赵德基拥着她,几杯酒下肚,浑身便燥热起来,盯着刘月珠千娇百媚的脸,忽叹息一声:“唉,要是她也如你们这般柔媚服侍朕,该多好?”

    吴金奴知他对“她”念念不忘,笑一声:“官家,刘妹妹不够好么?”

    “好是好,可终究意难平。”

    “其实,‘她’也并非如官家想象的那么好……”

    赵德基见她欲言又止,怒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