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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惊惶余韵尚且存留, 顾柔嘉浑身都有些发软,不想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就在自己身边,被沈澈抱入怀中的时候,她眼底的泪还是落了出来,洇入他的衣襟, 湿了小小的一片。
伏在他怀里, 暗想方才梦中的场景,顾柔嘉心中惶恐, 安静的伏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握住他的衣襟, 好似怕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
她身子好软, 沈澈将她抱在怀里, 总觉得稍稍用一点力气就会将她揉碎。屋中气氛静默而热切,感觉到怀中女孩儿在抽泣, 沈澈一叹, 抚着她披散下来的青丝, 带着凉意的大手全然是安抚之意,随着他的轻抚, 顾柔嘉心中的仓惶一分分的平复下来, 将脸埋在他怀里, 良久不发一语。沈澈笑得低沉,叹道:“嘉嘉梦见了什么, 魇得这样厉害。”
他虽清瘦, 但浑身的筋肉还是硬邦邦的, 埋在他胸口,顾柔嘉“嗯”了许久,才嗫嚅说:“我梦见皇帝要杀你。”
想到梦里鲜血淋漓的场面,她就像是一只小兔子,缩在沈澈怀里,可怜得要命。不想沈澈“哦”了一声,淡淡说:“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见我的嘉嘉是想守寡的。”
“去你的!”顾柔嘉顿时恼了,抡着小拳头锤他,他浑身肉都硬邦邦的,她锤了两下,自己的手倒是疼了起来,背过身赌气,骂道:“是了是了,你说得都对。我满心满眼都想你死,你现在就该去死,还在我眼前碍着作甚?”
“好大的气性。”见她气得不轻,沈澈心中那点恶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扬起一个笑容来,将她的小手放在掌中细细揉着,“傻丫头,下次可不要打我了,仔细手疼。”
顾柔嘉重重的“哼”了一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又转头啐道:“你怎么进来的?进女儿家闺房这样熟练,是不是做惯了这采花的营生?”
他眉头一蹙,似是恼了,那乌泱泱眸子里暗潮汹涌,如同翻滚着巨浪的大海。顾柔嘉吓得一缩,白着脸儿与他对视,冷笑道:“被我说中了,你就瞪我——”
还没说完,沈澈已然俯身将她搂入怀里,冷清的嗓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奈:“嘉嘉既是一口咬定我是采花贼,我若不做些淫贼该做的事,岂非名不副实?”
屋中地龙烧得暖,顾柔嘉也只着一件薄薄的寝衣,被沈澈抱在怀里,仿佛不着寸缕。她羞红了脸,双手用力推着沈澈:“不许你上来,小淫/贼……”
沈澈哪里理她,低头就埋在她颈窝,她肌肤细腻嫩滑透着馨香,仿佛凝脂般。沈澈低头轻吻,慌得顾柔嘉忙不迭告饶:“沈澈,好沈澈,我错了,你不是淫/贼……”
“不会咬出印子的。”沈澈嗓音有些含糊,凉凉的呼吸喷在顾柔嘉颈窝,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酥麻,他的牙齿轻轻拂过顾柔嘉的肌肤,顾柔嘉软得浑身无力,憋红了脸儿才止住浮到嘴边的娇糯声音,唯恐叫明月他们听去。
耳鬓厮磨了一阵子,沈澈这才放开了顾柔嘉,将她抱在怀里后,才躺在了床上:“我如今再不是往日那个沈澈了,他动不了我。”
顾柔嘉沉默着,只是将脸儿埋在了他怀里,半晌后才低声道:“他本就看你不顺眼,加之你如今能耐成了这般,陇右道也好,如今学子之事也好,无一不让他对你恨之入骨。”顿了顿,她抬眼看着沈澈,“你答应我,永远不会舍下我一个人。”
前世的识人不清,让顾柔嘉愈发珍惜现在的一切,她不想再重蹈覆辙,更不想和沈澈分开。
她清亮如水的眸子里全然是深切的伤感,沈澈心知她定然是被梦境吓到了,否则也不会轻易说出这话来。静默的吻过她的额头,沈澈神情淡然,将她抱得愈发的进了,低声道:“我不会舍下你一个人的,即便哪日我当真要死……”还没说完,顾柔嘉就叫道:“不许死!”
沈澈好笑万分,将她娇小的身子压在了怀里:“傻丫头,哪怕我真的死了,我也会让人陪着你的。”见小丫头不依不饶,沈澈笑得愈发溺爱,“哪怕我死了,也会让宝宝陪你的,咱们的宝宝,定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物。”
原本暗自气恼,但不想他说这话,顾柔嘉顿时红了脸,低声啐了一口:“你也不害臊,谁要给你生宝宝……”话虽如此,但她脑中止不住的想着,来日她若是有孕,只盼能够有儿有女,凑成好字。只愿男孩儿像沈澈一般英俊有魄力,女孩儿就要像自己。
她越想越觉得期待,声音就渐次小了,埋在沈澈怀里想了一阵,脱口说:“女儿要像我才好看。”
待说出这话,她忽的反应过来,推了一把沈澈:“都是你招得我。”
沈澈笑道:“是我招得你又如何?这话总不是我说的。”见小丫头头顶上都快要冒烟了,他更觉爽快,翻身坐起,将放在衣架上的衣裳取下来,一派要给她穿衣的样子。顾柔嘉羞得厉害,伸出小手接了衣裳:“出去,不与看我。”
沈澈笑了笑,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转身绕出屏风,听得其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后才见顾柔嘉红着脸儿出来,沈澈坐在软榻上吃茶,神情冷淡,端茶送到唇边,行止间全然是清华至极的风范,仿佛仙人般出尘无华,清贵到了极点。见顾柔嘉出来,他才仿佛被阳光照耀了一般,顿时扬起了笑意,屋中顿时亮堂了起来,含笑张开手臂,顾柔嘉心中一喜,扑进他怀里,轻轻的蹭着他坚实的胸膛,贪恋到了极点,小手却极不老实,在他胸口画着圈儿:“你还不曾告诉我,你今儿怎么进来的?”
抓了她作乱的小手,沈澈淡淡说道:“如今顾家上下人尽皆知,你是我沈澈未过门的妻子,谁敢拦我?”
“你就只向爹爹提了一句,我就成你未过门的妻子了?”顾柔嘉哼了一声,还是朝他怀里拱了拱,沈澈只是笑,摸着她的小脑袋,“你既是应了我,从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说到这里了他将顾柔嘉打横抱起,后者轻声叫了一声,旋即伸出白嫩的小手拨开珠帘,那莹白光辉的浑圆珍珠仿佛还不如她的小手白皙。拨开珠帘后,她笑盈盈的抱着沈澈的脖子,由得他将自己抱出门去。
如今已然是冬日了,接连几场大雪下来,早已冷了起来。甫一出了屋子,顾柔嘉打了个哆嗦,搂着沈澈脖子的手撒了开来,嘟囔说:“跟个雪人似的,抱着怪冷的。”
沈澈转头看了她一眼,抿唇说:“如此就扔了吧。”
“我偏不。”顾柔嘉摇头拒绝,哼哼着不要他撒手,“就是化成雪水了,我若不依,你还是得抱着我。”
沈澈眼中雾蒙蒙一层笑意:“我竟不知,嘉嘉竟是如此霸道的丫头。”
“都是你惯出的。”顾柔嘉脆生生的笑着,重重的亲在他面颊,“现下竟然怨我霸道,我可不依。”
她双唇丰润,温温的好生舒服,贴在沈澈的面颊上,他眼中雾蒙蒙的笑意如穿过寒夜的阳光一样,渐渐清晰了起来:“就是我惯出来的,最好嘉嘉变成了悍妇,除了我之外,谁也消受不了你,再不会有人觊觎我的嘉嘉。”
顾柔嘉眸子里好像都在闪光,低声笑道:“以我家世相貌,就算是凶悍无度,觊觎的人也多着呢。”她一面说,一面搂住沈澈的脖子,“可是我只喜欢你,你说我作甚这样喜欢你?”
她痴缠一般的撒娇让沈澈心情很好,紧抿的唇角微微上翘,足以看出几分欢喜来。院子里好像所有人都被遣散了一样,从出门就没有任何人跟上来。只是顾柔嘉还是羞赧,小脸红扑扑的,娇娇的说:“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沈澈不答,只是抱着她下了抄手游廊,昨夜的雪堆了满地,如同缟素,院中的白须朱砂梅开得那样好,一树红艳,生生添了不少艳丽之景。一直行到了梅树下,沈澈方将顾柔嘉放下:“方才我进来,便觉这株梅花开得甚好。”
“这是小时候,姐姐领着我们一起种的,第一年开花的时候,姐姐还摘了好多给我们,那时的花还很小,姐姐还给我和阿芷做了香囊。”顾柔嘉眉飞色舞,忽又想起顾贵妃,心中陡然难过起来,低头静默不语。
连她都已经及笄了。
正值伤感之际,沈澈伸手摘了一朵完好的梅花,贴在了顾柔嘉的额头,她肌肤如雪,贴上梅花后,妖冶得仿佛引诱人的妖女,容色倾城。眯着眼看了她半晌,沈澈乌泱泱的眸子里透出笑意来:“我初初见了这梅花,就想到了嘉嘉,想到去岁时,你吃醉了酒,在梅林之中,好像是个迷失的孩子,让人禁不住不愿设防。”
顾柔嘉一怔,旋即想到了去岁,皇帝寿辰之际,她吃了酒,有些醉,昏沉沉的在梅林之中遇到沈澈的事。她低头,带上了几分羞色,额上的梅花衬得她愈发娇嫩,颇有几分美艳至极的模样。沈澈只当她害羞,因而并不深问,两人相对无言,四周氛围静谧万分,纵不说话,但两人之间何等旖旎。静默了半晌,顾柔嘉才嗫嚅道:“你那日问我,是不是跟着你,我说不曾……实则我并没有说真话,我那日吃多了酒,脑中千回百转,只有想见你一个念头罢了。我那时好想见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话来的,只是看着沈澈眼中略略流露出的惊喜:“你这丫头,说这样的话……”
顾柔嘉笑盈盈的打断他:“我总该向你坦白。”说到这里,她歪着小脑袋,那梅花妆艳丽十足,姣美的容颜就更蕴藏着几分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魅力,沈澈蹙了蹙眉,又舒展:“嘉嘉很美。”
他忽然说这话,让顾柔嘉羞到了极点,又半带娇嗔的说道:“若当真好看,你日日为我画这梅花妆可好?”
沈澈“唔”了一声,清冽的嗓音透着几分玩味:“可有什么好处?”
顾柔嘉不免气结,正待啐他,后者则抿出一个揶揄的笑容来,低声道:“容澈哥哥先收一些利钱可好?”
“我什么也不给——”不想他还与自己拧巴这些,顾柔嘉没好气的说,尚未说完,他已然吻上了自己,那冰凉的唇舌带着不容回绝,狂热的游走在自己的唇齿之间。
直到被吻软了身子伏在沈澈怀里喘气时,才听得沈澈冷清的嗓音中带着餍足:“这利钱很好。”
一张小嘴都给他吻得微微红肿,顾柔嘉正待骂他没正经,沈澈却扬了扬眉,将她举了起来转圈。耳边风声呼啸,顾柔嘉有几分害怕,风声中却夹杂着那如酒般低醇的嗓音:“我想好要什么好处了……”
“嘉嘉嫁给我,做我的妻子,让我一辈子为你描眉,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