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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超过50%就可以解决它~ “师侄?”
许是因为没得到回应, 储温歪了歪头, 又轻唤了一声。
他的脸上尤残留着杀气, 但储温却是在微笑着的。妖兽的血与他自己的, 混在一起,将他浇成了个血人。甚至连眼底都隐隐浮动着血色。
“师侄可是怨我?”
储温又道,他微抬起头:“宗主罚我护持不力,其实……我只是觉得,不过一些杂鱼而已。”
恰好在此时,一头有鳍妖兽,从水波之中探出头来,也并未作出攻击的举动,只是换了个气,储温却蓦然扬手,一道罡风划出,凌空劈开水波, 将那有鳍妖兽,从水波之中拔出。
血雨之中, 他的神情竟似有些羞涩,认真的道:“若有一天,师侄真的陷入险境。”
“我、我定然是愿意为师侄,杀尽一切阻碍的。”
话音未落, 他猛然收紧手指, 将那头有鳍妖兽, 顷刻间捏成了肉糜!
而做一切时,储温甚至都没看那妖兽一眼。
鲜血从半空落下,水波激荡,似乎淅淅沥沥地降了一场红雨。
这宛如地狱血池一样的情景之中,储温只是抬着头,面朝夏泠的方向,神情中隐有期待之色。
“……”
夏泠默然的看着他。
她想起这位储教习从袖中掏出人头的那一幕,又想起他满身血气,仿佛闲谈一般,询问她是否要将山脉中的修士杀尽,把堕月境入境符令抢来的事。
沉默片刻,夏泠捏了个诀,从储物袋中,抽出了一支竹笛。
这笛子通体润透如碧玉,夏泠盘膝而坐,将笛横于唇边,一道清音骤然划开满室的杀气,刺入擂台之中。
只见水波顿时震荡,水波之中妖兽跳跃,储温神色一变:“师侄?”
夏泠不答,音调骤然转高。
无形的波纹朝储温飞驰而去,第一道他躲开,第二道紧随而来,储温并不反击,只是躲闪,待第一节吹完,储温顺着腾挪的动作,成了盘膝的姿势。
音调转为平缓,与此同时,整个兽笼内的气温,开始降低。
夏泠神情平静,手指在笛身上滑动,曲调忽高忽低,渐渐地,水汽凝聚成雾,又成霰,纷纷散开,犹如降下一场雪。
飞霰覆盖在她的发丝、眉目之间,将她的眼睫都冻上一层清霜。
等到整个兽笼内的声息,都平静下来,唯有笛音缭绕,夏泠停下吹奏,她站起身,旋身飞入场内,足尖在水波上一踏,落入擂台的边缘。
擂台中央,储温盘膝而坐,眉目间杀气隐隐,脸色却是发白,极低的温度,令他的手脚都覆上了白霜,几乎将他冻住。
“储教习,”夏泠道,“听你所言,我才知你受我连累,被宗主责罚。”
“既是因我受过,我自然不能坐视,”她平静道,“刚才那一曲,为清心之诀。教习可平静了些?”
一边说着,她抬起手,衣袖轻抚,一道微风朝储温吹拂而去,将地面上的白霜纷纷吹开。
这轻风抚上储温的那刻,他身上的血迹、擂台周围的肉块,都被荡涤成一股清气,徐徐散去。
以擂台为中心,血气渐消,水波逐渐转为清澈。
“……”
储温似有怔忡之色。
夏泠也不说话,只是平静的与他对视。
一头妖兽从水波中探出头来,似要咬住夏泠,夏泠伸手托住它的下巴,将它的嘴按住。
妖兽发出‘嘤嘤’之声,夏泠用竹笛打了一下它的鼻子,它便猛然缩回水中。
哗啦。
水波荡开一朵涟漪。夏泠道:“我来之时,老祖曾对我说过,修行本逆天而行,是一条修罗之道,需要时时静心自持,方能不被外因左右。不被七情支配。”
她抬起手,给竹笛施了个清尘诀,才将竹笛送入擂台。
“此物是以五千年雷击木所制,”夏泠道,“自我开始修心经,就跟随我左右,有清心破障之效,现赠与教习。望教习早日过了兽笼之刑,离开乞凉殿,重归破望山脉,与我一道,为宗门争夺此次堕月盟会擂台赛的魁首。”
擂台四边亮起禁制,夏泠手上用力,猛然破开禁制,竹笛清啸一声,猛然刺入储温身前的石板,将擂台击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与此同时,惊人的冷意,从竹笛身上散开,持续为这内殿降温。
雪簌簌而落。
夏泠转身,她发丝上覆盖的霜雪落下,纷纷如雾。
“我在堕月境等您。”
她轻声道:“祝教习早日破禁而出。”
“师侄。”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眸。
“你……”
储温似有些怔然:“不喜欢我……这样做吗。”
“……我从未喜过,”夏泠轻声道,“又谈何不喜。”
接着便如来时那样,足尖于水波一点,轻盈离去。
……
出了乞凉殿,把阵法合起,夏泠才长舒一口气。
回想起殿中所见,一时又有些默然。
夏泠并不是见不得血,只是觉得这位储教习,心境出了点问题……但他是前辈,修行比她多了不知几个甲子,她也不好说得太多。
又想起马上就要开擂台赛,作为极乐宗一员大将,储教习却在刑牢里与妖兽厮杀得不亦乐乎,听他被关押的理由,居然是因为她……
‘宗主罚我护持不力……’
夏泠站在原地,将储温的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咂摸,半晌才收回思绪,往丰容台飞去。
驻营里陆陆续续回来了弟子,不少玉台灯火通明。夏泠不欲惊动旁人,专选了灯火阑珊的地方走。丰容台在最高处,等夏泠踏上玉阶时,一片雪花飘然而落,正停驻在她眉心。
不同于乞凉殿里,夏泠用灵力弄出来的人造雪,这雪是实实在在,自天边而落。
夏泠一怔,这才发现,丰容台悬于天际,此时温度极低,正在下雪,雪势还很大,如鹅毛纷纷,把玉台覆成一片洁白。
殿中没有掌灯,只有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她踏上玉阶,才走到台上,行道旁一个雪堆忽然动了动,从中挣出双手臂,片刻之后,蛛奴少女抖抖索索地爬出来,脸色苍白:“恭、恭迎仙家……”
夏泠见她冻得浑身青白,赶紧拂去她身上的霜雪,施了个诀,替她隔开外界的寒意。
蛛奴少女的脸色稍稍转好,但仍是瑟瑟地发抖着,她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夏泠:“多、多谢仙家!”
“无需多礼,”夏泠道,“你一直在这等我吗?怎么不进殿中避雪。”
便见蛛奴少女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谢仙、仙家慈悲,奴皮糙肉厚,抗冻,且……身份低微,若、若进殿内,恐污了您的洞府……”
她还没说完,手便被执起。
夏泠握住蛛奴少女的手,入手只觉握住一团冰。
“你也只是血肉之躯,”她叹了口气,一股暖流蔓上蛛奴的手臂,“非木石之躯,受了冻,岂能不难受?”
又道:“是我疏忽,没与你吩咐,抱歉。”
蛛奴双眸睁大,双唇微张,惊呆在原地。
“走吧。”
夏泠道,她松开蛛奴,示意她与自己往殿内走去。
蛛奴如梦初醒,脸上浮起焦急之色,还未开口,大殿内忽地亮起光来。
“可是神女回来了?”
一道声音从殿内传出,接着大门打开,一名外表俊俏的年轻男修,面带笑容的从殿内走出。
他身后鱼贯而出一行人,有男有女,但各个面貌姣好,年轻俊俏。
男修与夏泠一照面,神情便是一怔,夏泠听他抽息之声:“神女果然九天之姿,绝世无双……”
夏泠打断他的话:“你是?”
领头的那药鼎宗修士,已径直飞来,口中高声道:“道友助我!”
一面却悄悄的捏了个诀,一道罡风正对着迷阵的阵眼打来。
夏泠布的这个迷阵十分简陋,顶多能起到一些遮人耳目的作用,若是挨上这一下,立刻就要消散。
眼见罡风袭来,她默然片刻,干脆散掉了阵法。
接着她抬起手,犹如夹住一片落叶,轻而易举的将斜飞而来的罡风‘夹’住,双指一剪,轻轻的震碎了这道带着恶意的试探。
好似一片迷雾被拨开。
飞在前头的修士,见迷阵破开,先是一喜,接着突然一怔。
他的双眸微微睁大,愣愣的看了一眼夏泠。驭风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师兄?”
后方一名女修高喊了一声,那修士一震,蓦然清醒过来一般,但是耽搁的这片刻,已经足以后方的人追上来了。
只见一道灵光闪过,一个类似铁尺的东西破空而来,旋转着击中了一名药鼎宗的女修。
女子痛叫一声,身躯一歪,顿时便从空中坠落。
那铁尺一击得中,并不离去,反而旋转起来,越转越大,如一道铁幕,将半径约二十米的圆形范围都笼罩起来。
铁尺旋转带起锋利的罡风,形成强大的吸力,尘土、石块、树枝……皆被卷起,一道向内收拢的龙卷凭空出现,那名堕下的女修惨叫一声,转眼间就被割裂开数百道口子,浑身的鲜血都被风力挟裹着吸出,眼看就要被这样折磨而死。
“师妹!”
药鼎宗男修哀叫一声,然而并不敢上前救援,反而一狠心,蓦然向上急冲,想要趁势离去。
然而他也在罡风笼罩的范围内,便见他如一只落水的小虫,拼命挣扎,但还是被那龙卷吸去。
夏泠在这罡风的边缘,她的发丝与裙摆,皆被吹得纷纷扬扬。
她侧过眸去,见萧炼正用力抱着树干,暂时不会被波及。
“哈哈,这几个小子倒是会逃,”远处传来一声长笑,一名年约三十几的中年修士踏空而来,捻着小胡子笑道,“但被我这哭尺笼住,就别想走脱。”
紧随其后,又有数道灵光飞闪。
“祈道友好手段。”
“这次又是你头筹,哈哈。”
“咦,”一人遥遥指着夏泠,“这处竟还有别人,瞧着是名女修。”
“竟还有漏网之鱼吗……”中年修士喜道。
他还没说完,夏泠飞身而起,犹如一缕轻烟,却径直扑入龙卷罡风的中心。
那能够将修士割得遍体鳞伤的罡风,在夏泠面前,便仿佛真的只是一股平常的风而已,仅仅是给她的里裙多绞了几道口子。
只是一瞬,夏泠便已迫近半空中的铁尺。她握起拳,猛击向铁尺的中央。
中年修士的声音倏地一止,脸色‘刷’地惨白。
他的胸口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接着‘哇’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我的哭尺!”
他惨叫一声,神色间尽是不可置信。又赶紧掐诀,一直旋转的铁尺倏然缩小,径直飞入中年修士手中。甫一入手,修士便心痛地:“是何人偷袭?竟敢毁我法宝!”
此时罡风虽止,但仍烟尘弥漫,夏泠悬于半空,静静的瞧着不断迫近的灵光。
一道、两道……
灵光络绎不绝,最后一共有三十二位修士,都缀着那中年修士而来。
“祈存,”一名膀大腰圆、貌若屠户的男修大声嗤笑,“你那破尺子,也敢称法宝。”
“祈道友可需要我助阵?”又有一名须发皆白、年过半百的修士道,“只需得手后予我一半物资。”
中年修士脸色一阵阵发白。
这些人服饰、法器各不相同,显然是聚集在一起行动的散修。互相之间没有半点情分。
如今他失了法宝,又因反噬受伤,说不定就会被这群人当成猎物。
他挥手发出一道罡风:“依先前所见,似是名女修,祈某不才,对炉鼎却有点心得。愿为诸位打个头阵!”
“且看吧,”祈存高声道,“等擒下这女子,定将她调-教得服帖,供诸位享用……”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罡风吹散烟尘,一轮清月破云而出。
“……”
祈存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话,不仅是他,这追逐着修士狩猎的散修团伙,竟都陆陆续续的没了声息。
如霜似水的月光之中,少女静静立于虚空。青丝如瀑,肌肤胜雪,虽衣着简陋,只着一条破烂的白纱里裙,身缠藤蔓为衣。
祈存心底却只浮现一句话: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薛离兮带女萝’。
……
散修团伙在看夏泠时,夏泠也在看他们。
她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修士,将他们大致都打量了一遍,心里有了谱,便将目光移到那手持哭尺的中年修士身上,平静的:“这位道友。”
她一开口,中年修士仿佛一怔,似才回过神,惊疑不定的瞧着她。
“我非金铁,”夏泠继续道,“做不成炉,也做不成鼎的。”
又过了数秒,中年修士才变了脸色,一幅恼羞成怒的模样:“……你这女修!”
他斥了一声,便被一名膀大腰圆、手持长斧的修士一把推开。
“起开!”
修士把中年人一推,而后将长斧往肩上一抗,便粗声笑道:“今日算是开眼了,天下间竟还有这般美人。”
他掂了掂手中的斧子,对周围的散修道:“我斧正最爱美人,这女修便归我,诸位没意见吧。”
“斧道友莫要大意,”先前那须发皆白的老者道,“这女娃娃将祈道友的哭尺弹开,有些本事,我看还是合围的好。”
又摸着胡子,评价物品一般,点评夏泠:“依老朽所见,女娃娃体质有异,怕是双修奇材。才这般勾人心痒。”
“西老竟也心痒?此女果真难得。”
“如此岂不正好?”
“先前祈道友说要调-教她,倒是给说准了。哈哈!”
还有些谨慎的,没有参与讨论,但也俨然夏泠已是笼中鸟的架势。
这其实也属正常。这些散修,修为大多在筑基后期,领头那几个,诸如持哭尺的祈存,拿斧的斧正,还有那老者,已达金丹修为。
这一伙三十几人的修士,虽然只是散修,但只要不去招惹大宗门弟子,也足以横行在这破望山脉了。
“几位道友,可听取在下一言?”一道声音轻笑道,接着一名做儒生打扮的修士,携数名簇围着他的带甲卫士,施施然掠至人群前方。
他一出现,同行散修就都让开,陆陆续续的为这一行人腾出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