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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假的几天很快就结束了, 假期的日子永远过的飞快。
周一,织羽樱奈不得不早早的醒过来,结束自己吃完睡睡完吃的生活。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今天要把身上的伤给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至少要让药膏看着发挥了作用。
烛台切光忠端着一杯水递到她嘴边:“早上喝一口润润嗓子。”
织羽樱奈闭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 咕噜咕噜咽下去。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啊。”
烛台切用手帕给她擦掉嘴边沾的水:“不要再睡了主人, 再睡就要迟到了, 抬手, 我先给您把衣服穿上。”
她借机舒展伸了个懒腰。
烛台切啧啧:“听听,骨头都脆了。”
这几天过得实在颓废, 烛台切光忠好几次看不过眼,但还是耐织羽樱奈不何。
桌上的小闹钟显示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他无奈的看着织羽樱奈, 她还是一副慢吞吞的样子。
想让织羽樱奈快起来是不可能的事了,时间有限,只能统筹规划。烛台切把刚做好的早餐摆到她面前, 又忙着去收拾上学要带的东西。
一直兼职老妈子和保姆角色的烛台切光忠一样一样的把东西往她书包里塞:课本,便当, 零食,饮料,水果……
织羽樱奈走过来看了眼:“你怎么把没用的东西也塞进去了,拿出来吧, 怪沉的。”
主人终于长大了, 烛台切光忠有点感动, 感动完了又开始心疼:“书包里面不背点吃的怎么行?万一饿了就不好了,我也就随便装了点,不多的。”
她的手伸进鼓囊囊的书包:“谁跟你说要把吃的拿出来,你把这个纯粹给我增加负担的东西带过去干嘛?”
织羽樱奈把为数不多的课本抽了出来。
烛台切光忠脸一抽:“教材书是不重要的东西吗?”
她捏了下书页:“这不是巧克力做的。”
“又不能吃。”
要平静,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生气,烛台切光忠十分痛心:“主人……看来你已经忘了自己是去干什么的了,拜托长点心啊,你是去上课,不是去野炊的!”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对织羽樱奈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形式地点吃饭。眼看烛台切又要开始碎碎念,她赶紧捂住耳朵摇头:“哎,行行行,不要再啰嗦了,要带就带上吧……等等,吃的东西怎么这么少?钱不够?”
说到这个,烛台切的声音沉了沉:“银行卡里钱挺多的。”
“那怎么……”
“我没用。”
织羽樱奈诧异的看他:“我也没让你给我省钱吧,如果是你自己想买什么东西,买下来就好了呗。”
不是这个原因。烛台切憋着一口气,只重复一句话:“反正我没用。”
“那你买这些东西的钱是哪里来的?”
她倒吸一口气,声音都变得扭曲:“你该不会把自己给卖了吧?”
烛台切脸一黑。
织羽樱奈赶紧掀开刚刚被烛台切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从夹层里翻出他的本体短刀,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刀在这……刀拵……刀身,刀柄都在,幸好幸好。”
现在就算只是一把短刀,可是架不住内在太刀心,他被摸的脸红耳赤,咬牙切齿的问:“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卖出去,主人您这种新奇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的见识怎么和你的头发成正比?”织羽樱奈白了他一眼:“这么说吧,现在活的越长的东西越值钱,就是一把杀猪刀也耐不住年代久,现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身上随意掰点东西下来抢的人都一大片。”
烛台切叹了口气:“织羽小姐的床铺底下还塞了一摞钱,我之前清理卫生的时候发现的,这是用的那个钱买的。”
“你花她的钱做什么?”
他有些愧疚的低下头:“是我不对。”
到底是自尊心和不甘心在作祟。
织羽樱奈数了数书包里不多的零食:“她那么丁点儿钱能买多少东西,都不够塞牙缝的。”
烛台切光忠攫衣角的手松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我可以想办法出去挣钱,烛台切一个人就可以养你,你不要用这个卡里的钱好不好?”
说完话,烛台切战战兢兢的低下头。
不是不怕的。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是以下对上,还是别的方面都已经称得上逾矩了。
可有些事情,有些心思,明知不对却还要一意孤行。
烛台切听见织羽樱奈在笑,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烛台。”
他的手心握出汗来:“是。”
“在你没有本事做到自己说的事之前,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要是降低了我的生活水准,我就把你给掰断。”
“如果……我能做到呢?”
织羽樱奈语焉不详:“到时候再说吧……以后要用得到你的地方多的是呢,现在乖乖的。我希望,你只是身体变小了,而不是脑子也跟着变傻了,你明白吗?烛台。”
得到她似是而非的回答,烛台切一时也辨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却还是保持绝对服从:“我明白。”
她叹了口气:“我并没有忘记之前是怎么逃出来的。”
烛台切光忠猛的抬头看她:“绮——”
“不会有人取代烛台切光忠,”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微笑着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不会有人取代烛台切光忠,你那么怕寂寞吗?”
他看着织羽樱奈摇头:“如果陪在我身边的人不是您,那么我是一个人还是有人陪都没有区别。”
“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我明白了。”织羽樱奈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告诉他:“什么样的能力说什么样的话,我们现在只能蜗居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委屈一点只是暂时的,你要是真的不想用迹部景吾的钱,那就不用了。”
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戳穿,烛台切的脸刷的红了:“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和电视剧里的那些渣男有什么区别?自己给不了对方物质丰富的生活,还不准别人给她来提高生活水平。烛台切觉得自己刚才简直是被蒙了心:“主人不要把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那本来就是主人应该得到的东西,我没有资格去剥夺。”
“嗯,”织羽樱奈背上书包推开门:“能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为什么非要过苦日子,我也不想你真的把自己的本体刀拿去卖了换钱。”
“……”
他再一次强调:“我不会去做那种事。”
织羽樱奈转过头,提醒他:“你是我的私有物品,你的本体刀属于我,并不属于你。”
女生背着包飞快的跑下楼。
不大的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男生枯坐着。
他走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那个人带着单边眼罩,仅余下的那只眼睛里金光璀璨,看上去有点呆,笑得有些傻,讷讷的一直重复一句话。
“我……属于你。”
***
到底是出来的太晚了,织羽樱奈匆匆忙忙的跑上了电车,现在住的出租屋离学校远,得转两三趟车才能到,麻烦的很。但是为这个动用力量又不划算。
想来想去还是迟到好,就算被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
电车上人不算太满,织羽樱奈找了个位置坐下,电车上显示时间,不早,不够去网球部报道的,不过上课不会迟到。
她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眼睛朝前看去,一个金色卷发的男生端正的坐在对面,戴着副圆框的金丝边眼镜,一副乖巧好学生模样。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那男生很敏锐的抬起头,朝织羽樱奈笑了笑。
“……站到了。”
织羽樱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电车。
算了,贪多嚼不烂。
快要到上课时间,风纪委员会的人正在校门口等抓迟到的,织羽樱奈还不想触这个霉头,快走几步进了校门。她远远的看见芥川慈郎朝着这边挥了挥手,并且用力的扯过身旁的男生。
忍足侑士似乎想走过来,织羽樱奈朝他比了个手势,指了指一边的教学楼,然后跟他挥手再见。
学校平静祥和的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视频的风波似乎已经过去了,再加上之前视频的镜头特意被模糊过,也分不清楚谁是谁,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施暴者和受虐者是谁。
织羽樱奈走进教室,还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和哗然,这次事情唯一值得诟病的就是众人眼里的王,迹部景吾,居然亲自给她请了病假。虽然有很多人知道织羽樱奈在网球部工作,可是当真的看见能和公众男神相处这么近,旁人还是免不了在背后念叨几句。
经过二之宫黛姬的时候,织羽樱奈不小心的撞了一下她的桌角,把立在桌上的几本书碰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织羽樱奈赶紧蹲下来给她捡东西,刚要拿起一本书就被压住,她抬头有些诚惶诚恐:“怎么了?”
二之宫黛姬压低了声音:“你不要装模作样了,恶心。”
她不生气:“不装模作样,怎么让人心疼?”
“你!”二之宫恨恨的盯着她:“果然是个虚伪至极的人,迹部君竟然被你这种女人骗了。”
织羽樱奈故意顺着她的话娇滴滴的重复了一遍:“是啊,就连迹部景吾也被我骗了。”
不再浪费时间纠缠,织羽樱奈用力把书从二之宫黛姬的手底下抽出来:“我知道是你。”
“……是我,是我什么?”
她蹲着把书在地上顿了顿整齐好,然后工工整整的递给二之宫,二之宫只觉得手里一沉,又听见对方说:“我跟你不同,我不会阻止你装模作样,不过,你们几个,一个都逃不掉。”
织羽樱奈站起来,从蹲着的二之宫身边走过去坐回自己的位置,把包放下。
按番号排的位置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要是按她自己真实的成绩来排位置,继续留在A组恐怕有点悬。
目标是迹部景吾,留在哪里都不重要。织羽樱奈随意翻了翻书颇觉得有些没意思,她忽然的想起有这么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直接复制他人脑袋里的记忆,就可以完全不用看书了,只是有点麻烦而且消耗体力。
不过这几天迹部景吾倒是天天按时来给她补习,哪怕漫不经心也多多少少听进了一点干货。
织羽樱奈翻开教材书,觉得内容好像也挺简单的。
要是到时候实在不行再用这个办法吧。
一边想她一边无意识的啃咬着手里的笔,忽然觉得头被谁敲了一下,不作他想,肯定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干。
“早上好,迹部君。”
他一如既往的说着风凉话:“现在已经不早了,而且,咬笔会让人变得愚蠢,建议你不要再消耗自己仅剩不多的智慧。”
“我和你不同,迹部君,”织羽樱奈淡定的反驳回去:“你的智慧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点少一点,而我的是可持续发展的再生资源,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建议你少用脑子。”
明明每次都说不过自己,但是他每天还是要想办法和她抬杠,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要么就是个受虐狂。
周围一群人已经吃惊到张大了嘴,这不是他们那个高冷无比,对一般的花痴女生张口母猫的迹部景吾男神吗?怎么现在画风居然转变的这么快,还主动和班上最不受欢迎的女生搭话,最重要的是,怼嘴他居然还输了……
说好的高冷呢?
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惨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迹部景吾摸了摸眼角的泪痣,掩饰住脸上得意的小表情:“说起来你今天早上并没有到网球部报到,而你的假期在昨天已经结束了,别忘了本大爷是可以扣你工资的。”
织羽樱奈扶着自己的胳膊,诶哟的叫唤了一声:“今天早上出门不小心碰到旧伤口了,旧伤复发,火辣辣的疼……”
“行了,”迹部景吾放弃:“算你狠。”
她笑眯眯的:“承让。”
这边的剧情结束,那边的八卦爱好者已经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像什么“旧伤口”“火辣辣的疼”以及迹部景吾的让步,都足以让这群正处在想象力极其丰富时期的少年们在脑海中脑补构思出一部百万字以上的苦情狗血十八x的大剧。
千叶诗织清清凉凉的声音适时响起:“老师来了,请大家安静下来吧。”
热闹的教室慢慢安静。
千叶诗织充满警告意味的视线落在二之宫黛姬的身上。
二之宫犹如惊弓之鸟:“诗织,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两人座位挨得很近,她听见千叶诗织绵里藏针的嘱咐:“有些事情做了可以,有些事情是底线,有些心思,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有,你要是去做了,别怪连我也保不住你。”
“我没有……”眼看着老师进了教室,二之宫只能压低了声音拼命解释:“你相信我诗织我真的没有……”
千叶诗织端正身体:“好了,上课吧。”
二之宫垂头看着自己桌上的课本,木然的随着老师的指令翻开指定的那一页,目光却怎么也集中不了。
织羽樱奈有什么好呢?
***
不在一个班上课和在一个班上课的相比,总是少了那么点天时地利的优势,忍足侑士中午等了很久,结果最后还是没能等到织羽樱奈。
忍足侑士原本以为对方已经开始重新接受自己了,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排斥自己的帮助。可有些事情他直到这次的校园暴力发生之后才真正了解,原来织羽樱奈选择和他断交结束幼驯染的情分是因为受到了那样耻辱的对待。
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幼驯染被一群恶霸似的女生包围拳打脚踢,勒令她不能接近网球部的成员们,要求她必须离自己远一点,忍足侑士连打人的心都有了,可他到底什么都做不了。
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伤痛还留着,他只有尽全力去补偿。
等忍足侑士赶到A组门口的时候,A组早就已经下课,织羽樱奈的位置上早就没有人了。
“忍足君?”
看来已经去吃饭了,忍足侑士有些失望,转头看清来人,礼貌的微笑:“千叶桑,有事吗?”
千叶诗织柔声问:“我见你好像是在找什么人,是在找小奈吗?”
“是……千叶桑见过她吗?”
“嗯。”
千叶诗织有些犹豫:“她好像和迹部君一起去餐厅了,如果要去找她的话,去那里应该能找到人。”
又被抢先了吗?
忍足侑士笑得有些苦:“不用了,既然他们两个已经去吃饭,我也不好再打扰他们了。”
“这样……”千叶诗织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
“啊……谢谢。”
他接过千叶诗织的小礼物:“巧克力?”
千叶诗织点头:“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甜食就会好了。我刚好还没吃饭,不知道忍足君要不要顺路一起去餐厅?”
忍足侑士扶正了眼镜:“那就麻烦了。”
***
中午的便当并不是自己亲手准备的,当厨师的一般都不太乐意给自己做饭,织羽樱奈的便当都是烛台切光忠一手负责,她倒是没想到迹部景吾还会主动找上自己。
白吃的午餐没有不接的道理,织羽樱奈没有理会四面八方投过来的不满情绪一口答应。
迹部景吾问:“想吃什么?”
“随便吧。”
她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忍足侑士和千叶诗织,只是中间隔的人多,看不大仔细:“那个人是不是忍足侑士?”
迹部景吾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看样子忍足好像正在约会,你确定要去打扰他们吗?这样好像很失礼。”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织羽樱奈无所谓的耸耸肩:“那我就不去了吧。”
忍足侑士差点将手里的饮料罐捏扁。
眼看着两人本来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可是不知道迹部景吾又对织羽樱奈说了些什么,她只是朝他们笑了笑,然后就和迹部景吾走远了。
“真是没想到,小奈和迹部君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千叶诗织不好意思的捂住嘴:“不过说起来这件事也并不难接受,毕竟上一次在保健室的时候迹部君就好像对小奈特别的关心,果然不愧是迹部君呢,动作这么快。”
因为泽井美奈子进保健室的这一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很显然千叶诗织说的并不是这次的事情,忍足侑士稳住繁复的心绪,尽量让自己心气平和下来:“你是说,他们之前就去过保健室?谁……她受伤了吗?”
千叶诗织耐心的解释:“同学之间的一点误会,当时迹部君也在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看迹部君那个时候好像挺着急的……现在看来两个人好像很有发展前途,小奈是我的朋友,看到她现在这样子,我也真的很开心。”
她笑声清脆如铃,听到忍足侑士耳朵里却如嗡钟重鸣:“毕竟迹部君家里条件那么好,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能在一起,小奈也就不用过得那么吃力了。”
织羽樱奈不是那个样子的女生。
忍足侑士张了张嘴想反驳:如果织羽樱奈真的重视物质,当初就不会对自己避如蛇蝎。
千叶诗织还在继续说:“朋友能帮到的到底少数,我也不想看她一直这样落魄下去了,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
没有谁会比忍足侑士更了解织羽樱奈这有多好,他忘不掉织羽樱奈红着眼睛对他说“请侑士你不要再来找我了”的那个时候,她始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身上里里外外都透着抗拒之意,像一只与世隔绝的刺猬。
她说:现在我总招来厄运,所以我要及时止损,不把这种糟糕也带给你,侑士。
他无法抗拒织羽樱奈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是远离。
“迹部君是一个很优秀也很不错的男生,不过嘛人有远近亲疏,小奈是我朋友,所以呢,我还是要适当的担心一下,”千叶诗织把买好的料理放在桌上,又推给忍足侑士一杯饮料:“这杯饮料我请客,就拜托忍足君你一个小忙。”
忍足侑士勉强的笑了笑:“什么忙?”
千叶诗织双手合十:“忍足君你和迹部君都是网球部的嘛,迹部君和你又是好朋友,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就拜托你多帮忙看着迹部君一点,不要让他欺负小奈,啊,这个呢,就是我作为小奈朋友的一点恳求了。”
“……在一起?”
“对啊。”
她理所当然的说:“迹部君这个人好是一回事,可是你也知道他性格也很……霸道,我怕小奈和他相处会有些吃亏,不过如果忍足君能够帮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不用担心。”
忍足侑士把千叶诗织给的饮料推了回去,声音冷淡:“谢谢,不过还是不用了。”
千叶诗织有些尴尬:“忍足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站起身离开座位:“他们两个人并没有在一起,千叶桑,只是猜测就别轻易出口。有的时候还是少让这样的八卦流传出去比较好,不然对于两个人的名声也有妨碍。”
这样的说辞让千叶诗织下不来台,她也站起身,冷冷的瞪着忍足侑士:“难道在忍足君眼里我千叶诗织就是一个喜欢多嘴八卦的女生吗?这未免也太过失礼了吧,我不过是拜托忍足君一个小忙,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开心一点,如果这也错了,那我无话可说。”
身世不错的女生大抵都有几分傲气,忍足侑士稳下自己的失态,声音低沉:“抱歉,我胃口不是很好,先走了。”
他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
织羽樱奈像卷意面一样卷起自己盘里一根长长的干炒牛河,半天也没送到自己的嘴里,眼看都要被风给吹凉了。
迹部景吾奇怪的问:“怎么了,怎么忽然不吃了,是这个不好吃吗?”
不至于吧,迹部景吾挟起自己盘子里同一锅出的干炒牛河尝了一口,牛肉咸香劲道,河粉软而弹,糯而不绵。特意从旗下酒店里调过来的HK厨子,应该很合口味才是。
她的叉子慢慢放回盘里,眼睛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后溜,看得津津有味:“你看忍足侑士和千叶诗织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要是能打起来就更好了。
这么远能看到个什么,迹部景吾没好气的偏头挡住她的视线:“吃东西的时候要专心,你说别人的时候倒是很厉害。”
忍足侑士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千叶诗织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进食。
小剧场结束,织羽樱奈这才把被冷落的牛河放进嘴里:“忍足他走了诶,就剩下千叶一个人坐在那里,怪可怜的……这么看,你觉不觉得忍足像一个渣男?”
迹部景吾没搞懂她转变极快的脑回路:“渣男?忍足他哪里渣了,他和千叶诗织又没什么关系。”
他明明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很像相亲途中男生吃到一半忽然逃单吗?”
“……忍足他不会干这种不华丽的事。”
哪怕在某种方面来说他现在和忍足侑士是对立关系,不过身为朋友该维护的名誉还是要出面纠正一下。迹部景吾有板有眼的解释:“关西那边崇尚节俭的生活方式,并且男人也是如此。所以忍足虽然平时比较喜欢摊贩的抽奖活动,而且还会和弟弟忍足谦也在一块钱上较真,但他实际上却是一个很有原则的男人,并不吝啬。”
要是忍足侑士听到迹部景吾的解释绝对有句话要说。
妈的智障。
没想到忍足侑士居然是这样的,织羽樱奈恍然大悟:“……还是觉得好小气。”
迹部景吾捏着叉子的手一紧,犹豫了会儿还是放弃纠正她的错误观念,反正这是织羽樱奈自己的认为,不是自己说的。
情场如商场,商场如战场,战场厮杀,所有的人都高举着手中武器,用尽各种手段在为自己谋夺最大的利益,谁都不会轻易让利。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尽量君子绅士一点。
至于其他,就是忍足侑士自己的事情。
“千叶不是你的朋友吗?”
她拈了个饭团,沾些寿司醋往嘴里送:“谁说的,我和她不熟。”
迹部景吾说:“她叫你小奈。”
两人之间的称谓,有时能说明很多事情。
织羽樱奈停下刀叉,笑得一脸促狭:“你要是想叫我小奈也可以啊,叫一句我听听。”
“……”
“迹部?”
“啊?嗯……”
他从来没有陷入过这样的窘境,明明不过是个称呼,简简单单就可以脱口而出,可是被织羽樱奈这么等看笑话似的眼睛盯着,迹部景吾就是叫不出来。
她的眼睛里还装了些嘲弄,似乎笃定他叫不出来似的。
迹部景吾在心里酝酿了一下:“小……”
“好了我现在吃饱了,看你也吃完了,我们走吧。”
织羽樱奈站起来朝他无辜的笑了一下:“迹部君你刚才叫我什么?”
绝对是故意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迹部景吾故作淡定:“……织羽。”
织羽樱奈答应:“还不走啊?”
他忍着口气点点头:“现在可以走了,待会很快就要上课,放学之后记得自己早点来网球部报道。”
“放心好了,我是很负责任的。”
“那你先回教室吧,学生会那里我还有些事情。”
“好吧,那你忙吧。”
织羽樱奈转身离开,顺便把他盘里还没吃完的小蛋糕拈进嘴里,鼓着一边腮帮子:“债见。”
迹部景吾盯着她悠哉离开的背影,恨的端起桌上的香槟,一饮而尽。
***
网球部里的工作实在是特别轻松,织羽樱奈就是想偷懒都找不到机会,因为工作完全轻松到无聊。
“Winner winner chicken dinner!”
“赢了,”织羽樱奈坐在观众席里一边看网球部部员训练,一边玩手机,顺带给瘫成一团猫饼的芥川慈郎打掩护:“你这是掩耳盗铃哦。”
“织羽……拜托拜托,你就好心帮个忙嘛,我的手机给你玩,只要迹部来了提醒我一下就可以了……啊……困,我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慈郎在座位上打了个呵欠,翻身继续睡:“之前迹部没来网球部那几天一直担心地睡不好觉,可是等他一回来就是加倍训练,又没时间睡觉。”
织羽樱奈眼睛盯着屏幕里的游戏界面,嘴里不走心的拒绝:“那干嘛要我来帮你,我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好不好?”
“迹部他……不会让你做那些事情的啦……”慈郎挣扎着说完,瞬间昏睡:“睡……觉……”
网球部的训练内容很繁杂,并不是单一的对练就可以,还要做挥拍运动,击球运动,跑步跳跃……不仅要提升各种技术,还要提高身体的各项机能,慈郎累也不是没有原因。
游戏玩腻了,又数着部员做完了一百个挥拍练习,织羽樱奈看看时间已经是正常部活的结束时间,她站起来打算走,又发现手机的电量不足百分之十。
远远看见迹部景吾走进室内网球场。
干了这种事情得替人消灾,织羽樱奈拍了拍芥川慈郎:“喂,醒醒。”
“……呼……啊……”
芥川慈郎长得像羊,睡得像猪。
织羽樱奈没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脸这么软,喂的一定是上好饲料。
很难叫醒一个睡得跟猪一样的人,织羽樱奈低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迹部来啦。”
声音穿过耳道,瞬间到达梦境。
“不要过来!”
芥川慈郎猛的翻身从椅子上掉了下去,擦了擦眼睛到处看:“迹部……迹部在哪里?”
“放心,他现在在门口,还没过来。”
织羽樱奈把手机还给他:“我要回家了,你呢,注意着点,不要再睡了。”
他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织羽樱奈:“谢谢你哦。”
高中竞争压力更大,不比国中,他能休息的时间比过去已经少得多了。
“为了表示感谢,这个给你,这可是文太给我的口香糖哦!”
芥川慈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口香糖,花花绿绿的包装,一看就知道是水果味。
蚂蚁再小也是肉。
织羽樱奈抽了一包:“草莓的。”
“对了,”他忽然郑重的问:“织羽,你能不能帮个忙?”
“不能。”
芥川慈郎就着坐在地面的优势,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呜咽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拜托拜托……这个忙可只有你能帮啊,要不我给你蛋糕?我亲手做的,特制秘方,店里买不到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心软,”织羽樱奈蹲下来:“你说吧。”
……
“侑士?”
刚在休息室里换掉一身衣服的忍足侑士有些慌张:“小奈,你……你来了啊。”
他身上应该没汗气吧?
织羽樱奈手里握着一瓶水:“对啊,毕竟我现在是在网球部工作的嘛,我看你刚才好像训练得很辛苦,休息室里的水又暂时还没补给上,我给你带一瓶过来。”
他接过矿泉水,立刻就打开饮了一口:“谢谢,水很甜。”
“嗯。”
忍足侑士喝完水,把瓶子放到桌上。
“那个……”
两个人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面干巴巴站着,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织羽樱奈开口:“我就是来给你送个水,希望你好好加油,努力,嗯……不要轻易松懈,不要大意。”
他扯了下嘴角:“谢谢。”
忍足侑士现在笑了,这样应该就算完成要求了吧?织羽樱奈点点头:“你待会儿应该还有练习吧,我现在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就先不打扰你了,你加油干,再见。”
“小奈!”
织羽樱奈背对着他飞快的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收好脸上的表情,微笑着回头:“怎么了?”
“我送你回去。”忍足侑士摘下手上的运动护腕:“我今天的训练已经做完了。”
“这不用了吧,我现在住的地方很远的。”
他不容拒绝的说:“再远也至少让我送你一程。”
“如果不想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随时告诉我止步就好。”
织羽樱奈说:“那,行吧,你要是不觉得这样麻烦,我当然更没有什么意见了。”
忍足侑士笑起来,显而易见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不再是刚才的苦笑:“那你等我一下,我稍微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好。”
既然答应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织羽樱奈退到门边等他。
她也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就一时心软答应了这个麻烦事情,看了看门外,迹部景吾正朝休息室这边走过来。
迹部景吾没看到门内的忍足侑士:“你工作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
“嗯?”
织羽樱奈想起了雅子每天晚上都会守着看的泡沫剧,那剧情一盆狗血漫天乱撒,所有情节都可以归纳为他爱她,她爱他,但他不爱她,所以他恨他,他恨他,她恨他……
没想到这盆狗血泼到自己身上来了。
可是,眼下这出剧的三角恋三环缺两环,演不成的。
于是她指了指正收拾东西的忍足侑士:“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自己挺抢手的,你来晚一步,迹部君。”
忍足侑士眼里的光悉数被镜片挡去:“是我们遇见的早,小奈。”
迹部景吾瞟了一眼忍足侑士:“……哼,不是你抢手,而是没眼光的人不止一个。”
宁肯自伤一千,也要损敌八百,对这种精神织羽樱奈还是挺佩服的:“我不跟你废话了。不过还有,迹部,非常感谢这几天你帮忙补习,要是考了第一名我请你吃饭。”
“……”
A班的第一名,甚至冰帝高一的第一名是谁是不用说的事情。
迹部景吾笑了声,低低的颤音震得人十分酥麻:“你亲手给我戴上的冠冕,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