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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参选名单下来了。让人意外的是,薛宝钗的名字从待选名单上刷下来了。薛家不死心,薛蟠花了不少银子出去打听消息,结果却得知,是因为受了薛蟠打死人的影响,所以薛宝钗的名字才在最后一关被刷了下来。
得知这一消息后,薛宝钗就病了。薛蟠心中惭愧,也没脸在家待了。
贾家也都知道了这件事,但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没人主动提起。薛家也巴不得没人提起。一时,贾家安静了下来。
这一日,林黛玉让蕴之给大姐儿送些易消化的点心过去。蕴之回来时笑道:“真稀奇,王家也有穷亲戚啊。琏二奶奶那来了个老婆婆,带着孙子,说是王家的亲戚,我看是像是来打秋风的。”
旁人倒也罢了,林黛玉却心中一动。应该就是刘姥姥了吧!林黛玉说刘姥姥是母蝗虫大概是书里林妹妹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吧。不过和妙玉比起来,林黛玉的打趣已经很宽容了。
林黛玉现在看来,刘姥姥其实是个朴实善良、很有生活智慧的老人,她精于世故,善于逢迎,却知恩图报。她的身上,凝结了千百年来劳动人民的人生智慧。面对这样的一位老人,林黛玉很想帮上一帮,就当结个善缘吧!
林黛玉想了想,吩咐了含之几句,含之有些诧异,但还是按吩咐去了。
王熙凤正在和刘姥姥说话,刘姥姥厚着脸皮上门打秋风,心里本就有些忐忑,又听琏二奶奶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心中一凉,以为这趟走空了。谁曾想琏二奶奶转手就给了二十两银子。刘姥姥高兴的都想跪下来给王熙凤磕头了。
谁知道一个天仙似的姑娘进来了,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给了自己一包银子和几匹料子。
王熙凤有些诧异,不过一个乡野老妇,林妹妹这是做什么?王熙凤不会蠢到认为林妹妹是特意打她的脸的,只是,她也不明白,这个刘姥姥有什么值得林妹妹这般重视的。
王熙凤向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见林黛玉对刘姥姥这般重视,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对刘姥姥的态度也和蔼了许多,送走了含之,王熙凤笑容满面的对刘姥姥说道:“姥姥不知道,那是我们府上姑太太所出的表姑娘,最是怜贫惜老,你啊,这是遇上财主了。”
刘姥姥捧着沉甸甸的银子,激动的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颤抖着问道:“二奶奶,那位表姑娘姓什么,您和表姑娘的大恩大德,回去我得给您二位立个长生牌位才行啊。”
王熙凤被逗乐了,娇笑道:“她是林姑娘。”
刘姥姥没想到今日一行,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二奶奶赏了二十两,这位林姑娘给的银子恐怕比这个更多。她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区区几十两银子,王熙凤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见刘姥姥这样激动,到底有些心软,“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赶明儿闲了,多过来走走。自家亲戚。”
刘姥姥感激不尽的离开了。
周瑞家的送走了刘姥姥,便去给王夫人回话。王夫人恰好在梨香院和薛姨妈说话,听周瑞家的一一回禀了,听说林黛玉也给刘姥姥送了银子,王夫人微微一楞,脸色有些不好。她认为林黛玉这是在拂她王家的面子。
薛姨妈眼神有些闪烁,劝道,“姐姐别生气,她小孩子家家的,心肠软。再者说了,那刘姥姥也是王家的亲戚。她看重刘姥姥,就是看重王家。这是好事,姐姐用不着生气。”
王夫人脸色稍缓,微微一笑,便将这话差了过去。
薛姨妈又拿出一盒子宫花,让周瑞家的给几位姑娘奶奶送过去。
当然,随着宫花一起送出去的,还有薛宝钗那神乎其神的冷香丸。
这一世周瑞家的不敢再忽视林黛玉,从梨香院出来,第一个就去的惜芳年。
林黛玉谢过之后,命人将那宫花收了起来,她还在孝期,是不能戴这些的。
没几日,东府那边尤氏又过来请他们过去看戏,林黛玉自从撞见秦可卿和贾宝玉的事之后,对东府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恰好林泽这一日从国子监回来,林黛玉便推辞了没有去。
“妹妹似乎有心事?”林泽问道。
方才,东府的人送了几碟子点心过来,说是小蓉大奶奶吩咐的,府里厨子新研究出来的,请林姑姑尝鲜。林黛玉看都没看那几碟点心,就让人撤下去给小丫头们吃去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捉,只是,大哥哥日后尽量别和东府的人接触。涛儿也是。”林黛玉和林泽虽有兄妹名分,可在她心里,萧清源才是她的哥哥,她可以和萧清源畅所欲言,什么都说,可是对林泽,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林泽倒没想这么多,他以为林黛玉是在哪听到了什么,女孩子家的不好开口。“我也正想提醒你呢。这些日子,除了上学,师傅带我去了不少地方,我也了解到了不少事情。宁国府的确不干净。少接触是好事。”
林黛玉点点头,林泽的改变她是看在眼里的,那个孔祭酒真的挺有本事的。林泽话里话外对他也十分推崇。
“待会我去何家拜访,顺便接涛儿回家。午饭或许就在何家用了。”林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难得回来一次,却不能陪妹妹好好用一顿饭,实在有些愧疚。总觉得有负父亲所托。
“大哥哥不必这样,我都明白的。哥哥放心去吧,有这么多人陪着我呢。”林黛玉笑道。
林泽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方才出去了。
林黛玉笑了笑,独自吃了午饭,中午那道文思豆腐味道实在好,林黛玉不觉多吃了半碗饭,觉得有些撑,便想着出去晃晃。外面落了雪,虽然不大,但还是有些冷。韦氏给她加了件棉袄,又披上厚厚的斗篷,嘱咐了含之几句,才让她出门了。
贾母从东府看戏回来,正在睡午觉。三春和王熙凤还在东府看戏,林黛玉晃了一圈,实在无处可去,不知不觉走到了梨香院门口,想着这会子应该是比通灵金莺微露意那一出吧,不如去旁观一下。
走进了梨香院,没看到几个人。林黛玉眉心微蹙,薛家行事,实在让人有些无话可说。举家住进了贾家,没带几个奴仆,这也说的过去。贾家也送来了不少丫鬟婆子,但此时却看不见几个。
林黛玉一路走来,只看到门口坐着个小丫头子,正手撑着头,打瞌睡。
林黛玉微微摇头,含之掀开帘子,林黛玉走了进去。
屋里没人,林黛玉听到里间有动静,就走了进去,含之等几个丫鬟就留在了外面。
林黛玉掀开门帘进去,恰好听见莺儿说了一句,“我听这两句话,倒和姑娘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
林黛玉忍不住笑出了声,薛宝钗和贾宝玉同时回过头来,看到了林黛玉。贾宝玉顿时将什么一对不一对的话忘在了脑边,“林妹妹,你怎么来了?”
“听说宝姐姐身子不适,这些日子一直没能来看看。恰好今日有空,就来了。”林黛玉走了进来,停了停,然后说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薛宝钗笑着走了上来,帮她脱下斗篷,“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快坐下吧,莺儿,快端一碗热热的牛乳来。”薛宝钗拉着林黛玉在炕上坐下,帮她的手炉里加了块炭。
不得不说,若是薛宝钗想和一个人成为朋友,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身上的那股亲和力挺招人的。
林黛玉笑了,“宝姐姐别忙了,坐下说说话吧。”
贾宝玉向窗外看了看,“外面下雪了吗?”
林黛玉没搭理他,只看向薛宝钗,“方才听莺儿说什么项圈上的话,我还没注意,宝姐姐项圈上也刻着话吗?”
贾宝玉顿时来了兴趣,“对啊对啊,宝姐姐,让我也赏鉴赏鉴吧!”
薛宝钗却说什么也不肯了。
林黛玉知道,这是因为她也在的缘故。
贾宝玉却不依不饶,整个人都快猴在薛宝钗身上了。
林黛玉只靠在一边吃吃的笑着。
薛宝钗有些狼狈,“宝兄弟!”
“哎呀,宝姐姐,你就让我们瞧瞧吧。”林黛玉劝道。
薛宝钗没法子,只好背过身子,摘下了项圈。“就是个和尚道士给了两句话,让錾上了,天天带着,不然沉甸甸的有什么趣儿。”实际上,她也想试探一下林黛玉的态度。
参选的资格被抹去了,薛宝钗没法子,只能选择第二条路,嫁给贾宝玉。可薛宝钗也知道,这件事或许不会那么顺遂。贾母的态度也很重要。现在看来,贾母属意的宝二奶奶人选明显是林黛玉。虽然知道不大可能,可薛宝钗还是怕林黛玉会动心。
贾宝玉接过来一看,上面果真錾着两句话,“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又念了自己玉上的话,“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这两句话倒真像是一对儿呢!”
薛宝钗没想到,说这话的竟然会是林黛玉。她看向林黛玉清澈的眼神,顿时心里有些不得劲,虽然这表明了林黛玉对贾宝玉没什么想法,可是薛宝钗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或许是因为自己需要费心筹谋才能得到的东西,对方却不屑一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