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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润笑:“暂时没有。七妹你放心好啦,她就是为难我,我也有法子对付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怕什么?”
“说得也是。”冯令华吐吐舌头:“就她那点能耐,不知好歹跟你斗,哪里是你对手?”
冯润“哎”了声
冯令华问:“二姐你叹什么气?”
“我们都是姐妹,都是冯家女儿。”冯润又再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很想跟她平相处,可是……哎,为知为什么,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无论我怎么讨好,她都是冷脸相对,屡次出言相讥。如今我只是死忍,不想给别人看笑话,看戏般看我们亲姐妹间互相残杀。”
“她不认你这个姐姐,你又何必跟她客气?”冯令华快嘴快舌,为冯润抱不平:“她这个人,向来心眼小,容不下人。呸,还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呢,我看她根本不配。”
冯润连忙“嘘”了声:“哎呀七妹,这些话可说不得,落到别人耳中,那如何了得?”她转了话题:“对了七妹,你到洛阳也有好几个月了,你可见到大哥二哥他们?”
冯令华道:“大哥没见着,二哥我倒见了一面。倒是四哥,我见到他好几次了。四哥封他了北平王,倒是春风得意得很,又纳了不少妾,四嫂还在平城哪,真真是委曲了她。上次我见到四哥的时候还问他什么时候把四嫂接到洛阳,结果四哥道,留四嫂在平城孝顺爹爹和常姨娘,不接来了。”
“夙弟实在不成样子。”冯润也有同感:“下次我见他,非要将他训一顿不可!”
说话间,画舫已开到湖中心。
忽然听到船夫一阵惊叫。只见画舫两边不停地涌水,水漫过栏板流入船仓,画舫猛地摇晃了起来。
船仓内四个人,冯润,冯令华,寒香,秋菊顿时失去重心,身子画舫的摇晃摆动了起来。
冯令华和秋菊猛地抓了旁边的栏杆。
惊惶失措,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
船夫早已跳到水中,顾着自己逃命去。
冯润倒是镇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向寒香使了个眼色,寒香会意,顿时大声道:“主子,王妃娘娘,快从窗口跳出去,跳到水中!要不画舫翻了,我们补困在仓内,就活不成了。”
冯令华脸无人色,伸头往窗外一看,声音变了调:“我……我不会水性——”话还没说完,冯润已拉过她,把她自敞开的窗口推出去,冯令华在尖叫声中,整个身子掉到水中。
秋菊吓得拼命尖叫:“主子!主子——”
冯令华掉到水中,更是魂飞魄散,张嘴刚要喊“救命”,不想身子沉下水中,嘴里猛地灌下了几口湖水,冯令华心里掠过一阵恐慌,绝望不已,拼命地挣扎着,手足不停地乱划。
此时冯润甩掉了脚中有鞋子,也跳到水中。
奋力地划几下,很快就到了冯令华跟前,伸手一把抓住她就要沉下去的头发,用力拉了起来。
冯令华手脚乱动着,冯润伸手伸过去拉她后,因为求生的欲望,冯令华不顾一切伸出双手紧紧拽抓住冯润。
冯润双手被拽住了。
挣脱不掉,没法划水。慌乱之中,身子不觉随着冯令华的身子一齐沉到水里,“咕噜咕噜”的被呛了几口水。
冯润拚尽了全力,拖着冯令华,好不容易挣扎着把头冒出水面,此时冯令华已是半晕状态,手脚毫无意识的乱动蹬拚命挣扎。
冯润又再给拖下水。
两人身子再次齐齐沉到水里去。
那边的秋菊也被寒香自窗口推了出去,随后寒香也跳到水中,抓起了寒香,——寒香出身船家,自小就懂水性。
还好天气晴朗,身上的衣服不多,要不衣服一层又一层,浸泡了水,简直就是百上加斤。
寒香果断地用手肋把不停挣扎四肢乱动的秋菊击晕,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划水,很快远离画舫,游得远远的。
因为担心冯润,回头张望看过去。
冯令华死死拽住冯润的双手不放。冯润挣脱不了,两人一沉一浮,冯润不知被呛了多少水进肚子里,焦急万分,又无法可施,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慌与绝望蔓延了全身。
看来她不但救不了冯令华,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了。
寒香一见,拖了秋菊游近去。
到了冯润跟前,冯令华双脚踩水,一手拖着秋菊,一手握拳头,不由分说就朝冯令华脑门狠狠击去。
冯令华闷哼了一声,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紧紧拽着拽着冯润手渐渐松开,手脚不再乱蹬乱动。
冯润来不及多想。
学着秋菊,双脚踩水,把冯令华的头托起来,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搂着她,另外一只手划水,往岸边游回去。
这一切,落在湖亭水榭里喝酒听乐曲的元恂和元恪眼中。
元恪不可置信张大嘴巴:“左昭仪娘娘,她……她和她的婢女竟然懂水性,还游得如此好!”不知所措:“大哥,我们……我们失算了。怎么办?大哥,我们……我们——”
元恂暴跳如雷。
脸色铁青,管不住自己,用鲜卑语破口大骂:“死乌龟烂王八!那些没用的东西,尽出的什么鬼主意!也不去打听打听清楚,那下流贱婢懂不懂水性!害我尽费心机,弄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越骂越气,将手中的杯子高高抬起,狠狠摔到地上。““叭啦””一声响,杯子四分五裂,变成了碎片,酒则飞溅了一地。
乐曲和歌声停止了。
待婢和内监诚惶诚跪了一地。
太监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气不敢出,人家是敢怒不敢言,而他怒也不敢怒,其中一个内监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
元恂一肚子的气没处可出。
这个好了,有了出气筒。当下,“嗖”的一声站起来,冲到太监跟前,猛攻抬脚,劈头盖脸朝内监狠狠地踹上几脚,内监被踹得滚到位上,元恂犹不解气,赶过去,又再狠狠地踹上好几脚。
一边骂:“鬼叫些什么?让你鬼叫!死乌龟烂王八!再鬼叫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内监被踹得鼻青眼肿,却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再吭声。
冯润和寒香好不容易游到了岸边。
落碟,双蒙,还有众内监侍婢,纷纷上前,七手八脚把她们拉上岸。上了岸后,冯润回头看,她们乘坐的那艘画舫已朝底翻了。
冯润全身湿透,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落依同样惨白着脸,伸手扶着冯润,颤抖着声音问:“主子,你……你没事了吧?”
冯润顾不得回答她,喘着粗气,却不忘记望抬眼望向双蒙。
双蒙点点头。
湖亭水榭那边,元恂带着他的侍婢内监甩袖而去,留下元恪在那儿呆在那儿六神无主,他的心腹内监凑上前,大着胆子道:“主子,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要不……恐怕……恐怕会——”
元恪“嗯”了声。
神色仓皇带着他的侍婢内监离开了。
双蒙张望过去,湖亭水榭的人已走得一个不剩。双蒙心中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冯令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动也不动。秋菊醒过来了,和另外两位侍婢扑到冯令华身上,放声大哭:“主子!主子你快醒醒呀,主子——”
寒香浑身湿漉漉的蹲在冯令华旁边,反复并有节律地压她肚子。好一会儿后,冯令华吐出了几水出来,缓缓睁开眼睛。
冯润走了过去,抱了她:“七妹——”
冯令华怔怔的看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
冯润也哭了。
身边的众侍婢惊魂未定。回想刚才的惊心动魄的场面,心有余悸,都忍不住落下泪来。特别是秋菊,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控,眼泪哗啦哗啦的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双蒙忽然道:“主上来了。”
可不是?只见元宏领着众人,急步赶来。饶是平日里沉着冷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时眼中也掩饰不住一抹紧张。
元勰和元详也来了,跟在其后。
原来,元宏和元勰元详正在观德殿议事,连玥阁的一位内监就匆匆的跑过去禀报:“大事不好了,左昭仪娘娘和任城王妃娘娘在花园的南湖岛泛舟,画舫刚到湖中心就出事了……”
这内监,是双蒙远远看到画舫不对劲,立马令他去观德殿禀报元宏。
元宏和元勰元详一听,顿时火速赶来。
看到冯润和冯令华全身湿透了,蓬头垢面,瘫坐在地上“簌簌”发抖,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春末夏初时期,气温逐渐飙升,却不是很热,还有许些凉意,一阵风吹来,冯润和冯令华更是哆嗦不已,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元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疼不已。
走到冯润跟前蹲下来,脱下外套,披到冯润身上,冯润见他,“哇”的一声哭了,好不凄凄惨惨戚戚。
元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润儿,没事!没事!”
冯令华也哭得一塌糊涂。
边哭边道:“鸣鸣鸣……如果不是二姐不顾一齐舍命救妾,妾……妾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也见不着任城王爷了……鸣鸣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