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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送花过来的所谓大帅哥,压根就不是被我在短短几分钟内拖出来鞭尸了千万遍的张代,而是汪晓东那个大傻叉!
跟让人灌我酒那一晚的无耻嘴脸截然不同,这一刻坐在大厅沙发上的他,穿戴随意却不失阳光,他那张其实长得很不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坐在他对面那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很配合的笑成一团。
要不是我站在这头,还能依稀听到他嘴里面不断蹦出我的名字,我真的连过去踹他一脚的力气都懒得出。
忍着糟心,我疾步走到他面前去,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
那几个小姑娘止住笑,给我打了一声招呼后全作鸟散。
耐着性子,我压低声音:“汪晓东,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刚刚跟我那些同事在瞎掰什么?”
这个男人简直已经分裂到那种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的地步,汪晓东挂着纯天然无公害般的阳光笑容,他站起来,抱起花束朝我递来,一副甜白傻的天真口吻:“我跑了几个花店挑的,你应该会喜欢吧?”
见识过他一时一样的变脸功夫后,我越来越觉得我最应该做的事是与他保持距离。
眉头皱起来,我冷淡道:“我最喜欢的是,你丫的在我眼前彻底消失。”
正特么的简直就是变脸界的大师级人物,刚刚还挺无公害的人,循着我这番话,脸上忽然挂上若有若无的无赖神色,汪晓东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神淡气定:“你们的下班铃估计快响了,等会你那些同事鱼贯而出时,我挺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说一些给你带来不好影响的瞎话。诶,我这人啥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太过大脑,想说啥就说啥,也不会考虑考虑对方听了这话,是尴尬是难堪,还是无地自容。”
这些话字面的意思,该是有着满满懊恼的,可被汪晓东这么老神在在地说出来,这种迥异的反差,真的让我无力吐槽。
不过按照我对他短浅的了解,他特么的确实就是那种嘴碎到无敌,只管自己说了高兴,不管别人听了陷入多难堪境地的****。
实在对他这种嘴至贱则无敌的行径无力招架,我忍着满心窝子的火气,把声音压得更低:“汪晓东你大爷的到底想干嘛?给个痛快话!”
脸上全是碾压住我的小小嘚瑟,汪晓东笑:“废话,给你送花当然******想追你,难不成我这是过来给你上坟?更何况要是上坟我买菊花不就行了,我买个鬼的玫瑰。玫瑰比菊花的价格贵一倍的。”
我眉宇间的皱纹差不多能夹死一个大象,像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看着汪晓东:“前段时间我提醒你,你有病,你没去看医生也没去吃药啊?怎么你这病入膏肓了!你特么的不是不爽我吗,你追个球!”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汪晓东振振有词:“我不告诉过你,我阴晴不定么?我昨晚是不爽你,但我今早起床想想,你还是挺有趣的。都说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但在你这,好看和有趣不矛盾啊。你好看又有趣,睡你肯定比睡那些只是漂亮或者只是有趣的姑娘,显得有意思多了。所以我决定,还是得追你。”
我哭笑不得。
我了个擦擦,这个男人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啊!追跟睡,还特么的隔着十万八千里好吧,他是怎么将这两者混在一起,还谈得头头是道的?
心累得像一天耕了十亩八亩地的老黄牛似的,我郁闷道:“我居然无言以对。”
将花束往我这边塞了塞,汪晓东接上我的话茬:“没词了,那就别再废话,把这花拿着,晚上请我吃饭。”
后退一步,我躲开了那束花,一脸黑线:“凭什么我要请你吃饭?”
汪晓东斜视了我一眼:“看你这穷逼样,你是第一次被我这种长得帅又有钱的男人追吧?为了感谢我帮你开个好头,你怎么着也得请我吃饭吧?”
我脑壳痛到快要裂炸:“那当我求你,你别抬举我,别追我这种穷逼好吧?你去追点高素质的去。”
却不再在这上面纠缠撕扯,汪晓东问:“这花你到底拿不拿?反正我不管,它都属于你了。”
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我摊手:“不拿。不如你帮我扔垃圾桶里去。”
我还以为汪晓东还能跟我鸡婆上十几个回合呢,谁知道他倒是干脆了,我的话音刚刚落下,他一个转身将那束无辜的花硬生生地塞进了垃圾桶,然后他拍了拍手:“好几百块的东西,就便宜这个破垃圾桶了。诶,我可按照你说的,把这花以你最喜欢的方式送给你了,你今晚就得请我吃饭。”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前台侧边的时钟,眼看着还有四分钟就下班了,而汪晓东这个人阴晴不定,鬼知道他等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当务之急得把他弄走。
于是我故作无奈状:“那行吧。”
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将电脑关上,再拿了包包,我在下班铃响之前与汪晓东踏入了停车场。
靠在车侧,我说:“你想去哪里去就把车开哪里,我跟在你后面。”
汪晓东也靠过来:“我坐你的车走就行。”
靠,我想中途甩他这招没得用了。
眼睛溜转着,我再生一计:“你要不嫌弃我这车配不上你的身段,那也行。这样吧汪老板,我先把车倒出来,你再上车。不然那边太挤,我怕你不好上。”
这个甜白傻眉开眼笑:“唐野马,你就该拿这样的态度对我。”
我笑笑不说话,钻进车里发动了车子,娴熟地倒出来,急急地越过汪晓东的身边。
眼看着我的车离他渐行渐远,汪晓东在后面喊了一声:“靠,我还没上车啊。”
我把车窗再摇下一些,探出头去:“我宁愿请你大爷吃大餐,也不愿意请你吃路边摊,你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从后视镜里面看到汪晓东先是一脸懵逼,然后轮廓上的笑容慢慢冻结成冰,我的内心恶毒地涌起了一股痛快,哼着小曲回到了家里。
慢悠悠从冰箱里将前些天摘下来的蔬菜,给自己弄了一顿晚餐,吃完后我优哉游哉坐在鸟巢椅上享受人生,不多时戴秋娟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跟我说,她是真心觉得张代挺靠得住,才肯放心离去。不愿意再过多提及这个人,我只得打哈哈着把话题转到别处,问汪晓东所属哪个公司,怎么就成她客户了。
戴秋娟告诉我,汪晓东挂着臻美国际采购总监的名衔,份量重着,是她公司重抓的客户。
虽然我与戴秋娟隔行,可四年相处下来我偶尔也会关注一下她工作的动向,我知道这家叫臻美的公司在小家电的市场份额上,几乎是横扫整个华南地区,总之挺牛逼的。
再想想汪晓东在数码行业里,不断被传是一靠着拼爹招摇的草包,我瞬间对他还挂着一大公司采购总监名衔的事释然,问过戴秋娟他后面倒没有使绊子为难戴秋娟后,我放下心来,又跟她毫无边际扯淡几句,就让她去陪她家男人了。
挂了电话,我眼看着夜色渐浓,就跑去洗澡了。
等我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再抓起手机想找点乐子,我赫然看到在不久前有一个相同的陌生号码,连续给我打了5个未接来电。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打电话那个人的迫切,也没想太多,我赶紧给回拨了过去。
让我有些应接不暇的是,那头传来的第一句话是:“唐小姐你好,我是夏莱。”
在以为夏莱是张代他女朋友时,我对她的心情挺复杂的。然而在得知她原来是张代的姐姐后,这种复杂的心情非但没有烟消云散,反而变本加厉。
努力稳了稳情绪,我客气而疏远:“夏小姐你好,请问有事?”
应该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浅浅冷淡,可夏莱那涵养真的是杠杆的,她浅笑的声音很是得体:“唐小姐,大晚上的打扰你,我很抱歉。不过我这边确实有件比较紧急的事,需要你的帮忙。”
真的莫名其妙,夏莱的语气普普通通的,却似乎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我那些刻意的小疏远,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居然配合顺着她的话茬:“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夏莱的声音微微一敛,变得认真了一些:“我家那个傻弟弟张代,他今天跑去找他一个大学曹同学,下重手把对方打进医院了。刚好他那曹同学的老爸,与我爸私交不错,两方家长就商量着和解。可张代就一拗脾气,不管我怎么劝他给道个歉,把这事结了,他都不愿意。现在这事闹得太僵,搞得不太好看,我也是实在没法了,才想到找唐小姐你帮忙过去劝劝张代。”
我是万万没想到,以前老是主张和谐协商解决问题的张代,他会那么冒进的跑去打架。
而现在夏莱找到我,想必她对我与张代之间的揪扯知晓一些,我不禁有些别扭,总觉在夏莱面前被掀开了一层布。
即使内心对张代情况未明有些焦躁和担忧,可转念一想夏莱说两家私交好啥的,想必曹景阳家里也不敢对他怎么着,我的理智很快回到身上:“对不起,这忙我大概帮不上。”
夏莱着急了:“唐小姐,我知道我确实很冒昧,请你体谅一下我做姐姐的心好不好?”
真的跟张代比起来,夏莱更会说话,接下来她连番各种轰炸各种攻势,像我这般铁石心肠的人,竟然一个鬼迷心窍心软,勉强答应我陪同她过去看看。
真不知道他们家有钱到啥地步,这次夏莱开的是一辆迈巴赫,我坐在副驾上,彻底推翻我之前斩钉截铁说车就一代步的东西贵的便宜都不一个样这种理论。
带着一种自小培养出来的素养,夏莱一路都在体贴照顾着我的感受,直到她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就挺亲厚地喊了一声爸,然后她把手机贴在左耳边,一直凝神贯注倾听着。
可是约摸两分钟后,夏莱的神色一变,她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爸,中州现在大部分的客户资源,都是张代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他这两年的成长和努力,我们都有目共睹,你不能因为他这次犯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错误,就要对他过桥抽板!你现在去抽中州的客户资源,是想逼得张代没路走!”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夏莱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微颤,她再开口,声音抖动得更是厉害:“爸,我不想惹你生气,可我还是得说!张代他也是你张大有的儿子!这二十来年他承受的东西已经足够多,爸你能不能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明显是夏莱的话还没说完整,电话那头已经剩下嘟嘟声。
颓然将手机丢回到卡槽内,夏莱拼命掩饰着情绪的翻涌,她故作淡定对我说:“抱歉,让你见笑了。”
我摇了摇头,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心里面却翻江倒海,反复将夏莱的话回放分析着。
最终,我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张代与张大有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张代在家里是最不受待见的局外人。
这让我不禁难过。
而夏莱似乎也是如此,于是我们心照不宣地沉寂下去。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夏莱将车停在盐田万科东海岸一处独立别墅的庭院。
没能一下子摸清楚这里到底属于谁的地盘,我就屏住呼吸只管跟在后面,不多时就有人客气地将我们带至三楼。
我这才发现三楼的走廊,站了八九个彪形大汉。
在我短短二十来年的人生光景里,我也就只在电视剧里面才见过这阵仗。对于未知我还算怀揣着敬畏,埋头懵懂最后跟着夏莱进了一个房间。
门啪的被重重摔上,我被小小吓了一跳,没能控制住的“诶”了一声。
等我反应过来,我略显尴尬,抬起眼帘打算笑一笑破解自己的困局,却不料蓦然对上了张代的眼眸。
可这四目相对,不过持续了短短几秒,张代平坦的眉宇忽然皱成一团,他不再看我,而是将视线急急转移到夏莱的脸上,他挂着彩的脸,肌肉微微一动,他开口就说了一句让我感觉自己特别多余,自觉自讨没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