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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为君送别
“我知道!”
戚大川连忙道:“我知道妹子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女人,他毕竟是孩子们的生父。我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他以一介布衣,舍身为国,我也敬佩他是条汉子。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敬他为大哥,也会对孩子们好的。逢年过节,都会给他上供,好不好?”
如此卑微,倒是叫魏三娘心口有些酸涩了。
她不是个傻子,戚大川这些日子以来为小酒馆做的,和对她的感情,她都能感受到。可要她如何说呢,若是没有重活那一世,没准还有可能。现在她只想带着孩子们把家给顾好了,对一切未知的因素,都有种本能的排斥和恐惧。
终究,她还是硬下了心肠:“戚大哥,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是我配不上你,你,你走吧。今晚的话,我就当没听过,闲了还来这儿喝喝酒,吃个菜。孩子们喜欢你,这个店里也有你的一席之位。”
说过之后,门外陷入了久久的沉静。
就在她以为门外的人已经走了的时候,有响动了。
“我知道了。”
沙哑的声音泛着淡淡的苦涩:“妹子,今晚的话,不是我一时冲动。等我回来,我还会再来问你一遍,到时候,你再考虑考虑我。”
“什么!”
魏三娘大惊:“你要去哪儿?”
门外男人喉头滚动,吐出告别的话:“要出征了,刚回去才接到了军令。”
魏三娘下意识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说来也怪,这戚大川来的时候吧,她心里有些烦他。如今人冷不丁的说要走,心中又有些空落落的。
“那,那你一路要多保重。”
说完这句干巴巴的话之后,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尴尬了。
魏三娘心中暗骂自己:真是不会说话,戚大川该不会以为她心里巴不得他走才对吧。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北狄人。
门外的声音一扫方才的低沉,顿时又欢喜起来:“妹子,你,你这是在为我担心吗?”
......
好吧,她忘记了,戚大川是北狄人,没有南人这么的多愁善感。
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帮过她良多。所以,魏三娘对着门外,真诚的说:“戚大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多保重!”
“放心吧,妹子,我也是久经沙场的人了。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看你的。到时候,再尝你亲手做的饭菜,好好的喝一场。”
听着他自信满满,魏三娘情不自禁的也扬起了嘴角。
“好啊,等你平安归来,我亲自下厨给你接风。到时候,不醉不归!”
......
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慢慢的,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魏三娘仰起头,望着头顶银盘似的的月亮,忽然笑了。
那修罗场中,刀剑无眼,若是用一桌饭菜能换来一人的平安,也算是值了吧。
一扭头,却吓了一跳。
院子里,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那儿,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三郎。”
魏三娘磕磕巴巴:“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
李三郎扬了扬手:“怕娘睡不着,来给娘送些汤药啊。”
她这才看到,李三郎手里端着一个碗,估摸就是为这个来的。
“好好的,吃什么药啊,我又没病。”
她嘟嘟囔囔上前,猛然脚下一顿,想起儿子是做郎中的,今晚那加了猛料的汤水,如何能瞒的过他的眼睛。
魏三娘顿时脸上火辣辣的,接过他手中的碗,端在鼻尖,那股子铺天盖地的苦顿时直往鼻子里面蹿。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这么苦!“
李三郎面不改色:“黄连,穿心莲,二花,煎了半个时辰才得了这一碗。”
乖乖!
魏三娘丝毫不怀疑,这一碗下肚,明儿指定拉的爬都爬不起来了。
“你这臭小子,想要谋害亲娘啊。”魏三娘最怕苦了,直接一推:“不吃!”
“娘还是吃了的好。”李三郎淡淡道:“淫羊藿,锁阳这些虽说是治疗男子隐疾的,可对女子同样有壮阳之效。若是不吃,只怕五脏六腑烧的更是难受。对了,”
他转过头,月华大盛,将那双桃花眼照的格外分明:“二哥好端端的,为何要吃这些,莫非?”
听他如此老成的说出那两个字,魏三娘也不知是汤水导致还是臊的,面皮烧的发紧。一把将那碗端过来,愤愤不平:“小孩家家,毛都没长齐,乱问什么。不就是黄连水嘛,我权当是清理肠胃了。”
说罢,咬着牙,一饮而尽。
待最后一口下去之后,她将碗往李三郎怀中一塞,也顾不得别的了。那窜天的苦都快冲破天灵盖去,整个口中,鼻腔全是苦涩,眼角也呛出了些泪花:“我都吃了,你赶紧去睡吧。”
李三郎看着手中的空碗,乖巧的笑了笑:“那我回去了,娘也早些歇息吧。”
刚转身,却又被叫住:“等等!”
“今晚的事.....”魏三娘有些迟疑:“不要告诉别人啊。”
“今晚的事?”李三郎拧眉不解:“娘是说要给人做饭菜的事,还是说汤水的事。”
“都有!”
魏三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今儿才发现,一贯觉得最听话懂事的三儿子,内在却无比腹黑,这一点,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月光皎洁,她挽着发髻,在记忆中从来都是冷漠的容颜,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在这一刻,这张极其败坏的脸,将童年的母亲形象彻底覆盖。
李三郎嫣然一笑:“娘放心吧,我今儿只是来给娘熬了碗清火的药,别的什么都没瞧见,也没听见。”
臭小子!
若是眼底的狡黠再收一收,这话才有几分诚意嘛。
只是——
她扭过头,望着紧闭的后门,又看了一眼西屋的方向,里面早就熄了灯,安静的什么也听不见。不由叹气,揉着肚子进了屋。
翌日。
接连数日都是好天气,老天似乎也有些不耐了。清晨开始便下起了濛濛细雨,等到晌午的时候,这雨便由稀便稠密起来。
李二郎焦急的在堂屋里走来走去,不住的探出脑袋去看外面,再伸回来时,面上急色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