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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基见她这般伏低做小,只赞一声“娘子真是贤德”,忽自言自语道:“要是‘她’遇到这种局面,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她是谁啊?”
赵德基没答。
二人方云雨完毕,忽听得门外急报:“官家,宗老将军病逝!”
赵德基遽然从床上坐起,哀叹三声:“完了,完了,今后,将以何抵挡虏人进攻?”
因着宗泽临终的任命,岳鹏举和他的儿子宗颖等兵分几路,岳鹏举驻守襄阳,宗颖留守开封,还有一路驻守洞庭湖。
除了宗泽这支军力,宋国其他将领则乱了阵脚,纷纷议论揣测,宗泽既死,还有何人能够抵挡?因此,赵德基的勤王令一发下去,各地大军都找了许多借口,观望、消极怠工,不少将领预计应天不保,更是早早做了准备,放弃金军把守的陆路,走海路将自己的财物等运往南方,准备彻底避开金军主力。
与此同时,金军内部也在筹划着对宋的新政策。
金兀术在赵德基登基之前,被岳鹏举率军击溃,又加上天气炎热,人马不再适应南方气候,就避其锋锐,暂回边境养精蓄锐,兼避暑休养。
这一天,在边境的金将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主要商量的是和议问题。
金国老狼主病愈后,也设行宫在此避暑。和议的一个主要议题是杀不杀关押的宋国二帝。宗翰等人力主杀,金兀术和宗望却力主不杀,双方争执不下,辩论得面红耳赤。
宗翰力主杀,因为如此,可以一劳永逸,彻底瓦解零星抵抗的宋国民间力量。而且,那些人不停试图到行所营救劫持,终是不便。
在对宋战争后,他已经认定金兀术是个沉溺女色之人,又加上他战败,对他已经不太放在眼里,而是一心提防同样战功赫赫的宗望。因为,狼主已老,谁继承大位,就看自己和宗望了。
他见宗望主不杀,冷笑一声:“谁不知二弟你宠信宋国公主,自然要为她的父兄格外宽待。”
宗望大怒,正要反驳,金兀术站起来,呵呵一笑:“我既没宠信有宋国公主,也不想宽待那两位昏君。不过,我也主张不杀。如今,赵德基的小朝廷刚刚成立,根基不稳。若是杀了二昏君,恰恰给他扫清了合法称帝的障碍,久而久之,民心凝聚,整饬国力,倒不好对付。相反,如果留下二人,他们随时可以回去复辟,如此,赵德基必然顾忌,寝食难安。不死之利实在远远大于杀之。”
老狼主道:“兀术此言大有道理。现在赵德基遣使来和,要求归还二帝和众女眷。天气酷暑,不易久战,我们不妨先虚与委蛇……”
宗翰见老狼主如此,不敢再辩,只得狠狠瞪了金兀术一眼。
正要散会时,一飞骑冲进来,大声禀报:“宋将宗泽已死。”
彼时,岳鹏举尚未完全成名,金军所怕,唯一个宗泽而已,听得宗泽已死,老狼主大笑三声:“哈哈,这岂不是天亡赵德基?”
金兀术也喜得几乎跳起来:“果真如此,岂不是天助我也?”
老狼主仍旧有些担忧:“兀术,我大金精锐畏惧酷暑,暂且先放缓进攻。”
“父王且放宽心。臣儿立刻集结兵马向应天进发,务必捉拿赵德基回上京和他的父兄团聚。”
“好。待你回朝,再为你设庆功宴。”
“多谢父王。”
散会后,只剩下宗望和金兀术二人。宗望道:“四弟,我们得先回去避暑,南朝天气闷热,只你一人辛苦了。”
说也奇怪,金兀术虽为金人,却很能适应南国气候,也不畏惧,只道:“能捉拿赵德基,自然不算辛苦。不过,我虽不怕暑热,但军中人马不耐,也没法急于求成。”
二人又谈一阵,宗望道:“四弟,那个女子有没有下落?”
“抓住赵德基,就一定能找到她!”
“好,我还等着在上京让她敬酒赔罪呢。”
“哈哈,二哥,你放心,一定有这一天的。”
宗泽死亡的消息传开后,一时间,朝野震荡。金军趁机而动,各路宋军毫无斗志,金军已经连续攻下3州,直逼应天而来。
这一日,金国遣使来朝。
赵德基登基这么久,金人不可能不知,汪伯颜奉命接待,为首者站立,并不向他行礼,只是睥睨斜视,说:“我乃是大金四太子帐下韩青昌,奉四太子命,来探望九王爷赵德基。”
赵德基已经登基,他却仍呼九王爷,显然是不承认之意。汪伯颜忙道:“韩大人请坐。”
韩青昌大摇大摆地坐下:“宋国已被大金所废,九王子出使,趁机潜逃,官封元帅却佣兵自卫,不救开封。如今躲在应天府,正如瓮中之鳖,苟延残喘,又能几日?”
汪伯颜谄媚一笑:“皇上刚登基,正要与金使议和。”
韩青昌大摇大摆地拿出和议书:“若要议和,需依我三条。第一,和大金划河而治,放弃开封一带;第二,赵德基的帝位由我大金皇帝册封。宋国每年向金国进贡金30万俩,绢帛30万匹;三、和议代表需由我们指定。”
“这……”
韩青昌见他面露难色,大喝一声:“宗泽已死,你们还有何倚靠?休得讨价还价。”
汪伯颜见他熟知己方势力,只得一口应承下来。韩青昌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就道:“汪大人是聪明人,此次议和就由你主理,其他人选,我们再行斟酌……”
汪伯颜见得到金军青睐,大喜:“多谢韩大人。”
众人言谈甚欢,末了,韩青昌忽道:“目前侍奉赵德基的是哪些公公?”
汪伯颜不敢不答:“是康公公、冯公公,王公公等……”
“王公公?是不是以前开封皇宫里的王渊?”
“正是此人。大人识得?”
“识得,识得,下次谈判,汪大人不妨将王公公约出来一叙。”
“下官定当照办。”
第二日一早,王渊等就应约来到金人驿馆。
王公公以前是二帝旧人,在开封大内,亲眼见过金兵肆虐的情景,对金军十分畏惧,一来就毕恭毕敬,知无不言。韩青昌和他叙旧一番,就谈到了宫中绯闻上。太监天生喜好八卦,说的无非是潘瑛瑛等争宠之类,他见韩青昌听得津津有味,更是来劲,竟将赵德基看上宋将岳鹏举的妻子花溶一事也添油加醋地八卦一番。
当他讲到花溶“嫁人”拒赵家天子纳妃时,只见一人忽然掀帘出来,大喝道:
“花溶嫁人了?嫁给谁?”
王公公赶紧跪下:“奴婢不敢隐瞒,花溶已嫁我国武将岳鹏举为妻。”
金兀术大怒:“你胡说,她们是姐弟,怎能成亲?”
“他二人是异性姐弟,非亲姐弟。”
“岳鹏举不是娶了一个郡主么?”
“不曾,他悔婚,和花溶成了亲。据说是在军中成亲的。”
金兀术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仰头又喝了一杯酒,哈哈大笑:“汪大人,你回去禀告赵德基,明日若不答应所有议和条件,我金国大军,一举过江,誓踏平你这小小的应天行宫……”
众人但见他旁边一众高头大马的武士,诚惶诚恐地应一声就匆匆出去。
王渊等一离开,韩青昌行礼:“四太子,您都听到了?”
“都听到了。”
“这位花溶是否就是您要的人?”
“正是。将她指定为议和人选。”
“是。”
汪伯颜从驿馆回来,已是傍晚,立刻禀报于赵德基。
赵德基一看前两条苛刻和议,哼了一声,到第三条时,却见上面指明议和人选有“花溶”二字。他吃了一惊,忽想起金兀术正是此次谈判的主帅,这一下,不由得火冒三丈,重重地将册子扔在地上:“金兀术这干虏人真是欺人太甚,竟敢要花溶去做人质。”
许才之也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皇帝,大家都知道,这议和是假,金兀术索要美女是真,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汪伯颜跪奏道:“陛下息怒,和亲自古亦然。纵汉高祖唐太宗,对虏人也多采取和亲之册,互通友好,才成就了万世基业。目前情形,不如依金兀术,送那女子与他和亲,如此,也算显示我大宋君主仁义……”
汪伯颜往皇帝脸上涂粉,许才之却忍不住,怒道:“去年天香公主等被金人索取和亲,也是这般说法。可不过是多添牺牲,为奴为妾,如今再送花溶,岂不是将她推向火坑?”
汪伯颜还要再说,赵德基大声道:“朕自有决断。”
他沉吟一下才道:“你们说,若答应了这三个条件,金兀术是否真会退兵?”
汪伯颜见他口气松动,心里暗喜。皇帝登基,心思莫测,国力衰弱,也无法真正和金军大战。他趁机道:“金军不杀二帝,而且不耐暑热,不可能大举进攻。只要卑辞厚礼,真心议和,金兀术必然会退兵。”
“黄大人,你的看法?”
黄潜善也趁机道:“陛下仁孝,若激怒金军,必然令二帝遭遇凌虐。唯有答应金军,方能及早迎回二帝。”
“为父母兄弟着想,朕只得如此。”
“天下皆知陛下仁孝,一定会更加拥护陛下。”
许才之见他二人不停逢迎,念及赵德基竟然真的打算把花溶送给金兀术,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只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