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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就想脑残地拒绝了。
但转念一想,我和戴秋娟好久没出去改善伙食了,现在既然有人主动请饭,我哪里有拒绝的理由嘛!
点了点头,我粲然一笑:“谢谢张总。”
为了防止我还没回到家里,那些打包的菜就冷了,所以我又添了两句:“回福田那边吃?我怕等会下雨不好开车。”
张代抬起眼帘看了看外面,他倒是没生幺蛾子:“行。去大中华喜来登。”
我一听张代报上的这个地,心里更高兴到不行。
喜来登酒店里那些餐厅,贵得我就算把眼睛戳瞎也不敢轻易去好吗,今晚有大老板请客,我真是有口福啰!
高兴起来我把车开得飞快,一个多小时后,我就跟张代面对面坐在了喜来登高大上的西餐厅里。
张代把手机随意扔在桌子中间,他端着个菜单漫不经心地看着。
而我则揣着手机给戴秋娟发信息:妞,你回到家了没?晚上别吃太饱,本大爷请你吃龙虾鲍鱼鹅肝鱼子酱。
戴秋娟这损友,很快回过来:你是中大奖了,还是出门撞上金矿了。
我抿嘴笑:傻。当然是逮住一条人傻钱多的水鱼啊。你等着哈,本大爷几十分钟回到。
我正发得不亦乐乎,张代的手机突兀叫唤起来,他就随意把餐牌往我这边推,作势要抓起手机。
而我真的痛恨我这一刻眼神太好,不过几秒的间隙我还是看到上面“夏莱”两字在我眼前倒影一片。
把手机贴到耳边,张代嗯啊了几声后,他和颜悦色温柔到让我有些恍惚和陌生:“我和一供应商在外面吃饭。我晚点才能回到,你不用等我门,早点睡。”
我的心像是被铁丝勒得生痛。
原来张代和夏莱,也已经到了同居住在一起的地步。
或者他会给她熬粥做小菜等等,他会把曾经对我做过的所有事,再对她做一遍。
又或者,他对她,比他对我,做得更多。
把脖子缩了一下,我把脸埋在餐牌里,接下来张代再怎么跟夏莱黏黏糊糊我已经全然听不到。
直到张代敲桌子:“你看好了没?”
我又自动自觉把他这一声询问当成迫切,他应该是想赶紧打发完这顿饭,好回去陪伴佳人。
捏成一团的手松开,我飞快翻动着餐牌,对着张代招过来的服务员说:“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以及这个。哦对了,我点的这些全要四份。”
在服务员一脸懵逼却强笑着帮我下单,我再抬起眼帘望着张代,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张总,很感谢你请我吃饭。但我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你不介意我把刚刚点的全打包带走吧?”
原本在张代提出请我吃饭时,我就想到了拼命点然后打包带走这一茬,可当这个情景真正发生时,我原来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而佳人有约的张代,他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点太多,下手太狠,总之他的脸色并未有多好看,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看,他又是用那种让我特别受不了漫不经心的眼神睥睨我一眼,他最终没有接我的话茬,他转向那个服务员,说:“刚才这位小姐点的东西全打包。还有加四份焦糖布丁,也一并让这位小姐带走。”
焦糖布丁,曾经是我最钟爱的甜品。
可大学那阵,我穷,而现在人模狗样似乎已经混到食物链金字塔的张代当时也没有多富,我们的生活费合在一起用,能出去吃喝的次数屈指可数。张代在发现我喜欢吃焦糖布丁之后,他在百度下载教程,又在淘宝买材料回来一遍又一遍地试着做。
但一直到他把我甩掉的那一天,他都没能成功地把这道甜品变得跟外面店里卖的那般好吃。
而现在他主动提起让餐厅给我打包焦糖布丁,这让我有错觉,我和他之间的一切其实并未随着时光沧海桑田蹉跎殆尽,他终于混成人样,来到我面前满足我在青春岁月里跟着他不能肆意满足的口福。
然而这真的就是错觉而已,张代很快掏出一张闪亮亮的银行卡,他又说:“顺便帮我买单。”
我就这样看着他,潇洒地刷卡,然后起身,干脆利落从这个气氛和谐到浑然天成的餐厅独自离去。
从大中华停车场出来,我看着副驾上码得整整齐齐的餐盒,再看看上面卖相美丽的焦糖布丁,忽然觉得我才25岁的光景,竟然一下子老得不像样子。
回到家里,戴秋娟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皱巴巴的裙子跑过来帮我拿东西,她看出我的落寞,锤了锤我的肩膀:“唐子,你干啥,心情不好?”
即使我跟戴秋娟前后认识四年,也算是在窘迫中相互扶持走到今天,可我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关于张代的种种。
并非我不信任她,也并非我封闭我自己,而是张代这个人带给我的记忆足够刻骨,他来过一阵子,带给我的风波却直到如今也没能缓和下来。人嘛,总是喜欢避重就轻喜欢拿捏快乐深埋痛苦,而我也不例外。
轻轻摇了摇头,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心情好得很,就是身体有点累。不过没事,咱们快来醉生梦死呗!有龙虾鲍鱼膏蟹鱼子酱,今晚咱们也壕一把。”
戴秋娟虽然是枚南方小妞,但她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人,她也挺醒目,只要是我不想细说的事,她基本上不会刨根问底,现在也不例外。
她也笑:“得,我晚饭没吃,留着肚子呢。”
我刚把从五星大酒店打包回来的东西在茶几上一字摆开,戴秋娟忽然从里屋拎了一瓶酒过来。
我一瞅,诧异道:“卧槽,你丫发大财了?你不是说这瓶酒贵得要命,以后有机会拿出去卖钱嘛?”
戴秋娟拉了个椅子坐我对面,她手脚麻利把那瓶红酒开了,给我倒了半杯,再给自己也弄上一点,她抬起眼帘来,忽然换上认真的神情:“唐子,其实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心往上一悬,我急急问:“啥事?”
脸上浮起些许歉意,戴秋娟的声音低下不少:“那个,刘鹏他向我求婚了。就今天下午我们培训完,他忽然当着好多同事的面给我求婚,我答应了。”
我的心落回肚子里:“这好事啊!”
慢慢搓了搓手,戴秋娟再用亮晶晶的眼睛看我:“唐子,刘鹏…他向公司申请的单人宿舍下来了…他说他想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我….唐子实在对不起,我们之前说过要合租很久相互照顾的,但我现在……”
我起了起身,拍了拍戴秋娟的肩膀:“傻话就别说了!我懂!我早盼着你搬了好吧,这样的话我就能霸占整个楼顶了哼哼!”
停了停,我话锋一转:“你想啥时候搬?”
因为我的故作轻松,戴秋娟舒了一口气:“下个星期二呢。刘鹏只有那一天休息。”
我摊了摊手:“那行,那到时候本大爷请假帮你收拾东西,你要给我包盒饭哈。早中晚三顿,少一个饭盒都不行。”
戴秋娟噗嗤笑了:“你啊你!”
我们很快笑成一团,在觥筹交错中把那瓶红酒喝了个精光。
在我头重脚轻时,刘鹏给戴秋娟打来电话,这个小妞就丢下我跑到苦瓜架那边接电话,我忽然特羡慕她。
她和刘鹏,也是大学恋人。
可她远比我幸运。
等我洗澡出来,戴秋娟依然和刘鹏在电话里腻腻歪歪,我不忍打扰她,就先自己睡了。
早上五点多我被闹钟闹醒,戴秋娟睡得跟猪一样,为了避免吵醒她,我蹑手蹑脚将冲浪板从床底抽出来,再将一些细碎的户外用品轻轻往背包里面塞。
我真以为我手脚足够轻了,但我临关门时,戴秋娟在后面幽幽一句:“柜子里有三包无穷鸡翅,你带上。注意安全。”
我重重嗯了一声,
从家里出来,天已麻麻亮,我以为就汪晓东那种人,自然不会真的能六点准时抵达这里,我还想着他要没在,那更好。
但真是活见鬼的,我大老远的居然看到他两手空空靠在站牌上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
硬着头皮,我迎了上去。
上下打量我十几秒,汪晓东揶揄说:“你这是出去玩,还是搬家?”
冷淡瞥了他一眼,我自顾自:“坐103B到上海宾馆,然后在那里有去惠州的大巴车。”
汪晓东耸了耸肩:“屁!就我这种层次的人跟你坐公交车?”
很快将烟按熄在旁边的垃圾桶顶盖上,汪晓东一把将我抱得吃力的冲浪板抢过去,又说:“你一个女的,出去搞男人,都好过搞这玩意。脑子长草!”
我觉得我就算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地面,也无法迁就汪晓东这种三观不正逻辑混乱的人,就索性没说话。
倒也没有不爽,汪晓东没再罗里吧嗦,他很快朝右侧那个小停车场走去,很随意地将手上沉甸甸的冲浪板丢进了他那辆骚包的宾利里。
屹立在车旁,他斜视我一眼,再大手一挥:“你再杵在那里,说不定能把地面杵个坑出来,赶紧的过来,我们走了。你来开车。”
也怕再晚走塞车,耽误我玩儿,我没再墨迹,将背包靠着冲浪板放好,就坐上了驾驶室。
系好安全带,我刚发动车子,汪晓东这个****,冷不丁冒出一个让我差点想直接拍死他的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