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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生演替来到诊所的时候,唐顿正在给病人做手术。
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和他打招呼。
但是,看到来人之后,唐顿那柄永远不会失误的手术刀却微微一抖,在病人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
初生演替示意他继续工作,不用管自己,唐顿才低下头,机修开始了手术。
唐顿?阿拉贡?一听就是老牌的西欧名字加姓氏。
但是无论怎么看,唐顿都是地地道道的亚裔人,从他身上找不出任何的西欧血统。
既然这样,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用一个欧洲的姓氏?
这让云旷很奇怪,当然,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问题。
那天,云旷一直在诊所门口等了很久,直到唐顿忙完,才坐下道:“现在,可以和我聊聊初生演替的事儿吗?”
唐顿在水龙头上冲着染血的塑胶手套,一边洗手一边道:“抱歉,我已经说过,我认错人了。你不是我的那个熟人!”
“可是我想我就是这个初生演替。”
云旷,或者初生演替,就那样坐在唐顿面前,神色冷素。
一个人的名字是具有灵魂的,它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记号。即使已经忘记,当唐顿在大街上叫出这个名字之时,他亦在第一时间回头。
他相信,这绝不是巧合,他的身体本能地觉得这个名字就是自己的,才做出了那样的反应。
唐顿唐顿的语气依旧冷硬,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继续道:“我不知道谁是初生演替,请回吧!”
初生演替并没有因此而急躁,每逢大事儿比凝神静气,他已经忘了这句话是谁告诉自己的了。但是一个人多年养成的习惯,并不会随着记忆而消失。
他开始思考,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唐顿出尔反尔。
在街上相逢的时候,是他邀请自己来这家诊所找自己的过去,但是事到临头,他又对初生演替的事儿只字不提。
这不正常!
于是,他轻轻拿起瓷盘里的手术刀,把玩了一下,道:“唐顿先生,你为什么不敢提初生演替的事情,是因为有人威胁你吗?比如一条静鹰司!”
提到一条静鹰司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看见唐顿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这个女人从来没在他的面前展现过力量,但是同为强者,他自然知道一条静鹰司的强大。就像在荒无人迹的山岭,当灰熊遇上了狮子,都会有意识地退让,而不是选择将对方作为食物的来源。
这是一种直觉,不需要真正交手,他就能知道。
初生演替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一条静鹰司是怎么威胁你的?她要杀了你?”
唐顿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坐在他面前的是不落哈克琉斯的主宰。
能够统帅这么一支强大的势力,他拥有的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力量,还有敏锐和智慧。
想要糊弄这么一个人,可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就能做到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云旷先生!”
“我说了,我不叫云旷,我叫初生演替!你怕一条静鹰司,难道就不怕我吗?你说了他会杀了你,但是你不说,我想我也能杀了你!”
唐顿浑身一震,终于,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无论是初生演替还是一条静鹰司,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存在。这一点上,在初生演替还没强大起来之前,他已经体验过两次了。
唐顿终于慌了,他下意识地移动着身子,挡在了下川南的面前。
初生演替看着他的样子,忽然微笑起来。他手中的手术刀上下飞舞,他看向还在整理东西的下川南,道:“或许,我该先杀了这个女人!”
说着,初生演替站了起来,开始向着下川南走去。
这时候,一言不发的下川南再也顾不得唐顿让她不许出声的叮嘱,惊声尖叫起来。
唐顿大怒道:“你不能这样!这些事儿和小南没关系!”
初生演替没有停步,继续道:“说,或者死!”
唐顿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初生演替道:“那你的女友恐怕要少一条手了!”
说着,他就拉起下下川南的手臂,高高举起了手术刀。狭小的刀锋上,一道银色的刀芒爆闪而出,形成一柄一米多长的罡气之刃,用力地斩了下去。
唐顿紧咬着牙冠,然后闭上了眼睛。
现在,他只能赌。
不得不承认,相比于初生演替,他更怕的是一条静鹰司。原因不是这两个人有多大的强弱差距,而是因为一条静鹰司够毒够狠,而初生演替是个好人。
到达唐顿这种等级,自然知道很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事儿。
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初生演替的传说:
比如他还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就将一大群难民从印度救了回来。
又比如,他还是个A级进化者的时候,深入病毒感染区,带回了疫苗。
他是大陆西面的守护者,是浩然的君王,所以才能有无数人自愿追谁他。
他守信义,重诺则,所以才能和无数的超级进化者成为朋友。
这样一个人,会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开刀吗?
如果可以选择,唐顿当然不愿拿小南的肢体去做赌注,但是如果自己说了,一条静鹰司是绝对不会放过下川南的。
唐顿?阿拉贡甚至不知道,初生演替的仁义究竟是否是对属下的演技,又或者,失忆后的他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个黑暗主宰。
心脏不争气地狂跳,只是一瞬间,他的后背就被汗水打湿了。
但是,他终归是没有听到刀锋划过骨骼那种尖锐的声音。
初生演替将手术刀放回瓷盘,也松开了下川南的手臂,叹息道:“唐顿先生,看来你也是一位勇敢的人呢!”
唐顿瘫坐在地上,看着初生演替离开的背影,才想起很久之前在温哥华,他说过的话:
“战斗不是精密的计算,除了技巧以外更需要勇气。而唐顿,你特么就是一只软脚虾,永远不可能成为杨烈那样强大的人!”
这就是战斗的勇气?赌博和直觉?
在这一瞬间,唐顿第一次明白了,初生演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么,这场“战斗”,是我赢了吗?当然,这种胜利是建立在敌人的怜悯之上的,如果初生演替不是不愿脏了自己的手,恐怕下川南已经死了。
但是那也是胜利,就好像当初,比自己弱小的初生演替硬是把自己吓走了那样。
当然,他现在没有时间来思考这样的问题,他立刻起身。跑到下川南身边,想要给她安慰。
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在女友面前很丢分。
当暴徒来到她面前的时候,自己只能傻呆呆地站着,什么也做不了!
下川南嚎哭道:“你不是一人成军,是复制刀神吗?你这个懦夫~”
“你听我解释,这已经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那个时候我不能动。”
“你这个骗子,你胡说八道!”
唐顿这辈子都没做过安慰人的工作,正不知道如何才好的时候,蹲在楼梯口的紫菀开了口。
“他没有胡说八道,唐顿已经做得很好了,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一条静鹰司绝不会放过忤逆她意志的人!”
唐顿看着这个楼道上的女人,不满道:“你就这么看着,我们好歹救了你的命!”
紫菀就坐在楼道上,紫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倾斜在她的身上,显得凌乱,但是并不邋遢。她伸了个懒腰,冷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和你一样,我差点两次死在这个男人手上。这时候再加我一个,你能打得过他?你难道不知道东欧那场战争?”
东欧大战,初生演替的力量将整个欧亚撕裂,成了两块全新的大陆。
这样的大事儿,唐顿不会不知道。
就算他救了紫菀,这个女人也断然不可能为了报恩去找初生演替拼命,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唐顿无法反驳,于是只能继续拍着下川南的后背。
紫菀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唐顿,你不一样了,真的!”
唐顿明白她意有所指,但是却只能苦笑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历来都只有他唐顿欺负别人。但是自从遇到初生演替之后,一切都变了。
今天,他更像是一只逃窜无门的老鼠,能过活下来完全是因为这只猫还没饿。
唐顿道:“是的,我以前可不会像这么可怜。”
紫菀托着下巴,摇头道:“以前你不用承受这些是因为你无所牵挂,只要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就算一条静鹰司都找不到你!可是我以为,那只是懦夫所为。”
唐顿抱着下川南,抬起头怒道:“我不想听你讲大道理,你的伤好没?好了快点滚,我不想和你们这些家伙再扯上关系。”
紫菀耸了耸肩,然后站了起来,回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