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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帝城,一片废墟,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白香月在山洞中,两天两夜以雪水为食,人比较虚弱。但她执意要回到兰王府。
“府里大部分房屋都被烧成了木炭,没有地方可以落脚。”常李叹了一口气,他为白香月的身体着急,心想还是先去附近的镇子住下来调养身体才是最佳选择。
“我师父还在这。”白香月看着面前的一堆废墟,心下飞速地思索,当时韩锦泽带他去的那间地牢,入口究竟在什么方位。
“华珍手无寸铁,他哪里有能力抵抗北柔军。”常李更加叹气。说来华珍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有机会他希望能报答这个恩情。
“不,这里有个地牢,华珍他一定知道。我记得入口是个废弃的房屋,位置应该就在这附近。”白香月指着面前的废墟,“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活板门,通往地下,我记得他带着我走了好久才走到地牢。”
常李闻言,离开开始行动,他掀开废墟上烧焦的木板,一点一点的寻找,终于找到了白香月所说的活板门。“在这里!”
白香月跑过去,“快打开,师父一定在里面!”
常李将活板门打开,点了一个火把,二人走进了地牢。里面依旧昏暗潮湿,走了许久后,再次来到曾经拘押韩锦泽的地牢,大门紧闭,白香月送门上的铁栏向里面望去,看到上次那个彪型壮汉在里面四仰八叉地躺着,而华珍就坐在他的旁边,似乎在打坐。
“师父!”白香月急忙把门打开,跑到华珍面前,“师父!你醒醒!”
华珍闭着双眼,白香月试了试他的气息,竟然没有呼吸了!
“师父!我师父晕过去了,需要针扎两下。”白香月掏出华珍给她的最后一根银针,懊恼地说道:“可惜师父没教我人昏死过去该扎哪个穴位,不如就随便扎两下,说不定就把师父给扎活了。”
常李在一旁很怀疑地看着那根银针,“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若是人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若是没死,说不定扎两下给他扎醒了。”白香月说完就往华珍身上扎针。
“女娃娃!”华珍突然睁开眼睛,“为师给你银针不是让你乱扎,是为了让你自保。”
“师父,你没事啊?吓死徒儿了,我还以为你活活饿死了。”白香月一脸真诚地说道,她实际上早就知道华珍是假装的,她在山洞里呆了两天都没事,可况华珍在这地牢。
华珍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艰难地站起来,他坐的时间太长,腿有些许发涩。常李将华珍扶了起来,“华神医,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再说吧。”
华珍瞧了他一眼,看他如今健壮如牛,就知道千年人参没有白吃。
“上面烧杀抢掠,如今都没事了吗?”华珍还心有余悸。
“没事了师父。”白香月说道:“都烧完了,什么都不剩。”她指了指瘫在地上的彪型大汉,问道:“这个人是谁,他是不是让师父给扎晕了?”
华珍白了那大汉一眼,“这个大汉看着壮,实际上身体很虚,我给他疏通了一下经络而已。”他用力踢了那大汉几脚,“快起来,别装死了!”
彪形大汉一滩死肉一般坐了起来,迷茫地看着他们。
华珍喊了句,“想活命就跟上!”
一行人从地道中逃了出来。白帝城没有适合修养的地方,常李带他们去了距离最近的镇子上修养。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他们便租下来一整层。
白香月坐在客厅窗前,远远地瞧着天边处的黑烟,边境上最繁华的城市就这么毁于一旦,想来真是令人惋惜。
“女娃娃,这几日你都有吃凝香丸吧?”华珍为她把脉,很是欣慰,“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就是寒气入体,今后你要注意不要再冻着,每晚用热水泡脚后再入睡。”
“多谢师父,您在地牢里呆了两天两夜必定也很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
“还算你有良心,不过你不用担心,为师会龟息之法,虽然饿了两天,但身体和以前一样。只是那壮汉可就惨了,三顿没吃,就已经饿的发昏。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华珍说完,和白香月一同望去正在狼吞虎咽的壮汉。常李点了二斤牛肉,还不够他一个人塞牙缝的。
常李最后点了十个馒头,便不再管他。安排他和华珍一个房间睡,华珍一万个不情愿,但常李说一不二,华珍也只好作罢。
“累了吧,我和你一个房间,还和以前一样,你睡床我睡地。”常李扶着白香月进到房间。
夕阳,天边布满了火烧云,进了房间,窗外没有滚滚浓烟,全都是晚霞,横断山就在西边,白香月想起了韩锦泽,他一个人被扔在那山洞里,不知会不会怪她?
常李看出了她的心思,“你别急,等我们安顿好了,我就去把他的尸首带回来,好好安葬。”
白香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果然懂我。他是为我而死,虽然死前狠狠地报复了我一下。”
“报复了你一下?”常李不明所以。
“没什么,不过是说了些疯话罢了。”白香月望着常李的双眸,忽地想起韩锦泽临死前说她爱的人是常李的话来,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怎么了?”常李上前询问,白香月轻轻摇头道:“没事,我累了,想早点休息。”白香月见他往地上铺了层棉被,心下有所顾忌,“常李,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不如你再租一间客房。”
常李愣了一下,他要睡在地上只想保护她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白香月此言,显然是在怪他不顾男女之嫌。
“你说得也对,我去旁边的房间睡,若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大声喊我。”
白香月没有看他,只点了点头。常李走后,她认真的审视自己的内心,自己真的爱常李吗?她想不明白,韩锦泽为何要那样说,她暗暗假设若当时常李重伤不治而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稍微一想象,便觉得胸口如被一座山压倒般的疼。难道自己真的爱常李?不,之前她一直以为常李是自己的哥哥,对哥哥有亲情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亲情而已。
常李独自在旁边的房间中,一夜无眠。白香月赶他出来的话语历历在目,她是在怪自己太多事吗?毕竟男女有别,她又是天下第一美女,根本高不可攀,而自己却不顾礼数,终于糟到她的烦厌了吗?常李不自觉地摸着自己嘴角的那处疤痕,这处烫伤已经过了许久,颜色很淡,但是近看还能看出来疤的样子,心里如同被撕了一道口子。自己,根本配不上香月。
在镇子上住了几日后,蓝辰兴率领大军驻扎在镇子附近,他本人也住进了客栈。
“香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了许久,幸好昨日收到常李的消息,才知道原来你在这里修养。”蓝辰兴一脸斗志昂扬,一点都没有白帝城被毁于一旦的懊恼。
“听说你率军击退了北柔军,可有什么收获?”白香月幽幽地问道。
蓝辰兴见她并无多大欢喜,便如实说道:“白帝城被毁,士兵们怨气太重,直逼的北柔军慌忙撤退,他们的三元大将被杀,只可惜让照宇那个混蛋逃走了。不过最后老天也帮我,竟然刮起了南风,我让大军点火,火势一路向北,照宇将军的军队伤亡惨重,他虽没有受伤,回去以后也无法向女王复命。”
“恭喜兰王立此大功。失去了白帝城却赢了威风,想来北柔十年之内都不敢再向南楚开战。”白香月依然幽幽地说道。
“香月,你是什么意思?”蓝辰兴有些恼怒,他从来都觉得白香月是站在他这边的,可今天她的语气和态度都充斥着不屑,这让他实在无法理解。“我为白帝城报了仇,你怎么不为我开心?”
“报仇?这难道不是你一早就计划好的吗?你早就知道草原首领突然惹事生非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依然带着全部兵力去击退草原军,试问区区一个草原土匪军需要那么多的军力去击退吗?白帝城无人把手,被照宇将军屠城。可能你没有想到他会屠城,这点反而激起了将士们的怒气,所以你一鼓作气追击照宇,赢的很漂亮。但你当初将我留在白帝城,不就是为了堵住士兵们的悠悠之口吗?”白香月一口气说完,幽幽地看着他。
蓝辰兴没有反驳他,而是一脸的怒容,良久,他才说道:“你知道地牢在哪里,危难关头,我相信你一定会逃进去。事实证明,你确实逃走了,还放走了韩锦泽。我查过地牢,那里已经空无一人,韩锦泽也没有出现在这个镇子上。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回大魏了?”
白香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踹了两脚一般,他没有问自己是如何逃了出来,也不问自己现如今有没有事,却只关心韩锦泽去了哪里。
“他死了,死在横断山的山洞里,常李去给他收尸了,夜晚之前就能赶回来。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验尸。”白香月没好气地说道。
“香月,你别生气。”蓝辰兴听到他死了,心中才舒缓下来。“他死还是不死,我一点都不关心,当我知道白帝城出事的时候,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你,在骑马奔向白帝城时我就在想,你一定不能出事。而今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真是太开心了!”
白香月面上平淡地笑了笑,心中想的是,你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我,却马不停蹄地追赶北柔军,根本不顾我的死活。辰兴,你还是从前的那个辰兴吗?
蓝辰兴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玉手镯,说道:“这个镯子是横断山的冰种,这种玉很稀有,可以说是全天下最贵重的名玉。你时常带着,能报平安。”他说完,便给白香月带上了,大小正好,一看就是专门为她的尺寸做的。
白香月向来对金玉之物都淡淡的,只说了一声,“多谢。”
话音未落,常李走了进来。
“你回来了,可找到了吗?”白香月见他的披肩上全都是雪,下意识地为他抚去积雪。这动作被蓝辰兴看在眼里。
“兰王,我去横断山上的山洞寻找韩锦泽的尸体,只不过两日的时间,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手帕。”常李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来,白香月拿在手里仔细地看,这正是她当时为韩锦泽盖上面部的手帕。
“这是我的手帕,可韩锦泽的尸首为何会不见了?”
“这点很奇怪,我们离开那山洞后又下过大雪,山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我猜大概是被野兽叼走了,也说不定。”
这话白香月全然不信,若有野兽,那她在山洞带了两日怎么还平安无事?可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解释。
蓝辰兴却不以为然,他转移话题道:“我们明日便启程回金陵,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我决定回去以后向皇上陈情,封常李做我的副将,给香月也讨个封赏,好让你们两个正大光明地跟在我身后。”
白香月暗自叹息,该来的总会来的。
蓝辰兴彻底击溃北柔大军意志的事迹很快便传到金陵,人还未至,声名鹊起,南楚朝野上下对这位外来的兰王开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南楚皇帝耶律才为蓝辰兴准备了一个更大的兰王府,只有白香月知道,这一切的嘉奖和荣耀都是踩着白帝城百姓的尸骨而来的,她心中半分开心的感觉都没有。马车上,彪型壮汉看着道路旁为他们呐喊的百姓,兴奋的什么似的。
“老头你快看,这么多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华珍白了他一眼,“你前半辈子都在那地牢里,你能见过谁?现在你知道自己有多壮了吧?你看看人群里还有哪个像你这么壮实的,没有了我告诉你。”
白香月被他们逗笑了,常李坐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她。自上次白香月将他赶去别的房间后,他就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不逾矩,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