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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府的别院里腾出了几间宅子来,做了临时的仵作房,给公孙验&尸用。
沈大的尸体被抬进了仵作房,公孙抓紧验&尸。
而那位沈夫人也被带进了帅府的一间宅子暂住。
黑风城南来北往的人多,百姓也是见多识广,不过这事儿还是很快轰动了全城。
晌午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天尊、殷候、小四子他们去吃饭,进了客栈,果然大家都在议论这件凶案。
展昭等人刚进门,就有个机灵的小伙计来领众人上楼。
这小伙计和太白居的小六子一样,也叫小六子……不过,相比起小六子只是个素&人,这位伙计则不同,他事实上是赵家军的,属于董仟翼手下的探子,化名叫小六子而已,常年在酒楼收集消息。
这家酒楼也叫太白居,是开封太白居的分楼,生意相当好。
黑风城毕竟是军事要塞,因此所有酒楼、客栈等地方,都安插了赵家军的眼线,对于展昭来说,在黑风城查案,比在开封府更方便。
小六子边上楼边跟展昭他们说,“苗将军和蜻将军在三楼呢,几位要不要上去一起座?”
展昭他们都甜头,这么巧啊。
三楼只有一张桌子,摆了一桌的美食,桌边一个秀气的大姑娘正以一种豪迈的姿势架着腿啃鸡腿,她手边那一堆空碗啊,垒起小山高。
那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白白净净,一双丹凤眼,高鼻梁,扎着个歪辫儿,脖子上挂了一圈漂亮的银饰,都是小铃铛,一身白底黑色秀纹的武生装,穿着黑靴,手腕上两串也挂满了小铃铛的银饰,手动起来铃铛哗啦啦响。姑娘对面桌则坐了个体型巨大的大汉,比封啸天还魁梧,此人骨骼清奇,是天生的巨人,方脸阔口,样子威武得有些吓人。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袍子,黑金软甲,头上有黑巾包头,正抱着胳膊,无奈地看着对面的姑娘胡吃海喝。
两人看到上楼的众人,一个抬手一个抬鸡腿,打招呼——哟!
众人也都打招呼。
那姑娘啃了满嘴油,对小四子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小四子,来!”
小四子跑过去,挨着她坐下,笑眯眯打招呼,“彩彩姐姐。”
姑娘伸手摸小四子的脑袋,拖了个长音说,“乖~~~”
这两人是谁?他俩是欧阳少征先锋营里的两个副将,赵家军十大名将里的苗八彩和蜻螟蛉。
苗八彩是苗女,十大名将里有两个女将军,她是其中之一,骁勇善战。都说苗女善用蛊毒,她也不例外,因此跟小四子公孙很处得来,整天在一起研究各种蛊虫。
蜻螟蛉是赵家军里体格最魁梧的一个,和火凤堂的副堂主,少年大力士桑奔出自同一族,他们族盛产大力士,一个个都力大无穷。
蜻螟蛉虽然体格巨大但是一点都不笨重,人也不莽,相反还非常冷静睿智。赵普让他跟着欧阳少征主要目的就是,在那红毛跑太快的时候拽住他马尾巴,整个军营那么多副将,也就蜻螟蛉能拽住火麒麟。
一看苗八彩这饭量,就知道是个奇人。
展昭很少服人,在吃这方面就更加了……不过遇上这位女将军也要甘拜下风,苗八彩饭量惊人,还吃不胖。
蜻螟蛉这体格自然吃的也不少,因此每次他俩都搭伴儿一起出去吃饭,这样不会出现一个吃饱了另一个还在吃的尴尬情况。不过就算这样,苗八彩还是比蜻螟蛉吃得多,她的饭量属于赵家军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就跟欧阳少征明明没有外族血统,却有一头火红的头毛一样,令人费解。
众人入座,展昭先问小六子,有没有什么关于案子的消息。
小六子说,食客们大多都是传闲话,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等吃完饭之后,各大酒楼客栈会有一次消息的汇总,到时候有发现再告诉他们。
展昭点头道谢,众人也都点头——有平时查军情的探子负责打探消息真是太高效。
蜻螟蛉好奇地问展昭,“那位沈夫人安顿在帅府了?”
展昭点头,“暂时住在那里,加派了守卫。”
“有人进入帅府行凶的可能性的确不大,可如果她自杀呢?”蜻螟蛉问。
“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展昭点头,“所以有绯影和黛影轮流陪着她,辰星儿和月牙儿也会时不时过去看看。”
苗八彩点点头,“今晚我去陪着她,我倒要看看谁能要她的命。”
小四子好奇问她,“彩彩姐姐,你动不动下咒呀?”
苗八彩乐了,托着下巴对小四子摇头,“我只会下蛊下毒,下咒就没试过了。”
“下咒真有用的话,元帅死了几百回了。”蜻螟蛉随口说了句。
众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顿悟状——非常有道理!
……
“阿嚏……”
公孙房门口的院子里,正翻书的赵普突然打了个喷嚏。
公孙边翻书边瞧他,“这些书都积灰了,翻之前先抖一抖。”
赵普边揉鼻子,边看眼前几箱子旧书。
公孙之前验&尸没发现什么异样,沈大没中毒也没中蛊,外伤完全跟沈夫人描述的经过符合。于是沈大要不然是意外死要不然就是真的被诅咒了。
公孙是不信邪,让赵普帮忙找来一些相关的书。
正巧,董仟翼那边有很详细的,黑风城建成以来发生的各种案&件的记录,还有一些民间传说汇总,因此公孙也不跟小四子他们去吃饭了,躲在这儿翻书,让小四子他们吃完了给带些回来。
赵普也是撞邪,公孙不去他也不去,留这儿陪着书呆翻书。
“你相信么?”公孙边翻书,边问赵普,“一命换一命的血咒这种说法?”
赵普呵呵了两声,边抖着一本书,边道,“你也是个老实人,怎么可能。你倒是想想,如果真的下咒有用,别说一命换一命,一万命换一命,我也中招好几回了。”
公孙想了想,摸下巴,“倒也是,西域各国应该没少请巫师下咒咒你吧?”
赵普道,“哦,这个仟翼统计过,得有个四五百回了,为此无端送命的巫师也有上百个了。”
公孙听得直摇头。
“嗯?”赵普将书抖干净之后刚翻了一篇儿,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对公孙招招手。
公孙凑过去,挨着赵普的胳膊,探头看。
看了半天赵普没反应。
公孙问他,“看哪儿?”
赵普这会儿注意力都在公孙凑到自己眼前那截雪白的后颈上,还看哪儿?看脖子呗!
公孙仰脸看赵普。
赵普盯着公孙的脸,“呃……”
公孙眯起眼睛,歪头——看哪里?
九王爷也眯起眼睛,下意识地就往前凑了凑,刚凑到跟前……公孙突然动了动,鼻子一皱。
九王爷刚来得及感慨了一下——可爱。
就见公孙先生突然一仰脸,随后,“啊……阿嚏!”
九王爷无奈地看着公孙。
公孙一边揉鼻子一边拿袖子给赵普擦脸,还不好意思地对他笑嘻嘻。
赵普这会儿也算回魂了,“咳咳”了两声收收心,晃了晃手里的书,指着其中一小段给公孙看。
公孙凑过去看,就见那一段写的是大概三年前的一件事情,事情发生在离开黑风城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庄。
那村庄里一个年轻人某天在河边行走时,为了避让一只受惊的驴子而爬上了树,结果树枝折断,他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顺着浅滩滑进河里,因为断了腿无法游泳,最后淹死了。
他死后两天,村里一位村妇去世,死因不明。
可村里却有人传说,那村妇是用一命换一命的方法,给那个年轻人下了咒。
原来,就在前不久几天,村妇的丈夫刚刚去世,他是跌下山摔死的,那村妇却指是那个年轻人因为欠钱不还杀了他丈夫。可惜因为没证据,官司没有打赢。
赵普看了看公孙。
公孙拿着那本书仔细读了几遍,“一样的啊!”
“你猜,这种事情还有没有?”赵普指着那几箱子书。
公孙就要将所有书都翻出来。
赵普让人找了太学那帮学生来,大家一起翻,找起了这几年发生的意外死亡事件。
……
太白居里。
展昭等人吃完了饭,伙计小六子突然跑了进来,“展大人!打听到了些消息。”
众人都看他。
“城南以前也出过这种事哦!”小六子道。
“城南?”展昭让小六子坐下详细说。
小六子说,“刚才有个食客说起,他家住在城南,隔壁有一家金铺,掌柜的媳妇儿趁相公出门就偷人,被掌柜知道了,那时候还吵了一架。结果没几天之后,媳妇儿出门意外死了,两天后,那掌柜的也死了……大家当时都只当是偶然,现在想想——没准也是因为血咒。”
“这样的事情还有么?”白玉堂问。
“如果说这种意外死的话……应该不少吧。”苗八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琢磨。
众人都看她。
“嗯……”苗八彩想了一会儿,问蜻螟蛉,“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左营出的那件事?”
“左营?”霖夜火耳朵都竖起来了,“哑巴的军营里?”
苗八彩点头,“左营有一个士兵,姓什么来着……”
“你说死了那个?”蜻螟蛉问。
“嗯。”
“姓周。”蜻螟蛉回答。
“对!”苗八彩接着说,“那个姓周的平日挺本分的,有一天突然一位老妇人寻到军营,说他侮辱了自家的女儿,结果女儿悬梁自尽了。”
众人一挑眉——有这种事?
“嚯!”火凤一撇嘴,“那哑巴不扒了他的皮啊?”
“这如果是真的,邹将军的确会把他大卸八块,不过邹将军人不在,所以副将处理。”蜻螟蛉道,“因为只是老妇人一面之词,所以秦悦让人先把那士兵关起来,再去查证。”
众人都点头。
秦悦是邹良的副将,也是赵家军十大名将之一,和沈绍西一样,属于军中为数不多的儒将,人很文雅,甚至有些温吞,说话慢半拍。
秦悦做邹良的手下那是再合适不过,两人一个不说话,一个说了没反应,要半个时辰后才有个答复。
那次霖夜火听他俩聊一件军务,急得火凤连桌子腿都掰断了,两个多时辰两人就说了四句话,每句话隔了半个多时辰。当然最遭罪的还是赵普,听他俩汇报军情得命长些,不然一口老血就得喷出来。
秦悦别看说话慢,最拿手的却是闪电战,打仗奇袭速度那叫一个快,他的反应究竟是天生的还是装的,也和欧阳少征的发色以及苗八彩的饭量一样,属于未解之谜。
“秦悦后来查清楚了么?”展昭这方面比较讲究,觉得一定要查出真相还那姑娘一个公道。
“哪儿用得着查啊。”苗八彩指了指脑袋,“秦悦就用了条计,试了试那个姓周的的。”
白玉堂问,“他是不是给了他逃跑的机会,看他跑不跑?”
苗八彩捂着嘴笑,“原来不爱说话的都一个思考方式。”
展昭忍笑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挺无语。
蜻螟蛉笑了笑,“就是这样,那小子不仅跑了,还打伤了两个看守。”
众人都皱眉。
“他要没干就堂堂正正坐着等么,谁也不会冤枉他。”苗八彩哼哼了一声,“结果秦悦带着人去抓他,你们猜怎么着?”
展昭想了想要怎么将这个人&渣和最近的案子扯上关系?难道说……
“他意外死啦?”展昭问。
蜻螟蛉点头,“嗯!他跑到一个砖窑躲了起来,结果砖窑烧砖的人不知道,正好一点火……”
众人都一皱眉。
“他满身火撞开砖窑跑出来之后,为了灭火慌忙跳进一口井里,谁知道是口枯井,活活烧死在里边了。”苗八彩道,“当时军营里的人都说是报应。”
众人都点头。
“后来,秦悦带着人去看望过那位老妇人,这人&渣再怎么说也是赵家军军营里出来的,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来要赔罪,二来看老人需不需要照顾。”
蜻螟蛉叹了口气,“可是到了却知道,那姓周的士兵死后不到两天,老妇也死了,邻里都觉得她可能伤心过度,也没人往别的方向想。”
苗八彩摇摇头,“还好当时元帅是不在黑风城,不知道这个事儿。不过为了这事副帅发了好大的脾气,左营从所有将领和管事的全体受罚,黑风城还重新整&肃了一遍军纪,连远在开封的邹将军都罚了半年军俸。”
霖夜火听到这儿,嘟囔了一句,“跟哑巴有屁关系啊,干嘛连他也罚。”
众人都无奈看他——敢情邹良只有你能欺负别人不准碰是不是啊?
展昭琢磨了一会儿,“如果是单一事件的确可能只是巧合,可联系到这次的事情……”
“对吧?放在一起想想的确很蹊跷。”苗八彩道,“那老妇人没有亲人,她的后事是邻居帮忙办的,宅子都还保存着,里边东西应该原封不动都留着。”
“所以如果她当年也下咒了……没准留了什么线索。”白玉堂看看展昭。
展昭点头,“咱们吃完了去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