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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落水狗
中心医院的VIP病房分为好几个等级，但统一都在这栋楼里。
一大早，韩可可提着饭过来，便见赵雪莉光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手里拽着自己的衣服，而衣服的另一头抓在一个护士手里。
大概她以为护士要抢她的东西，一边跟护士拉扯一边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人，凭什么动我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这些是你们配拿的么？”
护士被惹得烦了，推开她，她的脚有些不听使唤，摔倒在地。
韩可可赶紧丢下东西去扶她，对护士怒目圆瞪，“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病人的？”
护士也没好气，“韩小姐，你讲点道理，她自己神经不正常，逮着人就骂，谁受得了？”
“那也是你们乱动她的东西！”韩可可怒不可遏。
护士还真来气了，丢下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玩意儿，“不让我们动，你们自己来搬！我还不高兴动呢！”
“搬什么搬？”韩可可懵。
“哦，你不知道么？韩先生早上打电话过来说，韩夫人已经没大碍，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什么普通病房？”
护士懒得搭理她，直接丢给她一个VIP病房的账单，短短两个月时间，竟然花了将近两百万，对如今的韩家而言，这笔开销的确很大，但是，还不至于到负担不起的地步。
韩可可拿着账单手有点发抖，憋着一口气吼道：“我不信！我们韩家再落魄，不会连这点开销都付不起！”
护士可没心情跟她们吵架，搞得好像她欺负病患似得，说难听点，韩家住不住VIP病房，她的工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自个家里的纠纷不理清楚，倒要借他们医院之手让这对母女明白，那个韩鹏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韩家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但是你们账户里的钱已经没了，是韩先生亲自说的转到普通病房！你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
韩可可当然不会打电话，因为她太了解韩鹏为人，对于没有用处的人他只会弃如敝履，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连他自己的妻女也会这样毫不留情地抛弃。
母亲在被父亲逼着服下那些药之后，不仅自残，还伤了大脑神经，如今她已经是个废人。韩鹏曾经向她保证过，一定会治好母亲，只要保住韩家的根基，一切都还能挽回。
当时她竟然真的信了。
可昨天，她无意间看到书房里一纸离婚协议，上面赫然有母亲的指印和签名。
母亲虽然神志不清，但也绝对不可能同意离婚，用脚趾头她也能猜到这是自己那个黑心爹诱哄母亲签下的。
虽然现在韩家落魄了，但她也并不是一点不知道贵圈里现在的风声。不久前就有一个曾经的“好姐妹”刻意打电话来落井下石，告诉她，在那个顶级豪门顾家的酒宴上，她的亲爹带来很多厚礼去讨好如今已经贵为顾家老爷子干女儿的楚曼云，东西不仅被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还查出来他大张旗鼓送来的珠宝都是以次充好的高仿。
这已经传为贵圈的笑柄。
然而那些所谓的高仿，却是值母亲几个月的治疗费用。
只要一想到这些，韩可可就不甘心。
“韩小姐？”
看韩可可不动，护士有些不耐烦了。
“不是我们要赶你们出去，而是你们交的费用的确已经到期了。现在韩夫人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的确也没必要住VIP病房……”
“你不就是觉得我付不起钱对不对？”韩可可眼睛都红了。
“我可没这么说……”护士也是无语了。好几个医生都在说，赵雪莉这病是因为服用过量违规药物，而那药物十有八九跟房事有关。
她们倒是见识过服药过量急救的人，但没见识过自残发疯的。
几位专家联手治疗都觉得治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伤了神经就该住进精神病院，那里神经科说不定比这里还专业，至少在对待精神病人方面，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有更多的手段和药物。
说白了，她们这栋楼是高级VIP病房，大多是有钱人术后调养什么的，图的就是一个医疗资源和环境，也经不起一个神经病每天在这里风言风语泼妇骂街。
负责这边病房的几名护士在被骂过无数次之后，都巴不得他们赶快转到其他区去。
韩可可也看出了这些护士对母亲的嫌弃，擦了一把已经快落下的眼泪，掏出自己的积蓄卡，从小到大，她所有的花销都存在这里面，二十年了，一千万应该有的。
现在她属于无收入人群，本也不该大手大脚乱花钱，但是，让母亲受到这种羞辱，她咽不下这口气！
“拿去刷，再预存两个月！”
护士面面相觑，但既然病人要住，她们也没办法，只能刷。
这头韩可可还没将赵雪莉好好安置在床上，那头拿卡离开的护士又回来了，“韩小姐，对不起，你的这张卡上余额只剩五万，连一个月的基础治疗费用都不够……”
“什么？”
韩可可赶紧登陆手机银行查看消费情况，结果一看，瞬间懵了，因为就在这两个月这张卡有两笔五百万的开销，一笔是一家熟悉的提供面料的公司，一笔是珠宝行，韩可可瞬间脸色苍白。
这张卡以前韩鹏经常往里面给她转生活费，他当然知道账号，至于密码，这当初她也没有隐瞒过父母。
韩可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那可是她亲生父亲啊。
拿出手机，她的手有点抖，拨打韩鹏的电话，直到打第三次才接通。
韩鹏有些心虚地对韩可可道：“可可啊，你不是你去看你妈了吗？我最近比较忙，也没时间去看她，她现在怎么样？”
这声音带着不合时宜的轻快。
“爸，你是不是让他们把妈转到普通病房？你知道她现在精神不稳定，普通病房人多眼杂，别人会将她当精神病的！”
那头韩鹏捏捏眉心，长吸一口气，“可可，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现在我们比破产还惨！根本支付不起那么高的医疗费用！”
原本借助楚英，祺达差点就起死回生，结果，就算有楚英的资金介入，但琪达服饰的销路已经被斩断，他们所有的进货的面料辅料，无论做成什么样的成品都没人买，工厂不得不被迫停产，这两个月没有销量，工资自然也没办法发。
现在很多工人都围堵在工厂门口，成百上千万的面料辅料供应商也在追债，他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不，准确说，他还有一条生路，那就是楚曼云。
上次顾老爷子寿辰，他本来是想借这个机会在贵圈那些人面前露露脸。只要那些人知道他是楚曼云的旧情人，如果他再求上门，说不定就能帮他把手里的货跑了。
但结果，竟然被人看出那些珠宝是以次充好……
他所有的盘算功亏一篑，连最后的资本都压进去了。
“那我卡里那两笔五百万都是你花出去的？”
一说这个，韩鹏更加心虚，他鼓了鼓胆气，“等公司度过难关，爸爸双倍还你！”
“真的会还？”韩可可笑了，什么度过难关，你的难关度过了，真的还跟我和妈有关系吗？
如果没看到那份离婚协议，韩可可是愿意相信这个父亲的，但现在……
韩鹏也听出了韩可可嘴里的讽刺，这严重刺激了作为父亲的尊严。
“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跟你爸说话？那些钱都是我给你的，我现在拿来救救急怎么了？”
韩可可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挂断电话，第一时间将剩下的五万转进了另一个私人账户。
这才抬头对护士说：“好，我搬！”
她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骄傲的资本了。以前，她是依赖于韩鹏，才能像一个千金大小姐一样挥霍无度，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现在，这个父亲已经不能再依靠，她必须为母亲和自己重新规划未来。
韩可可将赵雪莉扶床上坐下，开始收拾东西。
护士看她母女的境遇其实也有些同情，将赵雪莉弄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收纳起来准备交给韩可可。
一看护士又开始动自己的东西，赵雪莉蹭地从床上跳下来，一耳光抽在护士脸上。韩可可拉住时已经晚。
“警告你们，不许动我的东西……”
赵雪莉破口大骂，言语不堪入耳，被打的护士直接气哭了，其他护士将她护在身后，愤怒地瞪着赵雪莉！
韩可可知道是自己母亲不对，但要道歉，她这身份一时还拉不下面子，只能尴尬又窘迫地站在那里，抱住疯狗一样要冲上去咬人的母亲。
二十年来，她从来没这般委屈过，换做以前，也许她早哭得稀里哗啦的了，但此刻，她竟然全然没有泪意。
“韩小姐，我们给你半个小时时间，你自己搬去普通病房！”
她们简直受够了！
就在此时，两个女人走进来，视线扫过凌乱的病房，对护士说道：“她们不用搬……”
“从今天开始，赵雪莉的医疗费用由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