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风筝误(二)

不知春将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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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桂嬷嬷拿了些点心来,孙瑶环心里又有了旁的主意,只借口食小点,便着桂嬷嬷拿了点心去昊然处。

    见昊然正在兴头上,孙瑶环便轻声笑道,“昊然,你可知晓,这纸鸢在宫里头,可还有别的讲究?”

    昊然微愣,“倒是不知晓,儿臣从小便不是在宫中长大的,自然是不知道这宫里的许多规矩的。还请容妃娘娘指教才是。”

    “咱们这宫里呀,可有个说法,若是这风筝飞得最高之时,给放出天外去,这便可许个心愿,但凡老天爷听着了,便会成全了你。”

    昊然瞪大了眼,“当真?”

    孙瑶环笑笑,“真的不能再真了。”

    昊然两只眼珠子,溜溜地看了一圈,见桂嬷嬷食龛里,正好放着一把小剪子,毫不犹豫便取了来,一剪子下去,便把纸鸢的线儿给绞断了。

    那美人纸鸢,摇摇晃晃飘了两圈,一会东,一会西。不一会的功夫,便只有馒头大小,转眼间连影儿都瞧不着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昊然对着纸鸢消失的地方,虔诚地闭眼许了个愿。

    孙瑶环心下想着,这纸鸢若是落了荒郊野岭,渺无人烟的地儿也就罢了。若是落在这宫里头,恰是进了皇帝或太后的宫里头,这便是有好戏可瞧了。

    茱萸瞥见昊然身边无了纸鸢,心下“咯噔”一声,想着坏事了。忙扯着纸鸢,往孙瑶环那厢而去。

    昊然见是歆贵妃来了,便也要绞断她的线,只道,“歆娘娘,方才容娘娘的纸鸢儿臣给放生了,但是又怕它寂寞,不如把娘娘这只也给绞了,两只也好做个伴,可好?”

    茱萸虽然知晓定是孙瑶环使了什么手段,又没证据,也不好明说,便笑道,“昊然,这纸鸢,身子太轻了,若是飞到了别处,少不得刮划,若是伤了身子,可不是飞不得,也是可怜。”

    昊然听了,也不吭声,想着方才所为,似是有什么不妥的地儿。

    茱萸只说了几句关切的话,便命彩莲先将他送回未央宫去了。

    瞧昊然走远了,茱萸方才对孙瑶环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那还是一个孩子。”

    孙瑶环笑笑,“臣妾倒不知贵妃娘娘所言何意,方才不过是陪着小皇子玩耍罢了,臣妾可是什么都不知情啊。”

    茱萸见她装糊涂,只笑笑,“容妃什么都不知,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到了晚间,茱萸正用着膳,听鸳鸯匆匆来报,“主子,不好了。”

    茱萸放下簪碗,“你且慢些说,说全了。”

    “方才奴婢听人来报,说是张昭仪夜里见了红,此刻沈太医等也在东苑候着,说是多半是留不住了。”鸳鸯直道。

    茱萸想着,这张黎儿在丽妃宫中,竟还会遭此变故,实在是匪夷所思。按理说,这过了头三个月,胎像应该已是稳了,况且还沈誉守着,这时候竟还见了红,若说是意外,她倒是觉着怪异了。

    张黎儿有了身孕,对丽妃来说,也算是一桩好事,张家多了一份担待,总比她一个人扛着要好。因而丽妃是决计不可能行此差错的,可是旁人也就难说了,这宫里头,最不缺的便是嫉恨。

    茱萸着彩莲找了件披风来,披上便往彰华宫去,路上又问了句,“太后可知晓了?”

    “丽妃娘娘早遣了人去请皇上与太后,可不是这会早就在东苑了。”鸳鸯回道。

    待得到了东苑,皇帝与太后已是坐于上位,丽妃与容妃、淑妃、锦妃等则在一旁候着。

    茱萸自行请了安,“臣妾给皇上、太后请安了。”

    太后见是茱萸来了,满眼都是惋惜道,“贵妃,你来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冤孽,这院中飘来一只纸鸢,竟就把人给吓得见红了。”

    原是方才宝珠已经禀报过,说张黎儿近日四肢懒动,茶饭不进,夜里也是睡不安稳。这院前忽然飘了美人的纸鸢来,张黎儿透过窗口看去,看不真切,还以为是什么人在树上,可不得吓得立马就瘫倒在地,当即见了红。

    茱萸听了,瞥了淑妃一眼,淑妃满面难色,哽咽道,“臣妾教子无方,昊然自幼少了宫里的管教,竟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臣妾愿代他受过。”

    孙瑶环见状,亦上前道,“诶,都是臣妾不好,那日与贵妃说话,一时忘了小皇子还在旁出玩耍,不想着竟然就绞断了了线头,可不得还把张昭仪吓成这个模样,实在是于心难安。”

    茱萸心下冷笑,这个孙瑶环,真当是会充糊涂,面上仍和色道,“皇上、太后切莫心急,既是孩子没了,这也无法。这里头自有太医照应着,咱们且再等等。”

    周昶景叹了口气,“贵妃说的在理,吉人自有天相,且再耐心等等,保不准还有救。”

    丽妃含泪道,“臣妾替张昭仪,谢皇上。”

    孙瑶环比丽妃更着急道,“这张昭仪命中好不容易有个皇嗣,又遇着这没什么本事的太医看诊。臣妾倒是想,倒不如这张昭仪一概不好的事儿,都应到臣妾身上。只要这次张昭仪能保住龙脉,我愿此生都吃长斋念佛。”

    太后与周昶景等诸人听了,无不交响称赞。

    不一时,沈誉等出来了,太后见了忙问,“这张昭仪现下情形如何了?”

    沈誉跪禀道,“昭仪腹痛流血不止,已是打下一个半成形的女胎来。”

    太后一听,头痛又犯了,只捂着额头,差些要倒下的样子,诸人涌上前去,一阵忙乱。沈誉忙先按住其人中,又在两鬓施了针,好半天,太后才算缓过劲来。

    周昶景凝神道,“沈誉,朕交张昭仪托付予你,如今竟出了这样的差池,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沈誉跪地正色道,“臣未有看护好昭仪与龙脉,自请领罪。”

    茱萸见状,忙躬身道,“如今张昭仪的身子孱弱,病已成势,身子定然也是伤着了。这段时日,都是沈太医在看诊,想来这调养,也还需得他来做才好。若是换了旁的人,调理不当,落下什么病根来,那倒是不值当了。”

    太后轻声说道,“倒是说的有理,这沈太医,无功劳,也有苦劳,皇帝便不要责罚了。”

    周昶景听罢,只得说,“既是如此,那张昭仪,你可得调护好了,若是再出什么差池,可小心你的脑袋。”

    “微臣领旨。”沈誉边说着,身后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