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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到膝盖的黑色呢料大衣,边角袖口沾了些微雪色。
冷风刮过男人凌厉的下颌线、略微干燥的唇,他看着孟格雅,眼里溢出深寒墨色。
“你怎么知道?”
孟格雅被他这一瞬间的可怖延伸吓住,不禁后退两步。
“我……我当然知道!”她伸了伸脖子,强装镇定,“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告诉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南绯从小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女人。”
“你不信我还可以跟你说详细一点,你自己好好去查一查!”孟格雅尖着嗓子,掩饰自己对于这个男人刻入心底的害怕,“她当年玩的那款游戏叫《盛世》,在里面的ID好像是叫……南喵喵。”
因为嫉妒,孟格雅从小到大一直都盯着南绯,当年南绯还住在南家的别墅,她趁南绯不注意,偷偷看过她的电脑。
结果发现了个大新闻,南绯小小年纪居然在游戏里结婚了!
“对了!”孟格雅按着太阳穴又思考了一下,想起了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像,“她在游戏里的结婚对象叫做左西池!你可以去查查!”
孟格雅嫌恶地摆手,“说不定南绯16岁就跟那个网友搞到一起了,说不定还被骗.炮了。不过那男人跟她玩了一阵之后就消失了,她对那段荒唐的网恋还挺当真,那男人失去音讯之后,她有一段时间萎靡不振的!”
“左祈深,你别被南绯骗了,她可不是什么清纯……”
“她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孟格雅就被打断,男人声音格外沉冷,眉目间泛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却又好像飘着某种焦灼,“你说她萎靡不振?”
孟格雅觉得他的表情有点难以揣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话,“是啊!她那段时间还住院了!你说她是不是蠢,为了一段网恋变成这样!”
耳边刮过一阵风,原本还站在树底下的男人几步从她身边走过去,孟格雅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看着左祈深远去的背影气急败坏。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不把她孟格雅放在眼里的男人,果然南绯的男人跟南绯一样跟她八字不合。
*
餐厅内,室温很高,空气有些发烫。
南绯一手端着高脚杯,另一只手,手指在微凉的窗户上触碰。
透明的玻璃窗印出她指尖蜿蜒缠绵的纹路。
北欧可真够冷的。室内室外一窗之隔,冰火两重天。
她微微抿了一口手里的白葡萄酒,将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小巧的耳垂上,耳坠精致。
对面,程时初安静地切着三文鱼,银质刀具穿过嫩肉,划在洁白的餐盘上。
香薰蜡烛上跳跃着烛火。程时初将最后一片三文鱼送入唇中,抬眸淡淡地问对面已经在喝酒的女人,“不吃了吗?”
南绯把高脚杯放回桌上,摇头。
唉……
一想到左祈深为了她在跟孟华对着干啊,她就……
孟华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南绯观察他多年,发现他心理扭曲程度真是无人匹敌。所以无论这人做过多少恶,还是避开比较好。
回头她要跟左祈深说一说。
餐厅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皮靴踏在餐厅的木地板上。
刚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裹挟着一身风雪,眉目冷峻,垂落在呢料大衣两侧的手干燥而骨骼分明,此刻手指微微曲着,有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
左祈深渐渐走近餐厅内唯一坐着人的那桌,桌上摆放着精致的北欧特色食物,大多数只吃了一半。
长发披肩的女人背对着她,浅色的雪纺裙勾勒出纤瘦的身形。
听到动静,南绯回头,露出侧颜,一只桃花眼弯起,唇角微扬,露出小巧温软的梨涡。
“左祈深。”她娇娇软软地叫他的名字。
男人微怔,喉头干涩。
心上某处正在急速塌陷,溢出温暖又酸涩的洪流。
时光飞速倒转,记忆回到初遇的那天,他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头开始一帧帧播放。
她穿着细吊带的蓝裙子,双手扶住秋千绳,一边晃腿一边对他笑,烈日璀璨不及她眼里的光。
游戏里,她一身红衣嫁与他,从此以后,每一个夜晚他都能从耳机里听到她温温软软的一声晚安。
乖巧的时候她能把你捧上天,秒回的都是能将人溺死的甜言蜜语,一句“我最喜欢你。”就能让他连灵魂都跪倒在她面前;
敷衍的时候她也能一刀子捅伤你的心口,那时她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没办法完美地控制情绪,一句“你烦不烦啊。”就能让他如坠冰窖。
再后来,他去M国前线失去音讯;而她留在京城,过着平凡的高中生活。
游戏里,游戏外。
两年前,两年后。
恍若隔世。
本来以为她一点都不在乎,孟格雅却说她因为他的消失而大病一场。
心上异样的情绪翻滚得愈发剧烈,左祈深也顾不得程时初,顾不上摄像头,深深地看着她有些茫然的眼睛,晦涩地开口:
“两年前,你生过一场大病?”
南绯眨了下眼睛,她的记忆一向诡异,只记得好事,不记得坏事。所以生病这种事,特别是生大病这种令人痛苦的事情,她一贯不放在心底。
不过两年前那场病是真的太过严重,那刻在骨子里的绝望感,身体的疼痛难耐感,她想忘记都困难。
于是她微微皱眉,点头,“是啊。”
“为什么生病?”左祈深低眸看她,眸色晦暗,嗓音愈发低哑。
“那次我发高烧,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为什么生病自己好像也记不太清了。”南绯抿唇,思考一阵之后补充道,“不过后来我问慕眠,她说我是因为玩游戏才变成这样的,她还说游戏里有个人突然消失,我很难受什么的……”
“不过游戏里的那些事情我好像都不记得了,大概是那场病的后遗症?”她笑了笑,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异样,“小时候不懂事,可能玩游戏走火入魔啦。那次大病之后我也长了记性,现在也不怎么玩大型游戏了……唔,左祈深你干嘛。”
后脑处猛然一股大力,将她的脑袋紧紧地按在了某个坚硬的胸膛。
左祈深掌心的温度极高,灼烫感几乎要烧掉她的长发。
隔着衣料,南绯听见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南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左祈深整个人的异样。他刚刚从外面接电话回来,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南绯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茫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孟格雅跟你说什么了吗?”
一阵。
“没事。”左祈深揉着她的发,目光里深海巨浪这才慢慢地收敛、平缓,然而嗓音仍然是沙哑的,“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我才知道,两年前那场游戏,你也上了心。
*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跟昨天一样,所有CP傍晚都回到英兰别墅。
晚饭过后,南绯照例在房间画设计稿,圣诞老人村的所见所闻也给了她不少灵感。
而且,今天是节目组在北欧的最后一天。
南绯有点怕自己忘记在北欧体验的那种感觉,所以想在今晚把作品草图画个大概。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速写本,手里的彩铅在纸上沙沙作响。
这套服装的色调偏冷,主要是萨米人风格和森林色调的混搭,服饰上多有民俗图案,军绿色的北欧风大衣,灰色流苏披肩,整体呈现一种干净简约的风格。
身侧沙发塌陷一块,男人高大的身躯坐下来,挡住了从左边过来的光线。南绯手里的速写本上落下一块阴影。
这人直直地在她身边坐下来,存在感太强。南绯抬起眼,朝他弯了下唇。
然后她又低眸,挪动了一下速写本的方位,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继续画设计稿。柔软的长发倾泻而下,红唇难得认真地抿着。
她做作业的时候还是很专心的。
然而她还没多画几笔,拿笔的手就腕蓦地被按住。
左祈深的嗓音低低沉沉的,“你已经坐在这里一个小时了,要休息。”
南绯微怔,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手里的彩铅拿走,速写本也扔在了一边。
心情有些复杂。
“我想今晚把设计稿画完。”她抬眸看左祈深,抿了抿唇。
“嗯。”左祈深把手里的果汁递给她,平淡而不容拒绝地语调,“先喝点水,待会画。”
南绯犹豫了一下,接过果汁,看着透明玻璃瓶里已经插好的吸管,有些发怔。
自从今天中午过后,她就感觉左祈深好像有点变了。
首先是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中午午饭之后,左祈深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好。
然后,他变体贴了很多,眼睛里甚至有往常少有的温情?原本硬气高冷,现在好像有变温柔的趋势。
还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左祈深好像……越来越粘着她了。
走路非要揽着她走,基本上就没让她离开过他的视线,回别墅之后也是,她在这画设计稿,左祈深就在旁边盯着她看。
南绯偶尔休息眼睛的时候,抬眸就能看见左祈深专注的目光。
这让她有点……心慌?
“左祈深。”南绯喝了几口果汁,有些迟疑地开口,“中午的时候,孟格雅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左祈深拧眉,不知道南绯为什么要突然提起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没有。”他说。
南绯眨了下眼睛,“那你怎么这么奇怪啊。”
左祈深薄唇微抿,“什么奇怪?”
“我总觉得你……”南绯捧着果汁瓶,斟酌着用词,“体贴了很多。”
“你看。”南绯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你主动给我喝果汁哎,还帮忙插好习惯。史无前例呀左祈深。”
左祈深挪开目光,眼神复杂,有几分被人发现秘密的难堪。
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中午突然得知南绯两年前对他大概也是有感情的,这让他心情变得很好,而且突然有一种想把全世界都塞给她的冲动。
他一直以来对南绯的误会解开,所以以前被左祈深刻意压抑的、对南绯的喜欢一瞬间全部都冒了出来。
喜欢一个人,最原始最本能的表达方式就是对她好。
所以当他看到南绯一直坐在沙发上画个不停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找水给她喝,手伸到箱里的那一刻,又想到她喜欢喝果汁,所以索性拿了果汁上来。
但是她在画稿子,根本没注意到他,他有点失落又有点焦躁。
将吸管插进玻璃瓶后,他还是走过去,取下她手里的速写本和彩铅,让她喝饮料休息。
顺便,也方便他跟她说话,对她……这样那样。
“我对你好,你不喜欢吗?”左祈深的身体覆了上去,双手撑在沙发靠背顶上,将她困在自己和沙发中间,嗓音低沉喑哑,“来,让我亲亲你。”
南绯手里还拿着果汁,连忙阻止他,“别别别,果汁会撒到你身上的。”
“没关系。”他的面容压了下去,薄唇从她的额头、眉心、一路向下。
南绯推着他的胸膛,硬是将果汁放在了桌上才准他继续亲,然后有些惊恐地发现,左祈深的手又往她衣服里面伸了!
“这里有摄像头……”南绯抓住他作乱的手臂,又气又委屈,音量稍高了一些,“你想怎样啊左祈深!”
男人似乎有些愣住,而后眼底有片刻的恍惚。
——“你想怎样啊左祈深!”
这句话,好像跟印象里的某句话异曲同工。
两年前她是这样跟他说的,扎破了他的心。
——“你烦不烦啊左西池!”
所以,只要他主动一点,南绯就会腻烦么?
他一恍惚,甚至没来得及管理脸上的表情,受伤失望的情绪就这样直直地落入南绯的眼中。
南绯抿住唇,心里顿时有点不好受。
她放软了声音,手指蹭了蹭他的小臂,“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里有摄像头,你不要乱来好不好。”
左祈深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凌乱的念头塞满了他的脑袋。
想要结婚,想要上.床,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两年前各种阴差阳错,他和她纠缠至此,今天他再一次确定,除了她,他不可能再跟别人有这样的纠缠。
是她拿走了他的爱情,她必须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