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购买比例不足, 此为防盗章 这辈子只是一年不见, 可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他已经在与吐蕃的战役里死了三年。
她很想上前去用力抱抱他, 但估计会把他吓坏,还是作罢。
嘉柔平复下情绪, 走到田德成的面前,说道:“田少主, 不知我阿弟何处得罪了你,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
田德成咧嘴笑道:“都是误会!嘉柔,我们好久不见了。”
他看木景清不顺眼,却很喜欢嘉柔。
小时候嘉柔在王府里荡秋千, 粉雕玉砌的小人儿,笑声像银铃一般悦耳, 所有人都抢着跟她玩。可嘉柔一直就不喜欢他,大概嫌他长得不好看。
但他并不在意, 还是喜欢她, 并立誓要娶她。
嘉柔背着手:“我阿弟年纪小不懂事, 若他有错, 我代他赔个不是。但如果你蓄意挑衅,我云南王府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话音刚落, 带来的几十个府兵冲便过来, 护在他们身前。
田德成倒不怕这些府兵, 只是不想惹心上人生气, 说道:“嘉柔, 我没恶意,只是看到世子,跟他打声招呼而已。”
木景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在阿姐来之前还一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变得倒是快。
“既然如此,还请你把人带走。”嘉柔说道。
田德成二话不说地让自己的爪牙滚蛋,原本还想跟嘉柔再说几句,嘉柔却没耐心理他,拉着木景清走了。
眼看着一场干戈化为玉帛,再无热闹可看。恰好闭市的鼓声响,百姓们也各自回家了。
木景清被嘉柔一把揪住耳朵。
“痛痛痛!你轻点啊!”木景清惨叫,“大庭广众,我堂堂世子很丢脸的啊!”
“知道丢脸还惹是生非?”嘉柔没好气地说道。
“是田德成先找上我的!阿姐,你这么凶,以后那位李家姐夫嫌弃你怎么办!”
“要你管?我连他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不知道,没嫌弃他就不错了!”
姐弟俩争执着走到马旁,嘉柔翻身上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举目四望。
“阿姐,怎么了?”木景清一边揉耳朵一边问。
“没什么,阿娘在家等着你,快走吧。”嘉柔调转马头,并未多在意。
北市旁的酒楼不高,旗招飞扬。二楼的窗户洞开,似乎是间雅室。年轻的男子端坐于塌上,收回目光,低头饮茶。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心中再次感慨:广陵王身边的第一谋士,竟然这么年轻,说出去谁会相信?
中年男人是广陵王府的长史王毅,老实本分,在人才济济的广陵王府不值一提。倒是眼前这位玉衡先生却大有来头,乃是白石山人的嫡传弟子。
白石山人是帝国的传奇。少时便名扬天下,历经三朝君王,多次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更为平定那场大乱立下汗马功劳。他侍奉过明孝皇帝,是先帝的老师,拥立当今天子登基,几乎能左右每一朝储君的废立,权逾宰相。
后来他厌倦政斗,加上年事已高,索性归隐山林。
这么多年,不断有人探访他的行踪,都查无所获。甚至有人说他已经驾鹤西去。直到他的弟子玉衡出现辅佐广陵王,人们才相信白石山人尚在人世。
朝堂上下都认为,只要这位国之柱石健在,天下就乱不到哪里去。
王毅之前从未见过玉衡,只听说广陵王对他极为宠幸,还命王府上下听玉衡之令如他。这几年太子的很多施政方针,其实都来源于此人。就连广陵王能够接管一直被宦官统帅的神策军,他也功不可没。
王毅偷偷看牙床上一碟水晶米糕,砸吧砸吧嘴。他在外头跑了一日,早就饥肠辘辘了。这米糕看着十分诱人,他很想尝尝。
男子将糕点推至他面前:“王长史不必客气,请用。”
王毅连忙道谢,拿起米糕就着茶汤吃下,不料一口吐出来:“这茶好苦!先生如何能入口?”
男子看着茶碗,命凤箫去另煮一壶茶。
“有,有酒吗?”王毅小声问道。他嗜酒如命,觉得茶一点都不香。
凤箫皱眉:“郎君滴酒不沾的。”
王毅心想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不过也不敢多嘴。这位只是看着温和,实际上手段可厉害着呢。
他就着新煮的茶吃米糕:“山南东道节度使病故,其子想承袭节度使之位,朝廷不允,这才引起叛乱。听说舒王已经派淮西节度使前去平叛,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王毅原以为这次南下,是考察新税法在全国的推行情况。可这位先生要跟他分开走,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还定在南诏碰面。他紧赶慢赶地到了,还等他几日,都有点怀疑他沿途游山玩水去了。
这会儿又莫名地问他山南东道兵变的事情。
“王长史以为,虞北玄平乱之后,山南东道的五州会如何?”男子笑着问。
王毅仔细想了想。朝廷如今被河朔三镇咬住,其它各地的叛乱只能调用就近的节度使镇压。淮水一带势力最大的就是虞北玄,他平乱之后,那五州自然就成他的地盘了。淮西节这两年势头太猛,又有舒王在背后扶持,很快就无人可以压制。
当今太子虽然居于储君之位二十多年,但圣心明显更偏爱另一位——兼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舒王。舒王是昭靖太子的遗腹子,圣人的亲侄子,一直养在无所出的韦贵妃身边。
建中初年,河中发生兵变,叛军攻入长安。天子出逃,被困于奉天。虽然太子等人舍身相护,仍是寡不敌众,危在旦夕。幸得正在平乱的舒王及时率兵驰援,打退了叛军,并一路收复长安。此后舒王进出都是与太子等同的规制。
“虞北玄锐不可当,看来山南东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王毅叹了口气。
“那可未必。”男子从袖中拿出一卷帛书,又让凤箫拿出神策军的令牌,一并交给王毅:“请长史即刻入蜀,去见剑南节度使韦伦,说有一桩功让他领。但别太着急,等山南东道分出胜负再去。记着,别提起我。”
王毅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先生放心,广陵王交代过的,您的行踪绝对保密。”
男子微微点头,王毅行礼离去。
金乌西坠,染出漫天红霞。入夏之后,白日就变得很漫长。
凤箫走过来说:“郎君,淮西节度使留了一个眼线在城里,鬼鬼祟祟地盯着我们。要不要除掉?”
“无妨。”男子淡淡地说,“他若看见不该看的东西,便不会活在世上了。”
“是。”凤箫又劝道,“我已经吩咐厨房熬上汤药。这一个多月舟车劳顿,请您早些歇息。您别再为琐事劳神,伤了身子。否则我无法向夫人交代。”
世人皆以为李家四郎李晔性子孤僻,深居简出。李夫人恐怕至今还认为爱子在骊山的别庄疗养。
“你不说,母亲又怎会知晓?”李晔正要下榻,又说,“你去打听一下端午竞舟的事情。”
“怎么,郎君想去看吗?”凤箫记得郎君以前不怎么爱凑热闹的。不过入了城开始,就一直听百姓说端午竞舟乃是阳苴咩城的盛会。到时候城中的达官显贵,应该都会出席。
“南国的竞舟想必与长安的不太一样,去看看也好。”李晔笑道。
阿常正在旁边叠衣裳,闻言说道:“既然柳娘子知道是不情之请,那还是不要说了,省得让王妃为难。”她对柳氏曾经所为耿耿于怀,自然不如崔氏那么大度。
柳氏低头,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是贱妾逾越了。”
崔氏看了阿常一眼,阿常继续低头叠衣裳,她才对柳氏道:“你先说说看。”
柳氏低声说道:“贱妾的祖宅被查封以后,质押在官府。贱妾离家之时,曾立誓等安定下来,便将祖宅赎回,放回祖宗排位。贱妾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大王和王妃同行,能否让三娘子代贱妾前往,圆贱妾一个心愿?”
“这事,你可同大王说过了?”崔氏问道。
柳氏连忙摇了摇头:“这是内宅之事,不敢惊动大王,只敢先来告知王妃。若有不便之处,就当贱妾没有提过。”
阿常嗤之以鼻,居然拿这种理由让那个妾生女也跟着去长安,娘子才不会答应。
崔氏斟酌之后说道:“那便让顺娘同去吧,今晚我会跟大王说。”
“王妃大恩,贱妾铭感五内。”柳氏千恩万谢地走了。阿常来到崔氏身边,急道:“娘子,您怎么能轻易答应她呢?她这明显是打别的算盘呢!”
崔氏猜测,柳氏是打算将顺娘嫁到长安去。去长安容易,选到一门好亲事却难,还得看顺娘有没有这个机缘。
好在顺娘有几分姿色,年纪又刚好,办成了对王府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京中的世家大族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常将家中儿女的婚事,作为政治的筹码。
顺娘虽只是个庶女,顶破天找个不受宠的庶子做妻,但若她有那个造化,崔氏也愿意推她一把。她的亲母和亲弟都留在王府,她不敢不帮着家里。
崔氏无法将这些打算一一告诉阿常,便笑道:“她先来找我说,已是敬着我几分。何况沿途有顺娘照顾四郎,我们也安心些。”
“娘子您就是太心善了,对妾生的孩子这么好。希望他们将来能念着您这位母亲的恩德,别忘恩负义。”
崔氏拍了拍她的手:“将来之事不可期,赶紧收拾东西吧。”
府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另外还需添置一些。嘉柔陪着木景清去南市买书。南市卖的都是些生活所用之物,绫罗绸缎,柴米油盐,百姓也比北市多一些。
南市最大的书肆人满为患,他们便找到了角落里的一家,安安静静,没有几个人。
木景清看到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卷,十分头大。他问嘉柔:“阿姐,你说圣人会考我什么?”
嘉柔想了想说:“无非是进士科要考的经史子集那些,毕竟优胜者要封官的。考别的也不太可能。”
木景清垂着头走到书架前面,无精打采地挑选起来。嘉柔看到这小小书肆竟然还有二楼,便拾裙而上。
二楼更是无人,却别有天地,除书架之外,还摆着几张小方桌,上面放置笔墨纸砚,似乎供人抄录所用。靠窗摆着一个巨大的绣屏,绣的是鱼跃龙门的图案。跃登龙门,是普天之下所有寒门学子毕生所求,放在这里也算应景了。
嘉柔随意挑了张方桌坐下来,对玉壶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旁边有家酒肆,你去偷偷买一壶好酒带回去。家里的酒都不好喝。”
“郡主,您就别再喝了。上回婢子去拿酒,差点被常嬷嬷发现,小命都快吓没了。”玉壶拍着胸口说道。
嘉柔托着腮说:“你家郡主我就这点嗜好,你不要再剥夺了。不然人生就彻底没乐趣了。”
她说的话半开玩笑半认真,眼神里却透着几分落寞。
“郡主……婢子去还不行吗?”玉壶无奈道。
嘉柔将她转了个身,轻轻往前一推,只催促她快去。
过了会儿,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嘉柔向楼梯口看去,木景清押着一个人上来。嘉柔认识那个人,是虞北玄的心腹常山,上辈子被虞北玄派到她身边保护,是一个老实可靠的人。
他怎么会在此处?
常山双手被缚,木景清将他推至嘉柔面前:“阿姐,府兵禀报有个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好像在监视我们。我追出去,他还想跑,幸好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竹筐给罩住,我就抓回来了。”
常山将头一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木景清提起他的衣襟:“你是没见识过本世子拳头的厉害,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监视我们有什么目的?”
常山当然不会说实话,嘉柔阻止道:“阿弟,你这样问不出什么的。先下楼去,我来问吧。”
“阿姐,可这厮狡猾得很……”木景清迟疑地说,不放心他们独处。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何况他还被你绑着。听话,下去吧。”嘉柔的口气不容拒绝。
“那你可要担心些。我就在楼下,有事叫我。”木景清说完,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绑着常山的绳索,这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