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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整整持续了半年有余,受牵连官员不下百人,满朝上下人人自危,谈王色变,称为“辛乙风波”。风波最大的受益者无疑便是刘晟睿,如今人人谈及成王,无不赞其宽厚仁慈,有王者之相、明君之风。半年后,朝中呈现出一派清平之象。
刘晟睿意气风发之际,偶想起木槿,越发有了必得之心,只是当务之急是要坐稳位置,上位之后再行图之。便不在亲自去探望,只时常着人送些礼物过去,以示亲厚。木槿收到后,开始还随手赏给了下人,后来觉得烦了,便令不必送来,全由少奶奶处理。
这些日子以来,刘世锦在众嫔妃、皇子、臣工劝说之下,不再抵触问医用药,李仁怀应召与太医会诊,精心配制良方、药膳。慢慢调养之下,刘世锦身体渐有起色,到得八月初秋,已能亲自临朝,但朝中诸事任由睿王、晋王打理,若遇难以决断之事,方呈报皇帝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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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上下翻天覆地,木槿却是过得甚是平静。每日里除陪母亲嫂子外,便是偶到舅父家走动,或去尚衣局方奉御处请教,或在闺房中绣花弹琴,安心静待一年孝满,便嫁与李仁怀。
苏翠菡与郑府大少奶奶玟玉郡主均是皇亲国戚,从小一起长大,平日里便很交好,此时有了木槿这一层关系,两人更是亲厚。苏翠菡常常陪着木槿去舅父家走动,顺便与玟玉聚聚。
这日三人聚在一起,说到废太子之事,刘晟厚行事张狂,两位郡主言语中对他并无太多同情,到是皇后平日里待人温和亲厚,如今却香消玉殒,不由扼腕叹息。又说起如今圣上对李仁怀很是器重,除了行医用药要他亲力亲为外,遇到难以定夺之事,也要寻问他的看法,他这妙手回春的神医,到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忙人。
木槿却不是明,说李仁怀最是不愿参与朝政,如今身陷其中,也不知能否及时抽身。两位郡主却只是调笑着叫她无需多问,安安分分准备做新嫁娘就好,万事由她那七巧玲珑心的夫君操心便是。到让木槿又又羞又急。
自从听了两个郡主之言,木槿仔细留意,果发现李仁怀到林府看望自己的时间少了,即便到得府上,也是陪自己吃顿饭便匆匆走了。木槿很是不喜,问他都忙些什么,李仁怀只是温言安慰:“我如今这般,只是为了日后能安生,槿儿难道怀疑为夫有异心不成?”
木槿有时耍耍小脾气,要他陪自己,他便满心欢喜的留下来,只嘱玄月出去向某某人告罪,说自己有事走不开,不能赴今日之约,他日再行登门赔罪。
如此几回,木槿到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想了着自己为了这点小女儿情怀,到让别人空等,实在不识大体,便不再留他,万事且由他自己安排。
这一日早餐之时,苏翠菡只觉一阵恶心,桌上饭菜均觉无味,整个人恹恹的。木槿打发下人去请李仁怀,却回道他一早便入宫了,只得请了常为国公府看病的胡太医过来。
胡太医看了苏翠菡面色,又替她把了脉,满面喜色的向林夫人道喜,言少奶奶有喜了,只需服用安胎药即可。
林夫人闻言大喜,重重酬谢了胡太医,当即便让苏翠菡卧床休息,又嘱下人细心侍候少奶奶。林翰轩回家后闻得消息,也是兴奋不已,对苏翠菡更是小心翼翼。木槿生怕嫂嫂卧床无聊,便在哥哥当值之时,时常到她房中说话。
到得怀孕三月之期,按平昌习俗,需到城外北郦山观音寺上香,感谢观音菩萨送子,祈愿孩子平顺安康。
这日一大早,林夫人携了苏翠菡、木槿共乘一车,两个随行仆妇乘了一车,四个护院并玄月骑马护着,一行人便往观音寺而去。
北郦山离城十余里,观音寺建在山腰坐莲峰下凹处,从山脚到观音寺,只有一条青石铺就的小道,通不得马车。按信徒所言,凡往观音寺祈福之人,必须步行五里崎岖山路,以示心诚志满,方能求得菩萨佑护。
众人将车马留在山下驿站,向观音寺而行。山路不甚陡峭却很是蜿蜒,木槿自从练习了李仁怀传授的吸纳之法,身子轻盈了许多,走这山路也未觉得累。到时苏翠菡平日里较为娇惯,加之有了身孕,走了一会便走不动了。
林夫人见苏翠菡双颊潮红,额间有细汗浸出,不由担心起来,到得一处地势较为开阔之处,便让大家停下休息。道边有供路人休息的石墩,仆妇们拂拭干净,拿出茶水糕点,请夫人小姐小憩。
秋日天高云淡,山上大树参天,着眼是深深浅浅的绿,间杂有些许黄、红的秋叶,山风略过,零零星星的黄叶款款而下。与山路相伴的是一条叮咚奔流的小溪,溪水清澈可喜。木槿已有多时未曾出游,此时见到这如画景致,不由沉醉其间,正怡然自乐间,忽见玄月神情微变低喝道:“大家小心。”双眼便牢牢盯向一处。
木槿随着她眼光看去,但见绿树森森未有异样,正觉得纳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三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长剑从树林中跃出,向众人扑了过来。
玄月向那四个护院沉声喝道:“保护夫人小姐!”抽出袖中暗藏的一对匕首闪身到众人前面,朗声道,“此乃骁骑参领林将军家眷,与各位无扰。”
一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找的就是你等!”当先一人更不打话长剑刺出,玄月侧身避开,回手匕首直指其咽喉,那人没想到玄月这样一个文静女子,竟能避过这一剑,还有余力反击,收起了小觑之心,长剑回撤迎着匕首一搁,“当”的一声,火星四射,两人各退开一步,随即又猱身而上,打在一起。
另外两个黑衣人越过他两,便向木槿等人冲来,四个护院一见,忙上前迎敌。
大苍建国四十余年,其后平定前朝诸侯、流寇作乱,近十几年才国事安宁,当今圣上颁布政令轻苛事、薄赋敛,颇受百姓拥戴,是以京城治安甚好,方圆数十里未曾听闻有盗匪出没。
四个护院上前御敌,便只有两个仆妇护着林氏母女三人。这一众女流之何时见过此等阵仗,只吓得秫秫发抖,喃喃祈祷玄月并四个护院击退来敌。
那三个黑衣人甚是凶狠,出手招招均指要害,玄月那边还堪堪占了上风,四个护院这边虽是以四打二,却是渐渐落了下乘,少顷四人身上便已见红。一个护院见已不敌,回头大声叫道:“夫人快走!”
五个女人方才回过神来,木槿令两个仆妇搀扶着林夫人快走,自己扶起苏翠菡急急跟在林夫人身后。
三个黑衣人见她等要逃,心下着急,被玄月缠住的本就落了下风,抽不开身。那两个与护院缠斗的便对视一眼,功夫强的一人猛的平空拔起,横腿踢翻一个护院,便纵身追了过去。那护院忙挣扎起来扑将上去,黑衣人回手一剑直透后背,那护院长呼一声倒地而亡。
那黑衣人几个起落跃到木槿身后,伸手向木、苏二人抓去,一个仆妇见情势紧急,疯了一般扑上前来挡在二人身前,那人变抓为掌击在她前胸,那仆妇口中鲜血狂喷,倒在地上眼见也不能活了。
木、苏二人直吓得面如土色,倒在地上竟爬不起来。黑衣人伸指在木槿缺盆穴上一点,木槿便动弹不得,那人顺势揽住她的腰,将她抱起便跑。
玄月见木槿被掳心下大惊,一招逆水横生逼退敌人,便欲去追。那黑衣人甚是狡猾,见她招数狠辣,闪身避过,待她欲走却又猱身而上纠缠甚紧,让她无法脱身。
玄月眼看那人抱了木槿越跑越远,心中焦急,右手匕首甩出,“夺”的一声直直没入那人肩背。这厢黑衣人一剑刺来,忙侧身堪堪避开,随即肋下一痛,却是黑衣人右手剑招用老,回身左手拍中她肋下,玄月生生受了那一掌,嗓子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她双眼发红,不顾肋下痛彻心扉,左手匕首连刺,竟是拼命之势。那黑衣人一掌得手,正心下暗喜,却不料玄月匕首刺来,正中右肩,长剑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三个护院以三对一,很快便掰回劣势,黑衣人虽是凶狠,却也渐渐不支,腰腿多处受伤,流血不止。
两个黑衣人见同伙得手,虽被玄月的匕首所伤,脚下却是未停,此时已跑得没了踪影,当下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分头向上山、下山两头奔逃。
玄月见状,也不敢指望三个护院能截留,当下左手匕首对准下山之人掷出,自己返身追击上山之人。只听得一声惨叫,匕首正中下山黑衣人的后心,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另一黑衣人听得叫声,回头见同伴倒地,更是没命的往山上逃。方跑得十余仗,猛觉后心一痛,却是被玄月用石子击中,脚下一个趔趄,一口气提不上来委顿在地。玄月几步追上,举掌迎头劈下,那黑衣人脑浆并裂顿时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