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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帝正史载:惠帝在位时, 耗千万钱修其陵,葬宫人石匠无数, 金银玉器更不胜举。后人探其穴,而无一得其踪也。
后周野史则载:周惠帝椁中, 仅一物陪葬, 据传为一白玉面具。市井人言, 此面具乃惠帝心上人之遗物。然,二人有缘无分,终天人之隔。
***
卯时未到, 窗外天色昏昏沉沉,未见天光。
舒乐愁眉苦脸的从床上翻滚下来, 苦哈哈的揉了把眼睛,对系统道:“统啊!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系统正在看狗血偶像剧, 头也不抬道:“你终于醒了, 那我可以嗑瓜子了。”
舒乐:“说好的一起同甘共苦呢!”
系统:“在你跟那些男主上床上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就没有了。”
舒乐:“我没有!我从来不是自愿的!”
系统:“呵呵。”
被嘲了一脸的舒乐更忧郁了, 他乱七八糟的捋了捋身上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整理, 就听到珠帘被拉开的轻响声, 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
“陛下, 娘娘,可是要起了?”
小太监恭恭敬敬的在床边弯下腰, 低低问道。
舒乐总算是借这个机会把睡了一晚上都快变形了假胸给揉回了正确的位置上, 然后深情感叹道:“啊!这个无情而充满算计的世界, 只有我的胸能给我一丝丝的温暖!”
系统哽着一口老血:“醒醒, 胸也不是你的。”
舒乐坚持道:“贴在我身上了就是我的!”
系统无言以对,只能道:“小皇帝醒了,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去刷一把脸。说不定他就不想砍你头了。”
舒乐转着眼珠一想,立刻朝床边走了过去:“你说得对!”
系统:“……”这个智障宿主。
小太监刚刚叫的第一声没有回音,于是开口叫了第二遍:“陛下,皇后娘娘,可是醒了?已快到卯时了。”
周绥这才隐隐约约醒了过来,他缓缓张开眼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时辰了?”
小太监飞快地跪下身来:“回陛下,就快要到卯时了。”
这时传来了巡夜宫人的打更声,小太监立刻改口道:“陛下,卯时了。”
周绥低低“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片刻后下意识伸手往床旁边一摸,另一侧温度已失,睡在他旁边的人显然已经离开许久了。
周绥立刻就警觉了起来:“皇后呢?”
舒乐在心里“呵呵”两声,随着小太监一同跪下来道:“陛下醒了,让臣妾为您梳洗更衣罢。”
晨起伺候的宫人已经纷纷走了进来,屋内燃了油灯,登时照亮了室内的昏暗。
昨夜的红色宫灯和纱帐仍在,只是喜烛已经凉了。
皇后娘娘既然要自荐枕席为皇上更衣,其余等候的宫女太监自不敢抢这份功劳,于是一个个都安静如鸡的立在一旁,似乎随时准备为皇后娘娘打下手。
周绥昨日在喜宴上喝了些酒,直到现在——借着明亮的灯光,才看清了自己这位不得不娶的新皇后。
也许是清晨还未上妆,她的唇色显得有几分苍白;眼睛黑又明亮,看着自己的时候带着个弯弯的弧度,纯真又自然。
细长的眉,为整张脸上又增几分颜色,在娇媚之中显出几丝英气来。
周绥似笑非笑的伸手摸了摸舒乐的脸:“皇后不愧是镇国将军最喜欢的小女儿,此等貌美,夫复何求。”
舒乐一边疯狂的抖鸡皮疙瘩,一边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红着眼眶娇娇羞羞的道:“能……能得陛下喜爱,乃……臣,臣妾之幸。”
周绥面上笑意更深,伸手将舒乐扶了起来,柔声道:“梓童昨夜辛苦,更衣洗漱这等事交由宫人去做就是,梓童安心休息。”
说罢就松开舒乐的手,径自下了床。
舒乐一点都不想伺候别人更衣洗漱,听说周绥不用他来,高兴的差点没在床上滚两圈。
然而碍于其他人在舒乐到底没好意思滚,只是戳着系统道:“统啊,论肉麻我觉得我赢不了他!”
系统规劝道:“冷静一下,你论什么都赢不了男主的。”
舒乐道:“不,我觉得我只能和小皇帝拼技术了!”
系统惊讶道:“什么技术?”
舒乐道:“当然是龙阳十八式!”
系统:“……我多希望你还是当初那个单纯明媚的孩子。”
舒乐好心好意道:“没关系,就算我不再单纯了,我也依旧是你的宝宝。”
系统崩溃了:“我不要你这种批发二百吨去污粉都洗不干净的宝宝!”
舒乐:“嘻嘻嘻。”
系统没再搭理他,估计是又把舒乐拉黑了。
每天拉黑三百次后,舒乐已经习惯了,系统不跟他玩耍他就自娱自乐呗。
于是舒乐偷偷摸摸拉开了床帘,外面的周绥正在屏风后换衣服,只露出一段精壮结实的肩膀来,一看就是没少锻炼。
舒乐口水了一会儿,心里都替小皇帝委屈。
瞧瞧多可怜的孩子啊,苦练身材,忍了又忍,蛰伏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一举推翻舒家,好重掌朝政大权嘛!
舒乐再次用关心一个二百斤的孩子的眼神慈祥的看了周绥好半天。
直到周绥换好了朝服,从屏风后走出来,似乎是准备去前厅用膳了。
舒乐也瞅准时机走下床,故作矜持的走到周绥身边,微微福了福身子:“陛下,臣妾送您。”
周绥低头看了舒乐一眼,温和道:“梓童新嫁入宫,今早本应与朕一同用膳。但朕昨夜允了嘉嫔要去吃她亲手做的珍珠翡翠粥,恐要失约于梓童了。”
舒乐心里巴不得周绥赶紧滚蛋,嘴上却偏偏要恶心他一下:“臣妾惶恐,陛下昨夜从嘉嫔处来此,已是万般劳苦。嘉嫔如此有心,才专门做了汤水慰劳陛下,是臣妾做得不够才是。”
周绥皱着眉听来听去,总觉得舒乐话里有话,却一时又听不出哪里出了错。
舒乐看着周绥的表情在心里笑翻了花,他怼人怼了几十个世界,要是被发现了简直是出了鬼了。
最终周绥还是没找出舒乐的话到底哪里不对,只好故作深情的亲自将舒乐扶了起来,领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直到人走了老远,系统才长长叹了口气:“唉,这届男主真的不行。”
舒乐将宫人都赶了出去,一拉裙子翘着二郎腿吃桌上的花生米:“咋了咋了?鼻子大能力好还是小鲜肉,我瞧着就不错啊?”
系统立刻警惕道:“你不会又看上人家了吧?!”
舒乐无辜道:“我是那种人吗?”
系统发出由衷的指控:“你就是!”
舒乐:“我没有,我不是,就算他们总喜欢上我,我也是无辜的!”
系统累爱道:“我为这个连你质疑他性能力都听不出来的男主感到深深的担忧。”
舒乐又吃了一颗花生米,点评道:“单纯的孩子啊,最招人喜欢了。”
系统道:“别吃了,出宫洗把脸,换衣服上朝了!”
舒乐:“上上上!统儿你都不疼我了!以前你都很温柔的!”
系统:“……算了,反正你要戴面具,洗不洗脸也无所谓了……”
舒乐:“……”
行至殿外的周绥突然停了下来,吓得跟在他身旁的小太监也赶紧原地站定,弓着腰道:“陛下?”
周绥道:“福全,你还记得舒婉仪刚刚说的话吗?”
小太监自然不敢直呼舒乐大名,吓得脸都白了两分,恭敬道:“您是说皇后娘娘?”
周绥越想越觉得不对,又皱了下眉:“她昨夜和刚刚都提到了——朕从嘉嫔那里回来,已是非常辛劳……为何她要觉得朕辛劳?”
福全成天混在宫女堆里,对口头上占便宜的事儿多多少少听过一些。
刚刚本来没注意到,现在听周绥又重复了一遍,差点以为自己误解了这位新皇后的意思。
小太监福全不禁对皇后娘娘投了一个仰视的目光,然后坚定的对周绥道:“回陛下,皇后此次乃初次入宫。皇宫偌大,定以为陛下是从嘉嫔殿中徒步行来,故有此感。”
周绥挑挑眉:“真的如此?”
福全当即跪了下来,惶恐道:“奴,奴才不敢妄加揣测——”
周绥见小太监如此表现,也收了刚刚探究的兴趣,手一挥:“得了,不过一枚棋子,随她去罢。”
自周绥登基,舒家父子各自镇守西南西北两大边塞,后周三年再无战事。
既无战事,周绥便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休养生息,改革利民的方向来,因此这三年朝中文官居多,反倒是出色的武官乏泛可陈。
而现在战事已起,愿意站出来请战的,竟然只有舒乐一人。
周绥在金殿上站了半晌,高声道:“好!舒乐,朕准你带兵出征,平剿西南!”
舒乐恭敬的拜了下去:“臣谢陛下恩典。”
周绥看着舒乐的身影,又道:“除了舒乐,可还有武将愿与他一同出征?”
殿下群臣窃窃私语,却许久都没有人站出来。
古来出征都要派两名将军,一位主将,一位副将;副将除了能为主将分担责任,也能随时监督主将的动向,避免兵变或者叛逃。
周绥生性多疑,又对舒家想来百般猜忌,肯定是不乐意舒乐一人带兵远征的。
舒乐幸灾乐祸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同朝官员,又悠然自得的在下面看着小皇帝黑如锅底的面色,默默在脑海里看起了肥皂剧来。
朝中上下沉默半晌,林季同向前迈了一步,向周绥躬身道:“陛下,臣虽是文臣出身,但自小却也习武,不知可否同舒将军一同出征?”
舒乐瞅了一眼和自己隔着大老远的林季同,没想到林季同也凑巧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对,舒乐被林季同目光里灼人的热度吓了一跳,当即转开了头。
舒乐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一边吃瓜一边想:……带兵出征至于这么搞兴奋吗?难不成这家伙也想造反?
转眼又想了想:不过小同同要是跟我一起去,好歹还能唠唠嗑,说不定还能搞一搞,嘻嘻。
系统似乎已经为舒乐的无耻而绝望了,这次连反驳都没有,保持挺尸状态一句话都没说。
于是舒乐得寸进尺的偷偷往林季同腰下三寸的位置看了一眼,又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朝服太宽松,什么都看不清。
舒乐不禁怀念起了嫁入皇宫那天晚上,小皇帝脱了龙袍只穿内衫和衣而睡,转身时候被压出来的那个巨大的形状。
非常健康而迷人的象拔蚌了,还很有尺寸。
满意,一百分。
舒乐沉思半晌,才恍然听到朝上周绥似乎在叫他的名字,于是赶忙躬身,一脸我有罪我忏悔的表情道:“陛下,臣刚刚走神了。”
周绥竟然也没趁机怪他,只是问道:“林学士刚刚请旨,要随你出征,你可愿意?”
舒乐:愿意啊?朝夕相处,同吃同住,感觉很棒棒啊!
然而舒乐想了想自家那时刻都感觉能放飞自我的老爹,又想了想和林季同之间这么多年友谊,终究还是摆出了一张不爽极了的脸,沉声道:“陛下,您若指一武官随我同征,臣也没什么可说。但林季同区区一翰林书院侍读,又是文官,岂不是臣一边打仗一边还要保护他?”
声音很大且十分不满,话说到一半,林季同的脸色变很不好看了。
舒乐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完周绥肯定要骂他不识好歹,于是他就又可以趁机爽爽的怼周绥一顿。
反正小皇帝还要靠他打仗,现在也不敢得罪他。
没想到从头骂完,周绥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没什么不满,反而还翘了翘嘴角,调笑般的对林季同道:“林爱卿,依朕看,这自视甚高的舒小将军怕是不想领你的人情了。”
林季同看了舒乐一眼,当着周绥的面却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咬了咬牙,退回去道:“既然舒小将军看不上我,那……就请陛下另派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