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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答完,转眼又将语气变的温柔,“总归,不及你善良,知道了他会要你命,还不愿看他离开。”
穆甄瞥过了眼眸,“他大抵要做完他未完成的事才能安心的去轮回吧。”
花见辞知道这是穆甄随便说的,在穆甄没看他的时候,他的脸色掠过一丝邪肆,幽幽答道:“是吧。”
花见辞说的话,在穆甄看来很君子,她也由此安了点心。
他的车没停在酒店前的停车场,而是停在了路边。
但是出去必须会经过停车场,穆甄这才发现,之前她看见的满地乌鸦尸体和血迹,都消失不见了。
这一点让穆甄有些狐疑,这件事她知道是澈身边的那个女鬼做的。
可那个女鬼还会开车,显然是现代人,死了没多久,就算她修道行,也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啊。
不对劲。
但又一想,花见辞应该是过来就没离开过,澈在外面杀乌鸦的时候,他在哪呢?
等两人上了车后,穆甄才又开口问道:“花见辞,你从过来这里,就没离开过对不对?”
“嗯。”
“那你不久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怕或者诡异的事?”
她这个问题,让花见辞正了神色:“怎么,你一人睡觉的时候,有什么邪祟招惹你了?”
她摇头,“我就是睡觉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很可怕的声音,不知道你听见没。”她选择撒谎。
花见辞听了此话也摇了摇头,“没有,除了我偷偷在前台拿到房卡去你房间给你放下衣服,算又活动过一次,我一直在那边坐着听歌。”
听歌啊。
穆甄懂了。
他要是戴着耳机听歌,还看手机,注意不到外面倒也能理解。
她没再问了,而花见辞也没直接发动车子离开,他从车内抽屉翻找到了一小瓶风凉油,然后在自己的脑门、太阳穴旁涂了很多。
这一幕让穆甄觉得愧疚,虽然现在还不到五更,可她却不怎么困,这一天她睡了很多。
于此,她担心的问他:“很困吗?”
“不是困。”花见辞的语气突然严肃了很多,“你也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深更半夜活动,到了五更会走的走散的散,所以最邪乎的时候,不是午夜半夜,而是这天将亮的时候。”
“我得清醒些开车,现在四点半了,咱们争取五点能到了度假村。”
这话穆甄赞同。
比如,经常会有那样的事,如果什么人在太阳出来之前的四五点出去做事,走着走着,就会发现前面突然蒙起了一层大雾。
有时候是自然现象,有时候,却是冥界来到人间的阴魂活动完了,在寻找地点趁在日出前回冥界呢。
要是这时候遇到了什么厉鬼,那些邪祟看到早起火炎低的活人,好一点给人个鬼打墙迷他几个钟头,若是糟糕了,被邪祟上了身,那可就哭去吧。
像穆甄和花见辞这种还是最容易招惹邪祟的体质,他们必须得多留个心。
安静的系好安全带,之后花见辞“嗡”的一声发动了车。
他即便长的再美,身体再弱,可有时候男人有没有男人味,却不是看长相的。
穆甄看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漂亮的眼睛认真的敛起,很潇洒的倒了车再转弯,嗖的一下加大马力把车开到公路上的那一连串举动后,觉得真是帅。
车旁的景色朝后快速倒退,花见辞开了点车窗,冷风灌进来吹的穆甄越来越清醒,她不禁想起穆青那个墙头草站在花见辞那一方时,对她说过的,她却懒得反驳的话——
你突然有了一个很牛掰的婆家,还有一个巨帅而且貌似还喜欢你的年轻老公,你想要爱情,他马上就能给,你想要物质,他能给爸妈上亿聘礼,能不给你?
我的姐姐啊,你到底想要什么呢,鬼姐夫虽然也好,可终究不是活人啊。
那时她觉得穆青就是想开花见辞送她的那辆法拉利,所以才会耗尽口舌给她洗脑,那时她就是一味的装睡。
而现在看来……
这些话,完全能为她有些难受的心情去开脱。
但是话又说回来,曾经那么多的人告诉她认清现实,认清什么才是好的,可她却总是忽略,而她一次次忽略的原因,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
其实就是因为她喜欢澈,自动忽略了那些阻碍他们在一起的话。
而语言,还真是很奇怪的东西。
在表达关心爱护的时候,总显得微不足道,可在表达伤害的时候,却那么锋利。
一句伤人的心的话,直接瓦解一千一万句甜言蜜语。
她乱想之际,专心开车的花见辞又说了话:“你从阴阳书上,学过驱鬼的法子么。”
“驱鬼?”她回过神来,细想一番,“看过,但没有事情让我实验,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她说罢,花见辞沉沉吐了口气。
“有件事,想了想我还是觉得告诉你比较好。”
“什么啊?”
“来的时候高先生嘱托过我,去度假村一定要选在上午或者下午,阳气最好的时候,因为这条路上,有个已经被夷为平地,将近二百年的孤女坟。”
听了这话,穆甄倒吸了口凉气:“孤女坟!”
“看样子,你知道什么是孤女坟。”
穆甄瞪大眼睛,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传闻,生前没有过婚配,女人未脱雏子身,男人未脱童子身,如果意外死亡被阴差带回冥界,十有八九是要投胎做畜生的。
所以很多死前没有婚配的,尤其是身前有过心上人的男男女女,死后很容易化为有怨气的厉鬼,在人间四处飘荡。
早些年人们封建,想着魂变厉鬼,那有道行深的阴阳师处理,可投胎成了畜生,那是给祖上蒙羞啊,再加之先前的人大多都重男轻女,家里如果有男孩子死了,就算是变卖家产,都要为儿子去寻一个生辰八字很般配的女尸去配一桩冥婚,希望孩子能在下面有个伴,消除怨气好去投胎。
再者,在过去,还是因为重男轻女,也不知道计划生育的陋习,很多平民百姓很能生孩子,但生了那么多又养不活,那就只能留下延续香火,继承家里“皇位”的男丁,很多女孩惨遭父母抛弃,流浪在外。
尤其是两百年前的清末,那时正是战乱年代,那时候的女子,堕入红尘还算好,多少女孩子,意外横死。
而那些被家人抛弃,也没有归宿就离世的女孩子,大多都会被当地的官府或者好心的百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那便会形成一座孤女坟。
细想,那些被亲人抛弃,饱尝心酸,或许曾经钟意过一个情郎,就因为身为女子就命运多戗的女人,她们孤单惨死后,怨气该有多大。
甚至自古往今,多少坟头被夷平,而那些被寻找出的大凶之地,也是在后来人们动土建筑时,找阴阳师逐步发现的,那些埋着孤单女人的土地,还真是一座连着一座。
久而久之,在民间很多地方,只要有孤女坟,就有很多凶事,这种坟头,也就被各种风水先生冠上了大凶的名头。
而且全国各地,在孤女坟边出过的事,还都有相似,一般出事的都是未娶妻或者未破童子身的年轻男性。
想到这里,穆甄还没开口,花见辞便轻轻一笑,道:“贞儿,你说我们碰上孤女的几率有多大,不是说孤女坟里的姑娘,都喜欢找未娶老婆的单身男么,你觉得我会不会被她盯上。”
穆甄白他一眼,“我们合过八字,看过日子,在民俗里也算是婚礼成了吧,你怎么没老婆?”
听了这话,花见辞一打方向盘,悠悠来了一句:“你还没和我睡,我还是处男。”
“……”
她无言以对,花见辞似乎是想缓解一下这突然提起来的沉重话题,他打开了车上的音乐,一开始就是一首播放到了一半的英文歌。
更甚者,花见辞竟然跟着很流利唱了起来:
“And-it‘s-hard-for-me-to-lose-in-my-life,I‘ve-found-outside-your-skin-right-near-the-fire,That-we-can-baby,we-can-change-and-feel-alright……”
他那种与阴柔长相完全不相符的磁性嗓音,很自然并且很好听的跟唱着英文,穆甄侧目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喉结,对他有了惊艳。
看花见辞平日里打扮的非常中式,而且花家还是古色古香的中式园林别墅,她以为花见辞该是那种舞文弄墨的斯文公子,没想到他也会开跑车,穿很潮的衣服,听很拽拽的英文歌,还会一口流利的外语。
她真是越发搞不懂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是什么样的男人。
思及此她不禁唏嘘,垂下眸,她很不合时宜的自卑了一句:“我越来越觉得你很优秀,甚至更加想不通,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不想花见辞只是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道:“不是说夫妻互补,我如果还算好,那你笨点最好,这样容易搞定。”
推开他的手,穆甄失落的笑了笑,心乱成了一团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接着,花见辞又开口说:“因为这样的体质,我之前很少与人打交道,但我不算喜欢清净的人,就算后来有晚晚陪着,她不肯开口说话,我一人自言自语也没意思,就喜欢听歌,时间久了,我就发现很多歌,能唱出我不想说的心情。”
“是吗?”
虽然穆甄和他体质差不多,可穆甄却没他这么好运,她以前的生活,全都是在恐惧和茫然,又被人排斥中度过的。
听歌?不存在的。
她以前就算是戴上耳机听歌,该她灵魂听见的,也会听的清清楚楚。
“是啊,就像刚才我唱的那句。”
“抱歉,我因为体质的原因,我没上过什么学,不会说英语,也听不懂。”
“我知道。”
“但是那句,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啊?我虽然不懂,但是我听到了baby,是宝贝的意思吧。”
“嗯。”
花见辞只是应,却没有给她解释。
但穆甄这时发现他是用手机连接车内蓝牙在放歌,他的手机就放在旁边,锁屏上就滚动着歌词,她擅自拿过来一看,发现英文歌词下有翻译,她便拉动了下歌曲的进度,重听的时候,她注意着他唱过的歌词。
“可是我的生活失去了你还是一种煎熬,我发现了被遗弃街头的外表近乎毁灭的你,宝贝,我们可以的,我们将扭转一切,共渡难关?是这一句吗?”
穆甄记忆力很好,她随便不懂,可还是很敏感的察觉到这些句子和花见辞唱的重合了。
“很厉害,听不懂还能找到。”
可是,再看这句翻译过来的意思,穆甄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句,能表达你什么心情呢?”
顺着车的灯光看着前面路的花见辞没有答,而是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有了一段很久之前的回忆。
有一个女子,与现在坐在他身旁的穆甄长相一模一样,她趴在被日光照射到灼烫的沙滩上,一脸无望,一身的狼狈,灵魂都快被烤化了。
他痛惜不已,问她:“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她虚弱的答:“苍生无他还在,而我无他……该如何活?复活,不是重生,是煎熬,我宁可真的死在他手里。”
他又问:“若我失去你,何尝不是煎熬,你告诫他,失去你还可以与别的女子重新结为伉俪,那你失去他,为何不能与我在一起?”
那时女子没有答,而是用一种很期待很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眼神总是那么幽深而宽阔,就像面前的那片海,容了很多的秘密,但也如海水一样干净,能让他一眼看穿她渴望却不敢对他说出口的话。
她其实想他能救救她爱的人。
可她又不是自私的女人,所以她没有说出口。
曾经,他看着深爱的她,死在她所爱的男人手里,又看着她灵魂苏醒,知道爱人离开想要万劫不复把自己折磨到惨不忍睹时,他的心是有多煎熬。
他发现了近乎毁灭的她的那一瞬间,他就想改变一切,就想扭转一切。
所以看看,这后来的歌词,唱的多么的贴切。
可是。
最后他解释出口的却不是这样,而是说:“这歌对我没什么特别感触,那一句只是会让我想到晚晚。”
“晚晚?”穆甄疑惑。
“嗯,晚晚照顾我久了,终归是舍不得她离开我家,而且……当初我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8岁,本该是最可爱的年纪,她失去家人,被族人遗弃,满脸的疤痕增生,不觉得……和那句词很贴近?”
穆甄再看一遍,有些小惊讶,“还真是呢!”
不过这时,她也发现了。
花见辞好像真的挺依赖凤探晚的,平时看他对凤探晚那小姑娘还挺宠。
这一晚上,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二次听他替凤探晚。
有些好奇,凤探晚对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花见辞没再接话,而是继续跟着音乐哼着歌,豪车里的音响很好,让穆甄觉得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单独为她一个人唱歌一样。
而就在她也放松心情想要去享受音乐时,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句话——
“姐姐,您这未成婚的夫君,真英俊啊……”
这话她虽直接能听懂,可再一反应,这不是普通话,而是汌滨某一片的方言啊。
猛的,穆甄一怔,她瞬间回了下头。
就看到车窗外,跟着一个穿白衣留着一根大长辫子,看不到脸的女人。
一瞬间,她被吓的舌头绷直了。
花见辞开的是跑车啊,速度肯定比一般的车速要快很多,可是……这女人,竟然就那么跟着他们的车……
心脏突然就像痉挛了下,此刻她也来不及告诉花见辞了,一闭眼睛,她把舌尖狠心一咬,钻心的疼痛到她手脚都在发麻后,她舔了一下中指,刚准备画个血符,不想车突然熄火了。
车猛然的停顿,她朝着车玻璃栽了上去,可她却没停下动作,手指凭着记忆里看过的一张镇鬼的符乱画着,口里还念着:“天地三清,道气长存……”
“贞儿!”
这时,花见辞也发现那邪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