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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薇醒来时,看到有一缕金色的阳光从东边的阳台上折射进来,落在了一张陪护床上,上面躺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抱着胸闭着眼,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显得那陪护床非常的拥挤。
等等,陪护床?
她顿时瞪大了眼,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医院,她现在躺在病房的病床上。
“醒了!”
陪护床上的男人突然坐起,来到了她身边,一只巨掌紧跟着压了下来,她本能的要抗拒,但他用另一只手捉住了她,那蒲扇似的手掌还是盖到了她额头上。
紧跟着,耳朵里钻进了三个字:
“烧退了。”
肌肤相贴,他的手掌很厚实,上面还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抚上来,扎着肌肤,有点痒痒的。
“你昨天人不舒服,怎么没跟我说?又是急性肠胃炎,又是发烧的,也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昨天要是睡在外头,你这小命可能就得报销了。”
这说法,绝对有夸大言辞之嫌。
但是他温温说话的声音,在病中的人听来,还是满亲切的。
这么多年,她很少生病,肠胃是不太好,但,不舒服时只要吃点药就会压得住。
昨天疼得厉害,家里又没了胃药,她就喝了杯温开水,以为躺一躺就会没事,结果竟疼得失了知觉。
“昨天你是不是没怎么好好吃饭?”
可不是,早餐几乎没吃,中餐,只吃了几口汤,晚餐都没做。
她闭上了眼,不想和这个法律意义上的丈夫说话。
傅禹航眯起了眼,语气顿时变得不大高兴了,一上来就捏住了她脸蛋,很重:
“哎,秦芳薇,你这是几个意思?我昨晚料理你一宿,现在你醒了,没一句谢也就算了,我和你说话,你还这么嫌人?你要这么讨厌我,就不该求我和你结这个婚?既然结了,你就得把我当成你男人。凭心而论,你这样一个做法,对我公平吗?”
她本能的拍掉了他的手,睁眼瞅着,心里突然起了困惑:
这场婚姻,她是了为父亲才结的,那他呢?
他的出发点是什么?
两个人素未平生的,他为什么愿意娶她?
结婚是人生大事,再不正经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完全没道理的结婚吧!
有些人为了钱财结婚;有些人为了美色结婚;有些人为了名利结婚;有些人为了寂寞结婚;有些人为了得到温暖结婚;有些人为了亲人结婚;有些人为了感情结婚……那他呢?
她这里,钱没有,色没有,利没有,情没结,温暖没有,房子没有……什么都没有,她是个一穷二白的人。
她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她,只因为她是秦牧的女儿,只因为他和秦牧相识,中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他甚至知道她对他没好感,这样的婚姻,对他的确是不公的,但他就是答应了,为什么?
这种男人,在风月场所,见惯了各种路子的美女,难不成,他是图她干净?
她的心,莫名紧缩了一下,要是让他知道,她其实很脏,都坐过牢,那他会不会就直接拉她去离婚了?
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她咬着牙,就是不答话,可肚子却咕咕咕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是不是,我去给你买吃的。好好待着啊……”
傅禹航披上外套,往外去。
秦芳薇有点诧然,这个爆脾气的男人居然没有甩头走掉,反而自告奋勇的要给她去买早餐。
她睁开了眼,看到那远去的背影,又高又宽,竟让她萌生了一种小时候才会有的味道:生病的她躺在床上,爸爸为她忙前忙后,会守在她身边,摸着她的头说:“薇薇别怕,打一针就好了。”
那时,她会觉得爸爸就像一座山,只要她靠着他,就有一种安稳的滋味。
呃,她肯定是病得不清了,竟有了一些小感动。
因为什么?
因为在这世上,除了父亲,除索娜,还是有人关心她的吗? 不过二十分钟,病房里就又有了脚步声,男人清亮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秦芳薇,你人要是还行,就赶紧起来去洗漱吃东西。等一下医生查了病房要没事,我们就去刑警队见你爸。”
她没理。
这态度真是有点惹到傅禹航了,他眉一挑:
“哦,你这是不想去见你爸,行,那就不去了。只要你别后悔。”
气里已然带进了威胁之意。
这话一出,秦芳薇猛的就睁开了眼,一张线条无比刚硬的脸孔立刻映入了眼帘。
这种男人若放在古代,就是那种莽夫,品阶若高一点,就是那种不知舞文弄墨的将军,浑身上下都透着那样一股子横劲儿,只是那眼神,深得让人不可捉摸,会让人忽略他的粗俗。
傅禹航见她终于有反应了,眉又一扬:
“看来你吃硬不吃软啊……得,那我再警告你一句,结婚证呢,全被我收拾去了,所以呢,往后头,你要是不给我好脸色看,那见你爸这件事,咱们可以无期限的往后拖……看谁硬得过谁……”
“傅禹航,这样威胁一个生病的人,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
终于被逼着开了口,只是声音很哑。
但这个男人却一点也不以此为耻,且振振有词的反驳了过来:
“这是威胁吗?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们是夫妻,是夫妻就得有夫妻的相处模式,说说话,聊聊天,才能增进夫妻感情。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我,那你就该试着接受我。和我做基本的互动,我们才能更好的磨合。
“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的对吧!
“如果你真不懂,我刚刚也已和你挑明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请你不要任性的以为我就该承受你的坏脸色,把我耐性要全磨没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听懂了吗?”
口才问题,和学历绝对是无关的,这个男人很会雄辩,且擅于软硬兼施。
她默默看了他一眼,点上了头:
“听懂了。”
她想起身去洗手间洗漱,他立马扶住她。
“不用。我能走。”
她拒绝和他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逞什么强?病人就得有病人的样子。你要是再摔一个脚折腿折的,那我就亏大了,天天得在医院侍候你不说,还享受不了应有的福利……昨晚都没能按计划跟你洞房花烛,你这是有意拖欠我是不是?”
他嘴里揩着油,目光则放肆的她身上流转。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病服,里头甚至没穿纹胸,一呆之下,俏脸顿时涨红了,双手连忙护住自己的胸部:
“我……我衣服呢……”
“换了!”
“谁换的?”
“废话,当然是我。”
“你……”
她惊目相对,身上止不住起了一阵栗子:天呐地呐,她的身子竟……竟被他看光了?
“我怎么了?我是你丈夫,医生让给换病服,我难道让别人来欣赏你的身材?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肥水不流外人田是这样用的吗?
这人到底会不会用成语?
她咬牙瞪着这个无耻的登徒子,想推开他——
他却扣住了她的腰,完全无视她的恼与羞,凑过了脸来:“你到底在抗拒什么?身体上的交流也是一种交流,你得慢慢适应……”
一顿之后,他低低补了一句:
“不过,你的身材,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棒的……”
这绝对是一个臭流氓,绝对是。
她浑身发抖,好想把他踢出去,可他牢牢架着她不放,唇角还泛起了色眯眯的笑。
洗手间门外,她当着他的面甩上了门,很生气的瞪着镜子里的那个被惹得要冒烟的女人。
这个女是自己吗?
为什么她觉得一点也不像?
她一向是娴静好脾气的,可今天,她真是被他挑得生了怒气,伤心自己怎么嫁了这样一个好色之徒,不解父亲怎么看上那样一个恶劣的混蛋……
傅禹航呢,在外头,靠在边上的墙边低笑。
每个人都是有情绪,喜时笑,怒时吼,哀时哭,乐时欢叫,可以让人的情绪得到最好的发泄,太过压抑自己,只会扭曲了自己的正常情绪。
那丫头太压着自己的情绪了,而他要做的是,逼出她的真性格,做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