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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拂得林中叶儿沙沙响, 穿梭林间的风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
秦质再睁眼时竟然已是日上三竿,往日他都是天色还未亮就会醒来,这一回竟睡得这般沉,可见这几日被折腾得多累。
他看向一旁的犬儿,抓着他的衣袖, 缩成一小只窝在他旁边睡得很香,嘴角还流出一丝晶莹的水迹。
秦质拉回了自己湿嗒嗒的衣袖, 起身四处寻了许久, 才看到一流溪水。
他上前俯身双手舀起溪水净面, 溪水微凉, 泼于面上极易清醒。
接连几日白骨都未曾恢复, 且看他恢复后六亲不认的模样, 现下做得功夫也不知会不会毫无用处。
眼前的溪水绕山缓流,清澈见底,越深处底下浸着一颗枯木, 青苔漫布, 水色透出几分似绿带蓝,看着便是一溪好水。
秦质眉心微微一敛,思索片刻终先放到一边, 起身宽衣解带,这几日被缠得都未曾洗漱, 难得有了些许空隙可以整理一番, 自然要抓紧时间, 免得那犬儿又闹着要给他洗澡。
可秦质到底是运道不好, 怕什么来什么,这才踏进溪水洗了一会儿功夫。
远处就传出犬儿奔来的声响,那速度快得哟,秦质还没来得及回转看去,便已经一阵风似的奔来,那慌慌张张的表情如同一只被抛弃的犬儿,看见了秦质欢喜得不行,一路直奔溪里来。
见秦质在洗漱也不知避讳,“哗啦啦”拨着水声径直凑到他跟前,一脸讨好,“囝囝,我给你洗澡澡~”说着就伸起手自顾自地撩起衣袖,准备凑上去替心尖尖上的宠物搓澡梳洗。
之前的小囝囝很好洗的,一小只整个浸到水里,搓一搓就好了,现下这么大只的她还没洗过,一时有些忐忑,瞧着一点也不毛茸茸,洗起来不知手感怎么样?
秦质面色极淡,连眼风都懒得给他,开口淡淡吐了一字,“滚。”
白骨当然是听不进去的,脸皮自来厚得离谱,就连城墙拐角跟她比都得稍逊一筹,这般不咸不淡地小抗拒叫她如何放在眼里。
见秦质这般模样,琢磨了一番便决定霸王硬上弓,先强行给他洗一波,到时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么一想便更是打了鸡血一般跃跃欲试。
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爪子才堪堪伸出,就被秦质面无表情按住脑袋往水里一压。
而秦质显然已经连话都懒得和他说。
白骨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再起来时嘴巴翘得老高,矗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明显就是不开心了。
秦质面色淡淡自顾自地撩水洗漱,全当白骨不存在。
白骨矗着眼巴巴看了半晌,见秦质真的不愿意让她给他洗澡澡,才像是觉得无趣了,顶着一脸不开心慢吞吞回了岸上,顺手将秦质的衣杉抱起,走出了好远才随手扔在了一处极隐蔽的位置,又回头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才慢悠悠回了林子里摘蘑菇玩。
她动作快,一会儿功夫就采了一兜的蘑菇,正开心得不行,就见秦质从远处慢慢走来,在几步之外停下,靠在树旁一言不发看着白骨。
身上衣杉湿了,仿佛在水里洗过一遍,还未晾干就没了耐心直接穿上。
白骨撩着衣摆兜着一大堆好看的蘑菇,见秦质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小脸上的表情极为无辜,仿佛刚头什么坏事都没做。
秦质神情淡淡看了她半晌,面上忽微微一笑,神情可以称得极为和颜悦色,“在采蘑菇?”
白骨见秦质难得这般面善和煦,忙提着自己衣兜里的蘑菇蹭到他面前,一脸讨好,“囝囝,你看我采了这么多蘑菇,全部都给你~”
秦质闻言轻笑一声,伸手拿起一朵色彩极为艳丽的小蘑菇看了看,又随意丢了回去,“蘑菇先放一放罢,这林中无聊,我们不如玩点有趣的打发一下时间?”
白骨眼睛又噌得一下发了亮,脑袋点得飞快。
秦质见状忽而一笑,乌发浸湿,越发容色惑心,眉眼弯起时忽觉闯进一处仙林,桃树梨树的花瓣一时纷纷落下,好看地晃花了人眼。
白骨看了有些呆懵懵地反应不过来。
秦质手探向腰间将束腰的玉带摘了下来,一时衣冠楚楚的公子便多了几分闲散随意,看上去更加温和。
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几番,将织丝腰带左折右叠打了一个极好看的结,很招眼前呆懵懵的犬儿喜欢,圆乎乎的眼儿一眼不错地瞧着他动作。
秦质将打好结的腰带松松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向犬儿缓声道:“你帮我绑起来。”
白骨闻言反应可快了,忙将衣摆往自己的腰带里一塞,兜着一大堆蘑菇,伸出手按照秦质的指示,这边一圈那边一绕地绑,绑着绑着便将自己的两只手腕一道绑了进去。
秦质慢条斯理将手从活结里收了回去,而困住犬儿蹄子的却是死结。
白骨只觉稀奇,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秦质的,还未明白怎会变成这般,眼前突然一花,被人按着脑袋整只压在了地上,她眼里一片呆懵懵,还有些天真的唤道:“囝囝?”
秦质冷笑一声,将他整只拎起翻了个身正面朝下,长腿一迈跨坐在他身上,撕了一角衣摆将他的腿绑起,抬手便在犬儿身上很狠揍了几下。
哪想这犬儿连声哼都没有,秦质眉间一折,伸手探到他的小包里,拿出里头的匕首。
白骨皮厚得狠,一点不疼,心里却有几分怕乎乎,有些小颤音地委屈道:“囝囝,白白不想玩了~”
秦质见这般模样,又想起刚头找衣衫的那阵功夫,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只能……!
感觉可真不是一般的难言,想起来就叫他咬牙切齿一番,这犬儿实在欠揍了些,今个儿誓必要教训得他哭出声。
秦质抬手就解了他的头发,在他头上一顿猛揉,一头黑亮丽的发打理得一丝不乱,硬生生揉成了鸡窝头,“我看你这头型不错,剃光了一定很好看。”说话间,手起刀落便割下了一缕发丝。
白骨感觉到自己的发发被割,眼睛一下瞪大,满眼不可置信,一时之间如晴天霹雳!
坐在她身上的人俯下身,将一缕断发放在她眼前,低声笑道:“白白的匕首割头发很是称手……”说着手又按在他毛茸茸的脑袋摸了摸,“一会儿变成光头一定很好看。”
白骨看见秦质手里的一缕发,想起自己每日早上辛辛苦苦打理的发发,泪在眼眶打起了转,难过地眼眶都红了一圈。
秦质见他没反应,抬手撩起一把头发正要再割,趴着犬儿已经低低哭出了声,整个身子一抖一抖地,委屈地不得了。
秦质微微一愣,还真哭了?
他从犬儿身上起来,伸手扯过他的衣领整只拎了起来,眼眶红红的,面上虽干干净净一滴眼泪都没有,可垂着脑袋呜咽着,发出声音听得叫人莫名心疼,身子一抽一抽,这般被拎起越发显得可怜巴巴。
秦质见状便也作了罢,松开了犬儿的衣领,又伸手解开了他的手和脚。
白骨一落地竟然没有发脾气,似乎还更加委屈了,垂着脑袋抽抽搭搭,瞧着越发可怜凄楚。
秦质看了半晌,见犬儿真的很难过,便伸手点了点他的小肩膀,放轻了声音劝道:“就割了几根头发丝,没几日就长出来了。”
白骨闻言默默背过身去,只拿个背影对着他,心里难过极了,根本不想看见他的脸。
秦质遇到了少见的冷遇,想起这犬儿的折腾劲头,这么等下去这一天只怕也要耗在这了,便开口浅声哄道:“白白,你的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一下好不好?”
犬儿闻言闷声不吭半点不搭理,秦质等了片刻,便伸手试探性地用手指抚了抚他的发,没炸毛也没避开,安安静静直抽抽。
秦质便知晓了意思,伸手到他的小包里拿出了白玉梳,替他将发梳得平平顺顺,动作越发熟练,连发丝的触感都已经熟记于心,便是闭眼一摸也能觉出这头乌发是白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