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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到,真的。
这会儿何孟言应该在香港,陪着他那位够劲的难忘的初恋女友卜悦,一夜缠绵也好,夜夜交欢也罢,这些我不想管,也管不着。
横竖他这会儿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我面前啊。
不等我发问,何孟言不由分手从正面勾住我的腰,霸道地挺进我屋子,“砰”一声关上门。在我开口之前,先压住我的面庞,用他的嘴封住我的唇。
他,这是在索吻?
我想想,那是怎样的一个吻呢。
嗯,大概就是想把我整个人揉进身体里,吸吮得干干净净吧,仿佛这个夜很短,这一秒他就要撕咬完他的猎物。
何孟言的舌不由分说钻进我唇齿之间,每一寸他都想进攻,都想占领。我们的舌头交战着,宛如我们本身,相爱相杀,纠缠又抵触。
不知道这样吻了多久,我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一秒的对视后,何孟言放过我,大手按上我的后脑勺,温柔地将我的头推上他的肩。他就这样抱着我,在这个本该寂寞孤独到不行的夜。
后来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对着我那盆凉透的全家桶。我问他,好端端地为什么从香港跑回来。
他说回来陪我过年。
我说那为什么要去香港。
他说因为那边还有等他今年处理完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说的事情是不是卜悦,但我猜大抵不是的。卜悦是他心里的朱砂痣,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解决掉的棘手难题。
坐在他身边,我看一切都突然美好起来。
电视里的小品搞笑逗趣,每一个演员都憨态可取。外面的一片漆黑别有风味,难能可贵。就连桌子上冷掉的全家桶,也在此时散发着浓浓肉香,勾引着我的食欲。
这一切让我特感谢他,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他。我本来构思了一百种如何熬过这个夜晚的方式,是何孟言的造访,让我不用“熬”,让我开始奢望时间慢一些,这个夜久一点。
事实上我俩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我躺沙发上看电视,他去把我厨房里还能吃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最后找出一通珊珊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方便面。又烧了壶热水,泡了五分钟当做晚饭了事。
没想到,何孟言的春节团圆饭,就是这样胡弄过去的。
我俩没聊关于卜悦的话题,也没聊过去的那些事情,看到春节晚会快尾声的时候,我在沙发上半睡半醒,何孟言走过来拧起我:“要守岁的,现在还不能睡,你再忍忍。”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你还信这个呢?困了就睡啊!”
“那我不困,你也不能睡。”
要不说何孟言不讲理呢,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分,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个意思,我爬起来抱着枕头睡眼惺忪:“不睡就不睡吧,你说干啥?”趁他回答之前,我推出去一只手,决绝道,“别干我,我不干!”
何孟言笑了:“你想啥呢?”话虽如此,他还是爬上沙发,凑近我的脸。
不知道为啥,两人也不是没有亲密接触过,我还是莫名其妙红了脸。
我的反应正中何孟言下怀,他满意地撤开,站起来拍拍裤子:“走,我带你出去玩。”
在我到达何孟言口中这个地方的时候,我幻想了很多唯美感人的画面。这不是过年么,怎么也应该放个烟花炸个鞭炮,实在不行看看夜景,赏赏月亮嘛。
何孟言不走寻常路,拉着我跑去了一家早已打烊的商场门口,一脸得意。
我说你干啥?
他说进去玩啊。
我说你快别闹了,人都关门了,你怎么进,爬么?
我乌鸦嘴也是灵验,人生的第一次翻墙奉献给了何孟言。这位白天在CBD人五人六的霸道总裁,晚上竟然带我来商场爬墙。
我一路说着不要不要,何孟言嫌我吵吵,搂着我脖子道:“要喊到床上喊去,在这喊什么不要?”
我说这是人家的地盘啊,你晚上翻商场是违法的。
没想到何孟言登时反驳:“什么人家的地盘?这商场是何氏集团投资的。”
所以呢?除夕夜,大过年,带我来翻自家商场找刺激?
没等我想明白,何孟言已然身形矫健地翻过停车场大门,还顺带着把我连拖带拉,也给整了进去。他轻车熟路,领着我上了三楼。商场里黑黢黢一片,只有应急灯还亮着,说实话挺吓人的。
何孟言倒是无所谓,站在一间酷似工作间的屋子门口冲我招手:“你过来啊。”
我怯生生地躲在后面:“这是哪?”
“你进来。”说着何孟言打开屋子的门,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设备,果然是工作间。我也算逛过北京大大小小不少商场,这种地方倒是第一次来。
何孟言熟练地打开电闸,点亮灯,顺便开了电脑,一副把当自己家的样子,坐在转椅上翘起腿问我道:“听什么歌?”
“你是不是放一首歌,然后整个商场都会播?”
“对啊。”他拍了拍面前的机子,“这就是商场广播。”
“那多瘆得慌呢。”我想象了一下万籁俱寂之中,一家商场突然在深夜亮起所有的灯,再循环播放起一首音乐,不禁不寒而栗。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的确,何孟言对这里熟的不像话,我问道:“你以前也这么干过?”
何孟言笑笑,玩着手中的钥匙,没说话。连工作间的钥匙都配好了,看来的确是个惯犯。
“说啊,听什么?”他没理我的问题,转而问我。
“那就……”我想了想,“《突然想爱你》吧。”
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奇妙得我以前都没想过。这一晚这家商场是我们俩的,灯光是我们的,音乐也是我们的,这可比什么何氏固业投资的那种拥有要真实多了。
然而这些并不是他的最终意图,当我问他大晚上折腾我来这里做什么的时候,何孟言一脸无辜道:“抓娃娃。”
所以你敢信?2015年的第一天,我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和何孟言在他自家商场的电玩城里,抱着几百个币,面对娃娃机唉声叹气。
起初我是拒绝的,然而看到何孟言一次次失败后的失望神情,我终于也跃跃欲试,可惜结果同样是没夹起来。
有一回都要夹出来,最后一秒钟松了爪子,气得何孟言拍着机子道:“真是奸商啊!一看就是故意把爪子调松了好几倍!”
我忍俊不禁:“别这样说自己何总。”
何孟言也反应了过来,把手中的游戏币递过来:“来来来,你抓你抓。”
我俩就这样玩了半宿,我也没想到,真的。我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过一个这样的新年,我也没想到何孟言有如此童真童趣的一面,更没想到我们能短暂地冰释前嫌。
尤其是现在,我俩坐在地上,背靠着娃娃机,我怀中抱着四五个玩偶,是他砸进去了几百块钱的成果。我靠在他肩上,何孟言问我:“困了?”
“出来之前不就说困了?”我眼皮打着架。
“开心么?”
“嗯。”我点点头,“开心。”
何孟言笑笑,没说话。
“都说新年做的第一件事情,会蔓延一整年。新年那天你开心,你一整年都会开心。”我觉得坐在他身边真好,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整年都这样靠在何孟言的肩头。
他转过头,在我额前轻轻吻了一下:“那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再带你来。”
“不了不了。”我摆着手,“我们不该奢求那么多,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别忘了我就好。”
“好,我答应你。”他说。
之后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何孟言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我身边。见我睁开眼,他蓦地撤掉自己的肩膀,一手抵在我肩上,正面凝视着我,肃然道:“吴愉,我常常在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那该多好。”
这一晚的感动,到底被何孟言最后这句话真相了。
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不是开心一晚就可以解决的。即便2014的流年在我们成长的长河中淹没,过去发生的一切也是真实存在,不可磨灭的。
这一夜的我因为孤独格外脆弱,听到他这句话,我再也绷不住内心的百感交集,一头栽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背:“我也想,孟言,我也想……”
他抱着我哭了一会儿,然后开车载我回家。在我的出租屋里,我俩又纠缠上一张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滕思芸死后,我俩每一次的交欢都特别用力。仿佛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如果不用尽浑身力气,就对不起我俩之前的爱恨情仇。
这一晚也没有免俗,我们酣畅淋漓,同时精疲力尽。我们的身体顽强地交战,谁都不肯退缩分毫。
最后躺倒在他身边时,我全身都蒙上一层散发着情欲的汗珠,不住地喘着气。
“这样,你还能忘得了我?”何孟言依旧精力十足,在我颈脖间吸吮着,蛮横地留下他的专属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