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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机扣动,苏洱吓得闭紧眼睛,不敢呼吸,却没等到子弹破脑殒命那一刻。预期中的疼痛及枪声没出现,她不敢置信得睁开眼,看到陈纪深阴森森地冷呵:“便宜你,竟是壳废弹。”
“你——”
“闭嘴!”
她只说了一个字,陈纪深便怒气冲冲得打断,他很担心她再多说一个字、赌气地再说想要他死的那些话,他会再次扣动扳机。
对她开枪得勇气,只有一次。
“你怎么和警察里因外和,身上藏什么玩意了!”陈纪深丢下枪,边说整个人已经狠拽她的睡衣领子,样子誓要将她浑身剥光搜个彻底。
苏洱这些天仗着身上有伤,躲过男欢女爱的事。没想到今天他怒火滔天之下竟然没再顾忌伤,手劲蛮横得将她衣领扯烂,当即吓得尖叫连连后缩,“走开!不要碰我!”
“都在我身边了,要什么三贞九烈!”
苏洱剧烈地挣扎导致腹部伤口再次崩裂,无法阻止他的行凶,于是恶狠狠咬住他的手。
陈纪深不是陆衍之。
他是恶棍,表面纵容你可侵害到他,照样不留情面。
苏洱死咬住他的手不松,唇齿间尝到血腥味道,陈纪深疼得闷哼,当即甩了她一个耳光。
成年男子的一巴掌着实厉害。
苏洱被扇得耳朵嗡嗡作响,白皙的脸颊上顿时红印浮现,唇畔的血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咬他留下的。
“老子今天非要碰你!”他被激怒,红眼冷叱,跨坐震住乱踢乱挣地苏洱。他的手摁下去要撕她的衣服,手心却碰到一手湿润,低头一看,苏洱的肚子上全是血,鲜红一片。
陈纪深一骇,掀开她的衣摆,发现纱布覆盖的地方不时有鲜血溢出。
他有些晃神,苏洱忍着疼痛趁机踢翻他,光着脚跑出房间。
黑皮在门外偷听,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突然推开的房门撞得跌摔在地。
苏洱瞄准了楼梯,她需要一个躲掉被侵犯的办法,更需要一个离开公寓的机会。
“衍之,医院等我。”
她对着戒指轻语一声,接着踩空滚下楼梯,伤上加伤。
陈纪深震惊得连跨几步奔下楼梯,怒喝:“找医生来!”
黑市医生第二次被找来。
血止不住,苏洱的脸越来越苍白。
“怎么出血越来越多!”陈纪深看着棉花纱布沾着血堆了一地,生气得拿枪抵在医生脑袋上。
医生吓得瑟瑟发抖:“她失血过多,止不住啊,必须送到医院否则熬不过一个小时。”
陈纪深额头冒出汗珠,看了眼床上虚弱得人,终于叫黑皮备车前往医院。
苏洱被推入手术室,陈纪深等候在外,黑皮犹豫了会走过来说:“七哥,让她就这么死掉不是正好吗。”
他瞪他一眼。
黑皮头发一麻,虽然害怕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道:“今天交货的事摆明是她泄露得,你搞得她骨肉分离,她肯定恨死你,怎么可能乖乖呆在你身边。”
“我知道。”
陈纪深皱眉打断他的话,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道:“备仓的货什么时候到?”
“港口全被姓陆得堵了,外面运货不现实,交货的时间也近了我担心这笔交易要打水漂。”
陈纪深揉了下脸,打起精神:“只能本市找人买货先顶着。”
“那岂不是亏大了,那帮孙子给的价格三倍不止。”
“信誉最重要。”
他刚瞒着阁里做这笔买卖,要是头笔大生意打水漂以后还怎么混。
他说:“找吹水艇拿货。”
“是。”
黑皮正要去办事,临走又被他叫住:“让他嘴巴严实点,不许让母亲知道。”
“我明白。”
苏洱在手术室用的半麻醉,人是清醒得。站在头边的蒙面医生正温柔抚摸着她的脸,她弯弯唇:“衍之?”
“谁准你做傻事。”
他眼里疼痛。
苏洱虚弱道:“我没别的办法,他看我太严,这个办法虽然危险但很管用,我要的东西呢?”
陆衍之把一个微型U盘放在她手心里,“把它插在电脑上,系统会自动破解密码。”
“好。”
“不要再做这种事,U盘我会派人去取,不会很久我一定救你出来。”
她没回应,木然地闭上眼。
虽然在对抗陈纪深这件事上她对他有些好脸色,但说到其余的事,她仍然心怀芥蒂。
手术结束后,陆衍之跟着主刀医生离开手术室,脱了口罩衣袍丢在流动清洁车里。
言助理已经在楼下等他,他说:“去办件事,把白鲸岛要转卖的消息放出去。”
“白鲸岛?!”
这块地可是大肥肉,不管开发什么行业都只赚不赔,而且地底下有金矿。
就连白鲸岛附近岛屿都能沾光淘到金沙。
这是陆家老辈当年从一位姓秦的先生手里赢来的,多年来想买它的人不再少数。
但陆家老辈叮嘱过,只许开发不许转卖。
哪怕破产。
“照做便好。”
言助理听命,跟着他坐入车里,考虑到苏洱住院的事,他犹豫问:“下午五点,巴黎的拍卖会……”
“去机场。”
晚上的飞机从潼市直飞抵达巴黎,正好是下午五点。陆衍之进场入席,目光注视着斜前方的衣服黑衣美妇。美妇身边的人注意到他,于是在她耳畔嘀咕两句。
美妇便转过头,对他风情一笑。
“那位就是青烟阁的蒋夫人?”言助理小声问,得到陆衍之肯定后,不禁诧然。
这位蒋夫人也是个传奇。
据说十八岁时跟了一位古惑仔,三年内帮着丈夫当上坐馆。二十八岁丧偶,招来各方嘲讽和流言蜚语,无奈选择拱手退让主位给社团内各位叔伯。
表面不争抢,暗地里收养各种孤儿,自立门户。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十位堂主,除了老三早年经受考验脱离了组织。
拍卖会前半场,陆衍之没参与竞拍。
后半场,当一枚精致怀表亮相,他便开始铆劲加价,最后全场只剩下他与蒋夫人对峙。
最终他险胜。
三千八百万的价格。
成交。
结束拍卖,离开时两个外籍黑衣男子拦住陆衍之的去路,“先生,我们老板请你一聚。”
陆衍之跟着黑衣男来到一家咖啡厅,厅内已清场,但爵士乐还在播放。
“陆总,请坐。”蒋夫人扬起笑容,“需要喝点什么?”
“与你一样。”
闻言,蒋夫人笑的容更深了,“看来我们很有缘,连喜好都是一样。”
她是个很美的女人,虽已不惑但风韵犹存,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举手投足间又自信洒脱,这是寻常女人身上找不到的。
她下巴上一颗美人痣,更是生得恰当。
“说到喜好,今天多亏夫人承让。”陆衍之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咖啡,轻抿了口。
蒋夫人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得偿所愿了。”
“听说这块怀表,原来的主人是位很有魄力的商人,这是他与她夫人的定情信物。”
闻言,蒋夫人握勺搅拌的手微顿,继而发笑:“看来陆总是有备而来。”
“和夫人谈事,当然得认真对待。”
“既然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陆总,我要这块怀表,价格你尽可说。”
陆衍之笑起来,对言助理使了个眼色,言助理便会意将装着怀表的饰物盒放在桌上。
陆衍之说:“当年秦先生意外亡故,夫人为保基业不得已变卖先生的东西。这些年夫人一直在到处搜集他的遗物,我很受感动也很钦佩您。今天拍卖会我无心与您争夺,不过是想拍下怀表赠予您。”
蒋夫人眼锋轻眯,红唇噙笑:“哦?原来陆总的目标不是这块怀表,而是我。”
她打开饰物盒,摩挲着里面的怀表,脸上的哀伤只一瞬便消失不见,接着问:“礼尚往来,陆总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近来有一帮人常来我的金风玉露滋事挑衅,为首的叫吹水艇,据他所说是在夫人您的手底下办事。我尊敬夫人,自然不好和他多计较,可被他这连番捣乱,我的生意实在难做。”
蒋夫人合上饰物盒,笑道:“我知道了,你且安心。”
等她离开咖啡店,言助理才敢开口:“至于拿那么贵重的礼物和她换这件事吗?”
不过小混混,虽然名头在青烟阁但轻重不过是个小喽啰,真死了蒋夫人压根不会关心。
况且金风玉露不采取措施搞死吹水艇,还是因陆衍之发话,由着他闹。
“找她谈事难如登天,只能让她亲自找我。”陆衍之放下咖啡杯,望着对面瓷白杯沿上的口红印记,嗤笑道:“我在赌,陈纪深没货可出又想维系生意伙伴,就会找当地du贩买货,本市货源我通点过关系,在这个节骨眼涨价三倍不止,他没路可选会不会铤而走险去找吹水艇呢。”
如果他找了吹水艇。
蒋夫人承诺也找了吹水艇,奸滑小贼为求保命,还不得把陈纪深这桩事爆料出来。只要他爆料。
陈纪深瞒着青烟社私吞贩卖的事,便会曝光。
席遇说过,背叛蒋氏,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