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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池怡是“肯德基”的常客。自从嫁到韩家以后,她平素就知道吃饭睡觉养身子,肩不挑担手不扶篮的,伸手不拿四两,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如果韩功课是头老牛,她分明就是一片茵茵牧场。
直到坐下来,池怡才看见神态自如微笑着欣赏儿子吃相的傅忆娇。
池怡知道丈夫和傅忆娇的过去,一见到这个女人,她的食欲退潮似的,一下子就消失了,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等到韩功课问她鸡翅放不放辣椒,她却走过去说道:“走吧,我想吃面。”
韩功课有些不解,说道:“你这人是秋后生的,天上的云啊,说变就变?”谁知池怡的嗓音突然拔高,说道:“腥气重的东西,放辣椒粉就能改味吗?又腥又骚!我没胃口!”
十分伶俐使七分,常留三分与子孙。这女人话虽不多,却是足够尖刻,要知道这样主她腹中胎儿不吉。韩功课这才看见傅忆娇,正逢傅忆娇听到动静抬头张望,目光不偏不倚,恰好与他撞到了一起。
傅忆娇见到这个洞房花烛夜嗾使社会流氓用弹弓打她家玻璃的跳梁小丑,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慢慢移回孩子身上,轻声说道:“吃慢点,当心噎着,来,喝两口蔬菜汤。”
没办法,傅忆娇不像那个小泼妇池怡,她想骂韩功课,可她造不出合适的句子来,在骂人的习作上,她的考分永远不会及格。说着,就见她将蔬菜汤往袁重和袁哲的面前挪了挪,一面,不忘守卫着成熟女性固有的矜持。
看到傅忆娇,一刹那,韩功课的脸色犹如淤血,难看得无边无际。他明知池怡在骂傅忆娇腥气重,这时仿佛心灵失火似的,忽然偏向了这个昔日情人,冲池怡大声嚷道:“没有胃口,你干吗哭着喊着来这里?公司那么多事情等我去处理,你又不是不知道!真当我像你这样,一天到晚闲得皮痒痒啊?”
这就如先时罗建业跟白美玲拌嘴时那样,夫妻双方,只要有谁精神出轨了,心里装着别的异性,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念想厮混怎奈机会甚少,望眼欲穿,配偶拦路,一句话不合适,就会向配偶找茬发火,这是所有婚姻出轨人的通病。罗建业是,韩功课也是。
众目睽睽之下,韩功课连珠炮似地,一点面子都没给池怡留下,好像故意表现给傅忆娇看的。
池怡被敌人的炮火一直压制,瞅准对方喘息机会,她刚欲张口,这时韩功课眉宇紧皱,一摆手,说道:“想吃面,你自己去,不想吃就回家,我到车里等你。”
说完,他手一甩,转身便走。
池怡被憋得眼里噙满泪花,这也是她自找的,算是她侮辱人家的报应吧。但女人就是女人,明明受的是男人的气,不找男人算账,却非要满腹仇怨地迁怒到另一个受害者身上。视觉的角度,是不是受到智商影响了呢?
池怡明知韩功课的火气皆是因为傅忆娇引起的,这时对傅忆娇就更加怨恨了。“这个狐狸精,到哪都让人不得安生!”临走时,她恶狠狠地勾望了傅忆娇几眼,暗骂道。
见到车里里闷坐着的韩功课,池怡好想兴师问罪,可一想到肚子里的胎儿,她又有些忌惮,这时心说:好你个韩功课,你生气时我偏不生气,你想吵架呀,我偏不给你机会,我若生气了,一定要等到你心情好转,到那时当心我收拾你不留一点情面,反正你总有求我的时候。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像一条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母蛇在水面上慢慢抬头游弋。
她这种女人,别看年纪轻轻,真就属于人精系列的,虽说是正牌夫人,坐在韩功课身边,俨然就是被包养的二奶。不久,她的心气就消弭殆尽了,反过来主动赔笑,橡皮脸还带着弹簧,后来,用一种绵里藏针的语气跟韩功课说道:“面条我也不想吃了,反正,要饿,就饿你的孩子。”
韩功课一听,哪还敢再生气?急忙开车带她吃面去了,一边说道:“瞧你长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刚才还好意思哭?”
居然说我长得难看?跟谁比的呢,是傅忆娇吗?想我池怡可是小你十岁,你他妈的老牛吃了嫩草,占了便宜还卖乖。
池怡越想心里越不舒坦,说道。“长得难看就不好意思哭?是,我是没有傅忆娇好看,可她再漂亮又不愿意给你下蛋。”
她这种人,就不能听人说她一个“不”字,听到“不”字,就想平白无故搬弄是非。韩功课一经这个女人刺激,说傅忆娇不愿意给他下蛋,脸色一沉,嚷道:“别提她!”
池怡针锋相对道:“要我不提她,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韩功课问道:“什么条件?”
池怡说道:“吃过面,你得带我去‘雕刻时光’,我要看看开业前的准备情况。”
“雕刻时光”是百顺化工公司老板池承诺给他老婆孟帆开的一家量贩式KTV,后来,他非要拉妹妹池怡入股,说等到开业以后,由池怡、孟帆共同管理。在选址上,这个店与白美玲的“皇冠丽都”只隔两条街,经营项目也与“皇冠丽都”大体相同。
因为这,韩功课不想入这个股,说白了,他是不愿得罪白家帮。前段时间裘家被抄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两个字:凶残。到后来警方也没敢介入,足见白家帮有多厉害。虽说他有花姐作为靠山,真要硬碰硬未必落下风,可他想,青屏遍地都是黄金,何必非要挑人牙缝里的渣滓充饥呢?
韩功课反对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再过几个月,池怡就要分娩了,她根本不可以劳神伤身到一个释放着甲醛的店里上班。
“在这个世界上,要想成为一位成功的商人,无时无刻不需要牛虻的勇敢,蚊子的口才,苍蝇的执著和蜘蛛的事业格局。这些小动物,你说,哪个像你?”
韩功课拿出作家皇文汉的一句名言说事。怎奈池怡是个老板迷,一听这话,就说:“没有谁敢模仿我,像我的东西不在里边,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变成蚂蝗,一直吸着你。”接着,她变出央求的模样,“我只想当美女老板。权当花钱做胎教好不好?答应我嘛,我要让我的孩子在娘胎里就学会赚钱。将来一定超过他爸爸。再说,白美玲是个女人,我也是个女人,人家是大老板的老婆,我也是。”
一听要跟白美玲比,韩功课笑了几声,审视这个谙世不深长相稚嫩的女人,他说道:“白美玲那个女人精明强干,又十分强势,人送绰号铁娘子,这个绰号,原本是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专利,现在青屏政商两界好多成功人士都这么尊称白美玲,就连她老公,身为知名企业家的罗建业都让她三分,你一个喜欢看动画片的小女人怎么跟她比?你俩不在一个档次,我看,你还是安心在家生孩子吧。”
说完,他的手摆了又摆。作为青屏首屈一指的房地产大佬,他这人一般不轻易摆手,摆起手来,姿势又非常特别,通常四根指头捏到一起,只伸直一根食指,食指分别向左右斜下方做45度比划,俨然打着差号,对他判断的人或事作出彻底的否定。
这就是说,这个鸟人习惯给人差评。
池怡满脸不悦,啐了韩功课一口,说道:“自家的孩子别人的老婆,说得一点不假!人家老婆再老再丑,看起来也比自己老婆水嫩顺眼!”
听她这话,韩功课可就笑了,是哭笑不得里跳出的嘲笑,只听他说道:“关公战秦琼,你扯哪去了?这是两个概念,你别混为一谈,好不好?你们女人啊,天生就爱跳醋缸。”
池怡也承认刚才吃了傅忆娇的醋,但要说吃了白美玲的醋却是真的冤枉她了,这时又见她恢复一副橡皮脸,说道;“这么说,你压根就没有瞧起我?”
韩功课被这个女人缠得实在无奈,就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我花这么大代价让你去做胎教,跟在故宫里开办幼儿园有什么区别?何况眼下栖仙街那两幢商品楼很快就要动工了,到处需要钱。我只能拿出五十万给你玩玩,你哥比我腰粗,咱就占个小股吧,不过,我提醒你,合伙生意不好做啊,钱赚多赚少无所谓,可别到时候伤了和气扭了亲情。”
听说是个小股东,池怡有些不乐意,但她还是很调皮地给韩功课一个飞吻,然后说道:“我们池家做事向来丁是丁卯是卯,你就坐等数钱数到手抽筋吧,到时手酸可别怪我。”
韩功课睨了池怡一眼,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空姐出身的孟帆,那张俊俏的瓜子脸,那副窈窕的身材,那两片挺拔的高原,那个浑圆的美臀,无不令他想入非非。
韩功课心想借机调戏一把,就说道:“也不是我小瞧你。你啊你,跟你嫂子孟帆一样,看问题从不经过大脑,就知道跟人身后逮屁吃,小心把你嫂子的内裤赔进去啊,当然,我得想办法把你的内裤保住,哈哈哈。”说完,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