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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的血液都凝固了, 想都没想,就挡在谈衣前面。明晃晃的大刀在烈日下闪过刺目的冷光,眼看就要将沈流劈成两半。
这时,大刀却忽地发出一声铮响, 紧接着, 麻子脸发出一声惨叫,手上的刀直接脱手,横飞出去,斜斜插入地面三分。
麻子脸捂着自己的手叫得凄惨万分,其它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暗自警惕起来。
然而没过多久, 又有一声尖锐短促的惨叫在人群中响起,然后就是重重的倒地声。
匪头匆忙前去查探,只见一个身材干瘦的兄弟向下躺在尘土里, 脖子处有一抹红色的细线,虽然没有血流出来,但探其鼻息, 却是已经死了。
匪头纵横江湖多年,烧杀劫掠的事情干了无数回还能存活至今,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可是这种手段, 他却是闻所未闻, 再加上对方身在暗中, 他们更加被动。
匪头多年行凶, 早已恶贯满盈,本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可是近年来,他成了亲,妻子又给他生了个胖儿子,他原本铁铸的心竟然就此慢慢软化了。
这次,他接这最后一单生意,打算做完后就从此金盆洗手,带着兄弟们从良,不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而这只是一个开端,紧接着,又有惨叫声突兀叫起。这次对方更没有留手,此起彼伏的惨叫在人群中扩散,一个又一个的匪徒接连倒下,瞬息之间,竟然已经死去了数十个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去的会是谁。
谈衣不知道是谁在帮助他们,只是看着那一地死尸沉思,这种手法……
沈流很快回过神来,此时匪徒内部混乱,正是他们离开的好机会。他无意惹事,拉着谈衣就要走,匪头却冲了上来。
匪头面目狰狞,好像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暗中的高手迟迟不露面,可是他出手如此狠辣,八成是为了这两人。他拼死将两人挟持住,或许还能争下些许生机。
他猜得没错,可惜动作却不够快。跑出几步后,匪首就感到脖子一痛,瞳孔瞬间充血,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倒在了地上。
芦苇丛中的叶轻寒看匪首倒下,就不再管他,却没注意到匪首尽管倒下,眼睛却死死盯着谈衣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似有千万个不甘心。
终于,他手上微动,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东西发射了出去。
谈衣恰在此时回头,正巧就看到几点微弱的银芒在阳光下闪了闪。
他惯用暗器,立即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忙挡在沈流身前,不假思索地挥手将东西击落,却感到左肩上忽然像是被蚊子盯了一口。这感觉实在不明显,谈衣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很快离开,这场屠杀却没有终止,很快几十个匪徒就几尽死绝。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沙土之中,偏偏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场面说不出的怪异惊悚。
麻子脸瑟瑟发抖地蹲在地上,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两腿直打哆嗦。这时,他听到了身后缓缓响起的脚步声。
一双黑色长靴停在他面前,上面纹着金线,紫色的衣袍下摆随风而动。
麻子脸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到一张没有丝毫笑意的冷峻面孔。
那人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双眸冷若寒霜,“你想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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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带着谈衣跑出几里远,确定没有人追来,就想与谈衣说两句话。
他此时握着谈衣的手,心里还有些紧张。他们许久未见,他不知道该先说什么话,唯恐会太过唐突。
上一次,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才会什么话都不要脸地往外说,只觉得那时不说,恐怕就再没有机会说出口,那样他就算死了,也要死不瞑目。
可现在……沈流紧握着谈衣的手,感觉他整个手掌都被自己包在手里,细软的皮肤似乎连一个茧都没有,软得他都不舍得太用力,怕把他捏坏……
沈流干咳了一声,正鼓足了勇气想要回头和谈衣说话,他的后背却忽然重了重。
沈流的脸一下子红了,又是欣喜又是紧张,心口全是一片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他轻声道,“谈衣,你也想我吗?”
身后没有回应。
沈流的心跳得飞快,又重新问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回答。他慢慢觉得有些古怪,回头一看,却发现谈衣双目紧闭,脸上泛着淡淡的青黑之气,明显是中毒了!
沈流顿时慌了,抱着谈衣叫了几声,就匆匆忙忙把人背起,去找大夫。
可荒郊野地里别说大夫,连户寻常人家都难以看到。沈流背着谈衣跑了好几里路,也没看到一点炊烟,谈衣的面色却越来越黑,不由心急如焚。
沈流自己内伤未愈,背着谈衣跑了那么久,几次口里都灌满血腥,但他一点都顾不上,只怕他停了一步,谈衣就要支撑不住。
沈流背着谈衣不知道跑了多久,还是找不到大夫,谈衣却耽搁不了了。
他看到路旁有一间破庙,一咬牙,索性直接将谈衣带到了破庙内,将他在一处干净的草堆上放下。
谈衣面上青黑之气越发浓重了,沈流心知不能再耽搁,而谈衣的左肩处似乎有些异样,他没有犹豫,伸手就解开了谈衣的衣服。
然而,在发现伤口前,他却看到了谈衣雪白的胸膛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
沈流从小混迹市井,自然不会不知道那些痕迹是什么,瞳孔顿时紧缩了一下,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那斑斑点点还未消退的痕迹。
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谈衣的皮肤,该是有多用力,才能留下这么多,这么深的痕迹;他们该是有多亲密,才能允许那个人留下这么多的痕迹!
想到谈衣与别人在床上的种种,沈流就感到一阵急火攻心,内伤猛然加剧,沈流紧捂着胸口,忽然开始剧烈咳嗽。
这时,谈衣轻轻皱了皱眉,轻叫了一声,似乎非常难受。沈流立马不再纠结于自己的那点心思,专心检查起谈衣的身体。
他将谈衣的衣服解得更开,只见他左肩一块已经开始发黑,毒素就是从那里扩散开的。
沈流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去,开始给谈衣吸出毒素。
夕阳慢慢沉没,破庙的草堆渐渐燃起。
沈流怔怔地看着火光,一下子想起上次在破庙里,谈衣应该也是这么守着他,等他清醒;一下子又想起谈衣身上的斑驳印记,止不住地想留下痕迹的人到底是谁。
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年方几何?与谈衣又是什么时候相识的?
沈流的手上烤着一只野山鸡,可是他的思绪却早就飞远了,想到谈衣与另一个人在床上纠缠的画面,他就感觉到痛不欲生。
他明明有感觉到谈衣对他的不同,他们身上甚至还有着同生共死蛊,为什么才一段时间不见,所有的事情就都不同了。
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每天都想着要与那人白头到老,可是那个人,却居然已经有了另外喜欢的人……上天为何要这么作弄他!
山鸡越烤越焦,沈流始终没有察觉,直到身后响起一声戏谑,“沈大侠,你的山鸡都要变成焦炭了。”
沈流骤然回神,果然看到山鸡被烤得焦黑焦黑的,早就不能吃了。他心里一阵懊恼,更加烦躁,挥手就要把山鸡扔了,却被谈衣伸手截住。
沈流一愣,要去夺回,“已经不能吃了。”
谈衣却不给他,转身轻轻吹了吹,撕开山鸡焦黑的皮,将一块鸡肉放进口中,轻声说,“我喜欢吃。”
火光之中,谈衣的侧脸泛着玉一般的光泽,微微垂下的眼睫有种不可思议的温柔婉约,沈流呆呆看着,忽然按捺不住地问出口,“那个人是谁?”
谈衣疑惑地看他,醒来之时,他的衣衫完好,并不知道沈流曾做了什么。
沈流的手攥得紧紧的,“疗伤之时,我看到你身上……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了?”
谈衣的脸顿时刷地变得惨白。
过了好半晌,谈衣才涩声开口,“你都看到了。”
沈流心中像燃烧着一把火,灼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纠成一团,他坐近谈衣身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那个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