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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逸并不认为自己是真对白依依有什么兴趣, 这不过是某种习惯被打破的不适应罢了, 习惯性的认为自己随便看看书参加考试,就能把无数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人踩在脚下,于是有一天, 当他自己也被踩在脚下时,就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他对所谓的打赌也没有兴趣,但如果对方认为他已经输了,他也不会反驳。因为他自己明白, 这第二次月考他并没有像以前那么漫不经心, 他以前漫不经心到什么程度呢,就算做题的时候明知道某个数字写错了,也懒得纠正,自视甚高的觉得哪怕有这种失误,也依然没人能够超过他。这一次的认真, 虽然没有过分重视, 也说明他的确把白依依当成了一个对手。
发语文试卷时, 他上去拿自己的试卷,语文老师看他的目光意味深长。他觉得自己读懂了那眼神——真难得, 有人能够逼他认真了起来。因为这一次,他的诗词填空不再是空白,连文言文部分也做了,只是大概他看书并未看仔细, 课本里注解才有答案的两个填空依然空白。
拿到试卷时, 他竟然有两分感激这个年轻的新老师, 大概是真的年轻,于是更懂得理解学生心理,懂得给对方面子。如果是一班那个语文老师,他能够想象,此刻一定是略带讽刺的告诉众人从不把诗词填空当回事的顾清逸竟然也知道不留空白了。说不定还会揶揄他,认真了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别人。
老师在讲台上讲评试卷,他一心二用,一边听,一边翻书找自己空白的那两个空的答案,找到时,会心一笑。
这么偏僻的角落里的答案,哪怕是开卷都难得寻找,他真心有点佩服那些全都答对的人。
白依依不会留空白,她应该全对。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里只有小声讨论习题和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响,这种安静的环境非常适合睡觉,顾清逸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在他被人推醒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疑惑的打量推醒自己的同学。
这会儿还在教室的人,除了顾清逸这种睡得不省人事的人,就只有一道题算到一半想算完再去吃饭的同学了。这为数不多的同学,此刻也是有些兴趣的看着顾清逸,再看看站在教室外面的女生,感觉自己撞上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八卦似的。
顾清逸顺着同学指的方向看过去,眉头深锁,被如此粗暴打搅睡眠感到不快,同时也为此刻发生的事感到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她……她找你。”推醒顾清逸的男生似乎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不爽。
顾清逸缓慢的点了点头,起身,走向教室外。
当眼前的身影变得更清晰时,顾清逸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三个字——白依依。
即使和别的女生都穿着一样的校服,白衬衣加格子裙,她也显得与众不同,整个人闪闪发光似的,明明是普通的衣服和素颜,却让人恍然她经过了精心打扮,身上的每一分都精致美丽。顾清逸沉默的看她,脸上还残留着睡觉睡一半被打扰后的不愉快,同时也没有被她的面容惊艳,他就这么淡淡的看着她,没有回避,眼神中唯一透露出来的讯息是催促她说来找他的目的。
“我是白依依。”她笑了笑,“我的朋友之前来找过你,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那并非是我的本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清逸略一思索,反应过来:“你是指和我比月考成绩的事?”
白依依点点头。
顾清逸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无所谓,毕竟比不比,都得考试。”
白依依静静地看他几秒:“如果是这样,我希望你全力以赴,而不是敷衍的完成任务去考试。”
“嗯?”
“我希望我即使输,也是输在一个人真正的实力下,而不是我认真后发现对方是在漫不经心。虽然,我觉得我并不会输。”
她的语气很平静,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种绝对实力中的自信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让她更加闪耀夺目,整个人发出耀眼的光芒。
“可以,我会全力以赴。”
作为旁观者路过的学生,都会惊叹于十七班门口的这一幕,男生和女生站在一起,自成美妙的风景,比偶像剧里的情节更令人心动撩人,简简单单的一幕,却足以勾勒出各种版本的小说故事。
然而这些,顾清逸和白依依都没有察觉,就算察觉了,大概也不会介意。
顾清逸对白依依的感觉并不坏,她选择放学来找他,应该就不想成为别人八卦的当事人,虽然也没有好多少。很快,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顾清逸和白依依之间的比赛了,毕竟顾清逸太有名了,再加上白依依转学来直接用第一次月考成绩一鸣惊人,因此他们的比赛很多人感兴趣,就连老师们都很热衷,私底下也在笑着讨论。
第三次月考成绩一出来,负责去公告栏贴成绩的老师还没有贴成绩,就已经有不少人守在那里了,让这位老师莫名其妙,这些学生可从未如此积极过,等他贴好所谓的光荣榜,一群人直接围了上来,他差点都没有挤出去。
最淡定的人应该属于顾清逸了,他没有去看成绩排名,他那善解人意的语文老师已经憋着笑提前告诉他,他语文比白依依少一分,就少在作文上。语文老师修改作文时,虽然作文满分六十分,她却是以五十分为满分打分,她解释这是因为高考时每个阅卷老师的喜好不同,这样打分在高考时才没有落差感,因此她打分通常最高分会打四十九分,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这一次白依依的作文就得了五十分。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公平公正,语文老师直接把白依依的语文试卷给了顾清逸,让他看白依依的答题和作文。
顾清逸还是第一次看别人的试卷,白依依的试卷很漂亮,字迹工整,如果他是阅卷老师,看到这样的卷子应该会心花怒放,而白依依的作文不仅点题,还有深意,的确是佳作。
其实语文老师多虑了,看不看他都不会觉得怎么,以分数定胜负,如果最终结果他分数比白依依分数低,他不会找任何理由不服气。
顾清逸以一分之差输给白依依,成为年级上最大的八卦,同学们热烈的讨论这件事,老师们也觉得欣慰,希望白依依的出现能稍微刺激一下顾清逸,让他在学习上态度端正一点。
周五放学,顾清逸出现在五班门口,白依依看到他了,故意磨磨蹭蹭等同学都走差不多了才出来,走到他身边。
“我输了,你想要什么。”顾清逸居高临下的看她,完全没有输了的不甘,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
“啊?”白依依还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是比赛,胜者自然有资格对输者提出要求。”
白依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着实愣了一会儿,也不纠结:“那你请我吃一顿饭吧!”
顾清逸拧眉,不过答应了。
这是顾清逸第一次和一个女生交换联系方式,这感觉挺特别的,他离开时看了好一会儿自己手机,对联系人里多一个电话号码很不能适应。
当天晚上,顾清逸就接到了白依依的来电,白依依已经定好时间和吃饭地点,问顾清逸第二天有没有安排,顾清逸倒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打自己电话,没有拒绝对方提议。
周六顾清逸出门时,被顾老爷子看见了,顺口问他:“这是去哪里?”
“和同学约好了。”并没有说出去做什么。
他的回答让顾父顾母都觉得惊讶,他在学校时间很少,有联系的同学也很少,就连蒋书明也是因为两家关系好才有联系,如今竟然懂得和同学出去玩了,他们都感到欣慰。
顾清逸扯了扯嘴角,了解他们的心思,于是没有解释什么。
顾清逸到了广场,发现白依依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另外一个女生,这个女生有些熟悉,他想了片刻,才回忆起来,她是那个传声筒。
“我是方佳佳,嘿嘿嘿,听说你要请依依吃饭,多我一个也不多吧?哈哈,我知道一家味道非常不错的餐厅,里面的食物超级超级好吃。”
顾清逸不置可否。
一路上都是方佳佳在说话。
“哈哈,我怎么觉得站在你们中间像在搞破坏的?”
顾清逸:“……”
白依依:“……”
“顾清逸,你不得人心,你这次输给依依后,我们年级上好多人都拍手称快。”
顾清逸沉默。
“依依就是长得好成绩也好的传奇美少女,你能碰上她,是你的幸运,否则你会一直在你的世界里固步自封,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白依依拉了拉方佳佳,示意她不要说了:“你不是从昨天都在想今天吃什么吗?现在不想自己要点的菜了?”
方佳佳拿出一个小本本:“我记着呢,要点什么菜,我昨天都想好了。”
白依依露出震惊的神色,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顾清逸一眼,顾清逸却是不怎么介意,既然她要求请吃饭,请一个还是两个都无所谓,不过这顿饭,其实是方佳佳的要求吧?
到达方佳佳说的店,方佳佳果然按照一早计划好的开始点菜,忙得个不亦乐乎。
白依依也看了几眼菜单,明白这里的消费很高,于是在方佳佳把菜单拿去交给忙碌的服务生时,她忍不住开口:“这顿饭算我请的吧,毕竟是我朋友想来这里……”
“不用。”顾清逸顿了一下,“免得麻烦。”
白依依似乎懂了,他并不在乎这点钱,但他不喜欢没玩没了的麻烦,如果这次吃饭不算他请客,就意味着还有下次,他不想。
饭菜很快上桌,方佳佳大快朵颐。
白依依吃得很斯文,一看就知道出自不错的家庭,她察觉到饭桌上一直都是方佳佳在说话,只得附和她,同时也难得的同顾清逸没话找话:“其实我并不觉得我的成绩比你好,就算我的分数比你高,我花的时间远远比你多,比效率我远比不上你。”
方佳佳就不乐意了:“比的就是分数,分数高就是赢了,奥运会比赛时,难不成还得根据选手平时的努力程度和达到的成绩定胜负?”
顾清逸认可的点点头:“嗯,说得没错。”
方佳佳挑挑眉:“我们依依就是棒棒哒!”
顾清逸扯扯嘴角,希望今天的事再也不要发生第二次。
吃过饭,结账,顾清逸走得非常潇洒,用行动宣告着他们两清,嗯,最好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确没有交集,哪怕他们的名字总是被人相提并论,他们为数不多的见面也被人猜测不已,幸好长睿中学的学生心思都在学习上,偶尔有所脱节,却也不会走远。
又是一个周五,顾清逸又睡着了,打扫教室的同学收拾好教室准备关门了,这才忍不住把他喊醒。他挎着空空的背包走出教室,走过走廊,走下阶梯,走出教学楼。
他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本能的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为什么白依依这会儿才出来?虽然觉得奇怪,他也没有准备和她打招呼,本就是不熟悉的人,连算同学关系都觉得越距。
白依依走出校门了。
顾清逸准备从旁边走开,不过下意识看她时,停下了脚步。
白依依也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前面站了一个男生,挡在她的面前。
顾清逸挑了挑眉,男生身上穿着校服,不是长睿中学的校服,白依依是从明嘉中学转学过来,这个男生是明嘉中学的学生?
男生突然拉住了白依依的手臂:“你转学就是为了躲我吗?我也可以转学来长睿,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一定会让你明白我的心……”
顾清逸走上前,他抓紧男生的手,使其从白依依手臂上拿开:“同学,你的手放错地方了。”
男生诧异的看着顾清逸:“你……你是谁?你们……”
白依依也微微愣了一下:“他是我同学。”
男生松了一口气,不再看顾清逸,痴迷的盯着白依依:“这是我和依依的事,与别人没有关系,依依你别避着我,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转学到这里来,我去问了好多同学,他们都不告诉我……但我想你肯定不会去一些差的学校,我就在这里等,你真的在这里,我真的等到你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白依依:“你别来了,你的行为已经打扰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我怎么可能会打扰你生活呢?我这么喜欢你,我就是想看看你,然后你注意到我,知道我的好。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了解我,真正认识我,这样你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了解后一定也会喜欢我……”
这是什么逻辑?顾清逸看着白依依:“我送你去坐车吧!”
男生看看白依依又看看顾清逸:“你们不是同学吗?你为什么要送她。不不,你不能送……我送,我会送她的,不需要你……”
“陈建波,你真的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困扰。”白依依叹了一口气,这才看着顾清逸,“麻烦你送我去车站了。”
陈建波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愤怒的瞪着顾清逸,仿佛要把他给撕碎。
白依依并没有让顾清逸送她去车站,在陈建波看不到他们时,她就打车走了,只是对顾清逸说了“谢谢”两个字。
顾清逸看着出租车开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竟然在多管闲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偶尔会看到陈建波一个人在长睿中学附近转,偶尔会看到陈建波把白依依堵住,他大多时候往那边看一眼,皱着眉头离开,强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第四次月考,顾清逸和白依依分数相当,然而因为白依依的姓氏首字母在顾清逸姓氏首字母之前,于是白依依的名字依然排在顾清逸之前。他站在光荣榜前,盯着榜单,嘴角无意识的扯了扯,放学后不自觉的就向这里走来,他养成了看榜单的习惯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走出学校,习惯性的向一端看去,他好像又看到陈建波把白依依堵住了,只一个眼神之间,他就看不到他们了。他眼神一凝,长睿中学出来是一天不宽的道路,并非主干,两边是一些卖各种吃食的小店,而这些小店之后有一个小区,小区延伸出一条道路只通长睿中学斜门,道路很容易就被旁边的店遮掩,他这次没有犹豫,直接跑向那条道路,果然,在视线被遮掩的地方停着一辆车,白依依半个身子都被推进车里,她没有喊叫,嘴应该被堵住了,想到这里,他脸色一沉。
这人竟然不只是堵人,还要把人给带走?
陈建波还带了另外两个人过来,他对白依依的占有欲随着她一次次的拒绝越发疯狂,想要得到她,一人留在车里开车,两个人负责把白依依带上车,陈建波负责把她堵住,另外一个人在背后突然袭击……
顾清逸和三个人打架,他并不是什么柔弱书生,把书包一扔,袖子挽起,直接上前揍人。陈建波也是看不惯顾清逸许久了,一个劲的冲上去,另外两个人在看到陈建波没有捡到便宜时也冲了上去。
白依依想去找学校保安,想到这样的打架行为也会对顾清逸有影响,一时间犹豫,然后看到顾清逸并没有落下风,松了一口气,把决定权交给他了。
顾清逸打趴下三个人,捡起自己书包,直接走到白依依身边,拉起她的手直接从小区方向走去。
白依依整个人懵懵的:“不找保安他们吗?”
“不找。”顾清逸这时看向他自己的手,放开了她,嘴角向上翘,“报告家长老师等行为,是那些被欺负的人才会选择的方式。”
刚才是他在欺负别人?
白依依不提这件事,猜想是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这种事学校肯定也不想担责任,肯定会告诉家长,涉及到很多人,他会觉得麻烦吧!
“那为什么从这里走?”
“我是猜想这边应该走路可以出去。”
猜想?
哦,好吧,这样的人即使猜想,也应该是事实,以结果来看,真的是事实。
两个人走在一条小路上,直接穿过小区然后非常神奇的,从一栋楼五楼走进去,再下阶梯,走到一楼时,外面就是大马路。
“今天谢谢你。”
“他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顾清逸似乎有点不解的看她,“是你放任的。”
一直不采取措施,等同于放任。
白依依没有急着反驳:“他是我以前的同学,虽然他的行为打扰到我了,但我并不讨厌他,毕竟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我没想到会发生今天的事。”
顾清逸皱着眉头看她:“那还转学?”
白依依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听说长睿的教学很有意思,想来看看。”
顾清逸笑了下,并不言语。
白依依摸摸自己头,有点不好意思:“在明嘉一直是得第一,觉得有点没趣,所以想来长睿,找找看有没有可以带给我巨大压力和威胁的人。就是那种想找到人可以让自己更关注学习,更在意更认真,这样自己也就有了在乎的理由。”
顾清逸脚步一顿:“是不是很遗憾,来长睿也是随随便便第一?”
白依依这下忍不住笑了:“不是,你让我觉得威胁,我从未如此认真的对待学习。”
真巧,他也是如此。
白依依看他不动,再看他时突然发现了什么,讶异的睁大眼睛:“你嘴角……你受伤了?”
顾清逸摸摸嘴角,是有点疼,刚才也没有注意,对方三个人,他负伤很正常。
“受伤了,因为你。”
白依依先是懵了下,随后认命的垂着脑袋,嗯,的确是因为她。
两个人去附近药店,买药,又不好在街上擦药,这让她感到为难,又想起了什么有点着急:“你身上有伤吗?”
顾清逸不说话了。
白依依叹了一口气:“我家搬家前有一个小房子,现在还留着。”
白依依把他带去了那套房子,并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看得出房子有点老,只是位置不偏,到处都住了人,很嘈杂和鲜活,屋子很干净朴素,让人生好感。
顾清逸坐在沙发上,鬼使神差的没有提出自己擦药,看着她用棉签沾了药水擦在自己嘴角。她的目光如此认真,她的脸如此靠近他,他有点想推开她,伸出手后立即收回来,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在某一刻陌生的情绪下,他竟然好像能够理解陈建波的行为了,想靠近,想得到,不顾一切。
只是他依然平静,打量着这张脸,精致的眉眼,漂亮的五官,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脱了衣服,白依依替他擦药,两个原本并不熟悉的人,突然做这样的行为,这不是顾清逸的习惯,也不是白依依的习惯,只是他们都没有感觉。
顾清逸穿上衣服:“我今天不回家……”
“为什么……”
他没有说完,她没有问完,然而彼此已经明了,他这样回家,一定会引起他家人的注意,他并不想有什么麻烦,今天的事不想闹大,也有这个原因。
白依依想了想:“这里一直空着,你可以住这里,定期有人打扫的,你不用担心无法住人。”
“哦……”
顾清逸睡的是白依依以前的房间,不大,却透着少女的气息,房间里书桌下的柜子,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都是她小学时的书籍。他随手翻了翻,看到了工整漂亮的字迹,嘴角弯了下。
他猜测附近一定有一所非常不错的小学,这才让她父母选择在她小学毕业后才搬家离开,这也说明他父母非常爱她。在本市,并不流行什么重男轻女,反而是重男轻女会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一个个女孩都被宠成小公主,女孩比男孩子还野的不在少数,因此白依依的父母一切计划都随着她而变化,就非常能够理解了。
他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地方无法安眠,然而事实是他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安好。
早晨起床时,打开房间的门,立即闻到厨房传来的米香,揉在空气中,吸引着他上前。
白依依在熬粥,锅里冒出白腾腾的热气,她关火,拿出碗盛粥。
她看到他了:“你去抽筷子。”
他没有应,自然的找着筷子篓,抽出两双筷子。
她把粥端到餐桌上,再去拿蒸好的包子馒头,摆放在餐桌上。
顾清逸吃着包子喝着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看着她,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住在别人家里,还吃着她做的饭,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生活,很陌生,只是他并不怎么排斥就对了。
吃过饭,白依依看他:“你洗碗。”
顾清逸冷冷的看她,他可没有做过这种事:“这就是你对待受伤的恩人的态度?”
白依依想了想,虽然她做的饭,她觉得他洗碗完全理所当然,但他说得没错,他受伤了,也的确是因为她,于是妥协。
她很快就收了碗筷,到厨房去洗,在看到桌子上剩下的一个包子时,她纠结的看看包子,又看看他,于是在她纠结烦躁的眼神中,顾清逸把最后一个包子吃了。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吃,她能够一直这么别扭的看着自己。
他看着她进厨房的背影,真是别扭的女生。
明明想让他把最后一个包子吃了,却又不说,似乎不愿意逼迫他似的,如果他自己吃,就不关她的事了。
她在厨房许久都没有出来,他走过去,发现她正把所有的碗都拿出来清洗一遍:“你不回家你父母不会担心吗?”
他不觉得她父母会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
“我告诉他们我在同学家里,他们不会怀疑我说的话,我是好学生,乖孩子。”
顾清逸点评:“虚伪?”
“难道我应该告诉他们,我带了一个男孩子回老屋,不仅如此,还在这里住了一天,他们会疯的。所以,我这是善意的谎言。”
顾清逸继续点评:“狡辩。”
白依依不满的瞪他一眼:“我就是虚伪做作又恶毒的女生,可以了吧?”
顾清逸轻声叹气:“哎,你不用为此自卑,每个人都有缺点,虽然你的缺点特别多,已经超标了。”
白依依抿紧唇,决定不要理他了。
……
顾清逸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嘴角的伤虽然好了些,还是有痕迹。白依依也不可能赶他离开,于是两个人决定再住一天。
闲着无聊的聊天,于是顾清逸知道这附近的确有一所非常好的小学,住很远的人也愿意抱着钱来这里读书,她是这所学校里老师非常喜欢的学生,满分是家常便饭,每次开家长会,她父母都会特别开心。他也知道了她家里的事,她母亲没有工作,闲着无聊,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于是她父亲能不出门就绝对不出门,一旦她母亲不在家,绝对是电话连击。
她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
白依依也了解了他的一些事,从小就开始学习跆拳道和别的武术,他从小到大成绩都非常好,只是爱作幺蛾子,很多时候哪怕错了题也不得改甚至索性留空白。他被老师告状了,他对老师说,他这么做,是为了给别人机会追上他,不让人觉得他有距离感,如此善良美好的他被老师认为心态有问题,让家长必须重视。于是他父母和爷爷决定得给他一个教训,舍不得打他,就选择饿他肚子,结果他爷爷和爸爸都偷偷给他送饭,导致饭送重了,只有他妈妈迫于爷爷和爸爸的淫威不敢偷偷送。所以后来每次有人说她妈妈宠溺他把他宠坏了时,她妈妈就说出这件事,证明真正宠他的另有其人,她绝对不背这个黑锅……
白依依和顾清逸笑着听对方说了些彼此的小事,因为这场谈话,彼此似乎少了那种陌生感。
白依依要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顾清逸也跟着她去了。
顾清逸跟在她身后:“还以为你会拒绝呢!理由是不能让邻居看到,近而让你父母知道。”
白依依笑:“邻居很少来往啊,即使能认脸熟,也不知道彼此的。我念的小学基本只收学区房的学生,我们这里的房子不是,我是自己考进去的,要求很高,从三年级开始,每次期末考试都得双科九十九分以上。我爸送我去报名时,还听到有家长说这要求高得太离谱了,怎么可能有孩子达得到,那负责收生的老师就拿起我的通知书说,要求真不高,因为我的分数超标了,全都是满分。我爸可开心了。”
“嘚瑟。”
“我是在向你解释,这里遇不到熟人,我小学同学活动的范围是那边。”
顾清逸看向她指的方向,看起来的确好一点。
白依依买菜,顾清逸跟随,菜市场很嘈杂,到处都是吆喝和讲价的声音。
顾清逸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乱且脏,只是他并没有反感。
白依依买的菜不多,按着他们两个的分量在买,回家后她一边做饭一边念念有词,今天中午她做饭,顾清逸必须洗碗。然后顾清逸去帮她洗菜,切菜,说他帮忙做饭了,所以她不能以这个理由让他洗碗……
两天过得非常快,顾清逸脸上的伤不太明显了,他们各自回家。
不过顾清逸还做了一件事,他第一次主动用自己的家世,威胁了陈建波一番,让他不准再打扰白依依。
放学的时候,顾清逸站在教学楼下,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这才默默跟上去,一点一点靠近她。
“白依依,我替你赶走了陈建波,说谢谢。”
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随即恢复平静:“我没有要求你这么做的啊!”
他皱眉:“嗯?”
“所以我不说。”
“如果你不说,我就跟着你去车站。”
“我今天不坐公交车,我去坐地铁。”
“那我就跟着你去地铁站。”
……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然后变成并排,最后男生的手微微伸出,在女生如同触电那般拿开自己手时,男生的手紧紧握住了女生的手。
两颗心,噗通、噗通、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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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逸睡得不安稳,整个人如同在梦靥,哪怕梦里的过往堪称美好,他却想用自己的意识,提醒那个沉浸在所谓爱情的自己,告诉那个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预谋和算计,想把一切撕碎、撕破。
十八岁的顾清逸,穿着一身校服,从五班门口慢慢的走过,在从教室门口看到那个人时,嘴角上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愉悦。这般幼稚的行为,这般像傻瓜似的动作,但他就是为那个女生狠狠幼稚了一把,狠狠地傻瓜了一把。
二十六岁的顾清逸,想让十七岁的自己从那个精心算计的美梦中醒来,然而当他看到十七八岁的自己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把一个人放在心上,第一次想要为一个人不顾一切时,哪怕是梦里如看客的他自己,也沉默了。阻止不了的,提醒不了的,那就是一个劫,哪怕是他自己也无解。
当十七岁的顾清逸握紧白依依的手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了。
梦境终于破碎,他从睡梦中醒来,大口喘息,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为自己点了一支烟,沉默的抽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在黑暗中无人欣赏,也不需要有人欣赏,一开始他要阻止那个傻瓜似的自己,到最后竟然被同化似的,竟然不忍心打破那个美好的梦,如果最后会破裂,至少也体验过那一刻的美好,呵呵,他竟然会被另一个自己同化。
他把烟蒂丢进烟灰缸里,起身,光着脚走进浴室,打开冷水,他直接站在冷水下面,冰冷的冷意才能够让他记住当时的痛苦。
他不允许自己忘记,也不能够忘记。
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明明在爷爷那里得到了真相,却还是固执的要听她说话,他只愿意听她说话,跟着了魔似的。
他看到坐在对面的白依依,他从未如此紧张过,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白依依却是如此的平静,看他的目光淡然得如同陌生人,而不是热恋中的恋人。
她搅动桌上的咖啡,有点无奈的模样:“你爷爷没有告诉你?”
“我想听你说。”
她似乎笑了笑:“嗯,是的,我接近你有所目的,一开始就有目的。”
“我是因为想接近你才转学的,在这之前,我研究过你这个人。你对主动接近你的人非常防备,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目的,但如果让你主动接近的人,就不会存在这些问题。所以我得让你主动注意我,主动靠近我,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你表面无所谓,其实自视甚高,我不需要什么都比你厉害,只需要在某个地方超过你就可以了,比如说成绩。你应该不知道,你的考试卷子我都研究过很多次,要想赢过你,可真是一点不容易。”
“还有我那个同学,陈建波,你还记得吗?他想当演员,既然如此,我就找他演一场戏了,他演得还不错。”
……
“我本来并不想把这些当你的面说出来,毕竟有些伤人,但你爷爷既然想让你知道,那我就按照他要求做好了。我还真挺感谢你爷爷,做事干净利落,我用你作为筹码,他就答应了给我家公司投资,资金已经到位,真的谢谢。”
“不过你爷爷这钱也花得不冤枉,我是骗了你,不过也让你爷爷知道,你真的是一个正常人,会恋爱,会喜欢一个人,而不是像一个对什么都没有兴趣的机器人。”
……
她说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口,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完全不明白。她家里出了一些事,她需要有人注资,就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了,他爷爷给钱,她就果断离去,否则她就能够蛊惑他……
顾清逸大脑嗡嗡作响,他听到自己问她:“那你……”
话还没有问出口,他就看到她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揶揄,嘲笑,不用说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要问她什么,她这是让自己不要自取其辱。
要疼就疼个彻底,他还是选择了自取其辱:“那你对我就真的只是利用没有一点感情?”
一开始是算计,那现在呢?他竟然如此卑微的想知道答案,这样他就能够说服自己原谅她,她是因为家里的事才这么做,尽管一开始动机不纯粹,可她是真的喜欢他。
白依依皱皱眉头:“看过电视剧吗?那些以身为饵爱上棋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觉得他们真是蠢得很,怎么会对棋子产生感情,我像是和他们一样蠢的人吗?”
顾清逸固执的看着她:“你对我只有利用没有一点感情?”
她也看着他,神色淡然:“只有利用没有一点感情。”
她似乎有点不能理解,于是加了一句:“你就这么自信,觉得别人就得喜欢你,缠着你不放?真抱歉,比起你,有魅力的东西很多,比如说金钱。”
白依依似乎觉得她完成了顾老爷子交代的任务,站起身,准备走人了。
在她走到门口时,顾清逸起身追了上前,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他就是一把拉住她,看着她的脸,想用这种措手不及的方式看到她的真实情绪,以为她会有哪怕一点点伤感,但没有,真的没有,他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空了。
“白依依,你可真有职业精神,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连自己身体也能够一同利用。”
这是他今天唯一一次反击。
白依依点点头:“我也觉得我牺牲很大,你应该明白,我的第一次给了你,所以请你别计较了好吗?虽然我骗了你,但你也很开心快乐啊,所以就当我们正常分手,别计较,也别有任何不满……”
顾清逸终于放开了她,他以为那是情难自控的证明,却不过也在她算计之中,既然她把女孩子宝贵的第一次给了他,于是心安理得的要求他在得知真相后,不能报复她,更别对她家人做什么。
“你滚吧!”
白依依没有离开:“你答应不计较……”
“滚!”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痛,一股儿自我厌弃的情绪扑面而来,这样的人,他为什么要为之心痛,根本不值得啊?
他把手覆在自己眼睛上,抹去了还未从眼眶流出的液体,他已经如此失败了,就别让自己那么狼狈了。
……
冷水把他淋得湿透,他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当初过得多么失败,白依依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她是怎么对爷爷说的呢?就算爷爷不答应她,也没有关系,她就让他替她赚钱好了,反正这么喜欢她的顾清逸一定不会拒绝为岳父家出力……她可真看得起他。
但都过去了,他已经选择了重新生活,人生是自己的,他过什么样的生活由他自己选择。
他打开了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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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爷子即将七十大寿,戴梦慈从顾清逸那里得知了顾老爷子的喜好,喜欢收藏字词书画,就想着为顾老爷子买一幅,让顾老爷子开心一下。戴梦慈对顾老爷子很有好感,大概是那位传说中狠厉不近人情的老人对她却是慈祥有加,让她感受到那份特殊的宠爱,于是她也很想讨那位老人的欢心。
顾清逸不太理解她的如此小心谨慎,挑挑眉头:“你真不用这么在意,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
戴梦慈瞥他一眼,她心里也明白顾爷爷对自己的满意,但人不能凭着别人对自己的喜欢就真的为所欲为了,小心点总是没有错:“开你的车吧?”
顾清逸淡淡的笑了,脑海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爷爷对她如此满意,是不是因为经历了白依依的事?
他怎么都无法忘记,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他的自负和骄傲,通通都被那个女人带走,像是受到创伤的人一蹶不振。然后呢?那个女人却可以依然过得光鲜亮丽。
以前他不懂得别人为什么会那么犯贱,明知道别人不喜欢自己,还是犯贱的等待,心里放着一个希望,视别人而不见。那时候他就懂了,因为他就是犯贱的样子,他认真参加高考,认真学习,就像每一个学生那般,然后做着一个梦,她的成绩那么好,他们会不会在同一所大学里,再次遇见?他甚至告诉自己,只要她来找自己,他就原谅她。
是的,他被骗得那么惨,唯一的骄傲竟然是希望她主动来找自己。
她来,他就原谅。
那些记忆简直如同噩梦。
顾清逸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再次看到白依依,是她作为顾君扬的未婚妻。那天晚上,爷爷把他叫进书房,爷爷担心的看着他,沉沉的叹气:“阿逸啊,我虽然很不喜欢那个女人,但你二哥很喜欢她,对我说非她不娶。你二哥难得喜欢上一个人,还是这种态度,我老了,不想和你们小辈起间隙。”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明白了。”
他参加了顾君扬和白依依的婚礼,在婚礼之前,他甚至有过幻想,白依依会来找自己,婚事无法顺利进行下去。然而他在亲友区看着顾君扬和白依依笑着的样子,他突然就明白了,他苦苦守候着的未必是她回到自己身边,而是想证明她对自己不是真的毫无感情,似乎只要她不是真的那么绝情,自己的青春就不再苍白无力。
为什么就不肯承认,那个女人就是不爱自己呢?
也是,如果她对自己能有哪怕一分感情,她就不会和顾君扬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一人坐在天台上喝酒,月色满地,他仰头,对影成三人。
然后他去了A国,当战火与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人一生都在为努力活着,那些绝望的眼神,悲伤的面孔,他突然就笑了,笑的他自己,竟然如此矫情。他就只是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他遇见了戴梦慈,一开始是同伴互助,然后是朋友陪伴,最终成为恋人。
戴梦慈感觉到他神色不对,轻轻拉拉他的衣服:“你在想什么?”
“突然想到了工作上的事。”
戴梦慈看了他两秒,点点头,没有继续问,可她直觉上觉得不是,他心里有一个角落不让任何人靠近,这种感觉让她不舒服,因为她总觉得曾经有人进去过,她嫉妒又羡慕。但她又不想勉强他什么。
戴梦慈曾告诉过他她为何申请去A 国,老掉牙的狗血剧情,她和闺蜜闹翻了,她的闺蜜偷偷摸摸用手段接近那个喜欢她的男生,她对那个男生也有些好感,如果没有太大意外,或许会在一起。她无法接受自己闺蜜的做法,如果对方直接告诉她,她可以马上退出,然而对方是耍手段来,那么多年的友情仿佛一个笑话。
她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了他,也没有换得他的秘密,那时候她就清楚,只有当他愿意真心敞开心扉时,她才真正的住进他心里。
顾清逸停下了车,戴梦慈随他一同下车。
这里并非是本市繁华的地点,也不是什么古色古香的老城,就是很普通的远离城市中心的一个小区,房屋很老,青瓦青墙,有些房屋彻底颓败下来根本住不了人。有主人的房屋大多摆放着花盆,花盆里最多种仙人掌,大多是青葱和韭菜,能够想象主人想吃面时走出屋子随手就在花盆里摘点葱的场景。
戴梦慈看得目瞪口呆,那些卖字词书画作品的人竟然在这种地方?真是长见识了,而她也不会怀疑,这个世界无奇不有,人家怎么就不能住在这种地方了?
顾清逸看到她的神色,笑了:“很意外?”
“你第一次来这里时不意外?”
“还好。”
戴梦慈随顾清逸走进一栋很普通的屋子里去,屋前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枪,偶尔往地上敲了敲,他瞥了一眼两人,上下打量两秒:“做什么?”
顾清逸:“看货。”
“看什么货?”
“你有什么我看什么。”
老人从竹编椅子上站起来,椅子咿呀咿呀响着:“进来吧!”
老人让媳妇泡茶,喝茶期间,戴梦慈说了自己的要求。老人沉默了一下,戴梦慈有点紧张,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于是摸着茶杯壁。
“别摸了,是赝品,不值钱。”
戴梦慈有点尴尬。
老人笑了:“走吧,上楼。”
顶楼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墙上挂着各种字词画作,戴梦慈看得啧啧称奇,这些名贵书画就放在这里?
“都是赝品。”老人走到一幅画作边,用烟枪敲了敲,“刚到的,要就拿走,这个数。”
戴梦慈看着老人比出来的数字,她倒不在意钱,就是觉得好奇,打量着这画,很美的水墨画,旁边有题诗,意境很美,能够让人沉静下来。
戴梦慈点点头,于是谈交易方式。
戴梦慈第一次见识这样的交易方式,新奇不已,先看赝品决定要的东西,再交定金,交易时对方会带真品和鉴定专家上门,当然,她自己也可以准备懂这行的能人一起鉴定,鉴定无误后,交易正式完成。
走出这栋平淡无奇的屋子时,戴梦慈着实很好奇了:“你怎么会知道这地方?”
“他们既然需要销路,自然就有路子。”
戴梦慈懂了,这些价格高昂的物品,购买的人也多是这些权贵,权贵之间互相介绍,自然就有了路子,只要物品来源正规,不作奸犯科,和这些权贵进行长久的交易,自然不会没有好处,口碑一打出去,多的是人上门,毕竟双方都有保障。
走出一条不能称之为巷子的狭窄小路,戴梦慈咦了一声,看到了顾君扬,以及一个孕妇。
“那是你哥哥?”
顾清逸拉拉她的手:“走吧!”
“啊……不打招呼吗?”
戴梦慈回过头去看,她以为那个孕妇只是他们的亲戚,结果那个女子直接挽住了顾君扬的手臂,非常亲密的贴在一起,戴梦慈睁大了眼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走吧!”顾清逸再次出声。
冯晓棠用一根手指点点顾君扬下巴:“那个是你弟弟?”
顾君扬向顾清逸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么好看?让你一直看不停?”
“讨厌,人家只想看你……”
……
戴梦慈回到车上,她一直紧紧皱着眉头,表情很严肃:“刚才那是你二哥吧?”
顾清逸沉默的开车。
戴梦慈拉拉他的手:“你二哥怎么能够这样?”
顾清逸不想说话,但她固执的看着自己,只好开口:“很多人都这样。”
戴梦慈脸色难看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那你呢?你也会这样?”
“虽然我想说承诺没有多大用,山盟海誓的男女分手出轨的比比皆是,与其在意别人,不如管好自己。但如果你想要我的承诺,那我就给你承诺,我不会。”
戴梦慈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到这种事就特别难受……”
“嗯,我明白,不过还是得提醒你,那都是别人的事。”
“哎,我现在是对你二嫂没有任何意见了,她自己流产了,结果外面的……她好可怜啊!要是我,也没有办法笑得出来。”
“……”
“你二哥真的好讨厌!我还真以为你二哥很关心你二嫂呢?他怎么是这样的人。我讨厌他。”
“嗯。如果你喜欢他,我大概就得着急了。”
戴梦慈瞪他一眼:“我认真的,我讨厌你们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很讨厌,所以你别成为那样的人。”
“那就麻烦戴小姐,请你把我给看好。”
“嗯,不让你有任何遇见美人的机会!咦?美人也不是都那么那啥,你二嫂就那么美啊……你二哥太过分了。”
“你应该感到开心。”
“嗯?”戴梦慈疑惑的看他。
“我二哥应该是得了消息才来这里,但那幅画被你给买了,他现在说不定正跳脚呢!”
顾君扬跳脚?她才不信,不过她知道,自己反应有点大了,这个圈子诱惑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坚持原则,毕竟多的是各种人扑上来,让人很无奈,名利带来的光鲜亮丽不是每个人都会拒绝。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开心了一点。”戴梦慈笑了起来,虽然他并没有怎么承诺和保证,她却很执拗的相信他,他和别人一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