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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茂的草木装点着重峦叠嶂的山峰,溪流冲刷过水底的鹅卵石,缓缓而淌。
站在溪边的少年将石块狠狠掷入溪中。
不足婴孩拳头大的石块犹如点燃的炮弹,生生在溪底砸出一个洞,水流顺势涌进坑中。
无风的森林,溪流却汹涌起来。
透明的液体拥有自我意识般腾空而起,越来越多的水流汇聚成一个透明的水人。
它立于溪流之上,面对着岸边的少年。
“你打扰到我休息了。”
“抱歉。”
下意识接了一句,源遣空正要放下掷第二颗石块的手臂,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吧!这里是淡水湖,你怎么在这儿?”
“有水的地方就有我。”
声音中性化,分不出男女。
也不是从口中发出,而是自然而然在脑中响起。
源遣空习惯了它们的这种沟通方式。
是的,是它们。
这里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生命。
由海水构成的水人名为“海洋”,会散发出让人石化香味的粉色雾人叫做“甜甜”,能随时改变性别的人妖叫“荷尔蒙”……
生命形式各异,但它们的种族均为——恶魔。
石块高速穿过水人的身体,被击穿的胸口瞬间有液体弥补上空洞。
【海洋】的声音平稳无波:“好疼啊。”
“没有痛觉神经的恶魔没资格说疼。”
源遣空不会上当。
想当初年幼无知的他被这帮恶魔耍的团团转,知道它们其实没有痛觉、味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其间闹出的种种笑话他不想再回忆。
“说起来,今天是【屏障】离开的日子吧。”
源遣空没答话,弯腰捡起石块颠玩着。
【海洋】又说道:“不去送送它吗?”
“你好啰嗦。”源遣空皱眉。
“因为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几十还是几百年后了。”
“……”
水人低头叉腰,源遣空清楚听到了它的叹息声,然后下一秒他就腾空了。
“喂!【海洋】!你干什么!放我下去!我不要去送它!”
【海洋】操控着水球裹住源遣空,同时一根由水组成的“线”被【海洋】握在手中。
它抓着飘在空中的水气球朝岛屿的最高峰飞去,任凭源遣空怎么敲打水壁都不予理会。
这座岛的山峰长着一颗无比巨大又枝繁叶茂的树,其名为——恶魔果实树。
站在树下的玻璃人【屏障】仰头看着枝头的一颗果实,头也不回哼道:“懦夫,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别给自己加戏好吗?”
水球破裂,源遣空一落地就反讽道。
玻璃人哼哼笑着,转身指着他:“说到底还是我先出海了,十年前的赌约我赢了,笨蛋遣空!”
“你别太嚣张!我早晚也会出海的!”源遣空直接炸了。
“死心吧死心吧~戈迪恩大人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这座岛的。”
“我才不会被那个臭老头困住!再说,谁知道你要在大海上漂泊多少年才会被人打捞起来!”
玻璃人突然沉默了,它叹道:“说的也是啊。”
源遣空不自在的看向另一边。
“遣空。”玻璃人喊道:“手伸出来。”
“……干嘛?”
“少废话,伸手!”
源遣空狐疑的照它的话做,玻璃人在他的手上放了块三角玻璃项链。
然后双手合十做拜佛状,神棍道:“我走了后不用觉得寂寞,因为我的身体永远与你同在。”
“……神经病啊!”
源遣空嘴上嫌弃,但还是握紧了项链。
“哈哈哈!”玻璃人仰头狂笑,身体突然泛起了白光,它惋惜道:“时间到了啊。”
玻璃人又看向他,爽朗道:“我的旅途要开始了,兄弟,祝福我吧。说不定哪天我们能够在大海上相遇,还有比我们先行一步的【手术】,我未来的寄生者一定比它的强!”
“我祝福你早日回岛重造。”
“随便你怎么说,别等我几十年后回岛发现你还没出海。”
源遣空皮笑肉不笑,“不想我把你碾成玻璃渣就赶快滚吧。”
“哈哈!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玻璃人的身体分化成点点星光,融入恶魔果实树上的一颗紫色果实中。
果实表皮印上“唐草模样”的螺旋花纹后瞬间从枝干上消失。
源遣都仰望着树上果实消失的位置,三角玻璃项链棱角膈的手心发疼。
他知道【屏障】果实现在一定出现在了大海的某个角落,静待世人发现它。
这座岛屿名为“拉夫德鲁”,是伟大航路的尽头,是所有海贼向往的地方。
大海传说中最不可思议之物的“恶魔果实”正诞生于此。
只要吃掉恶魔果实就可以获得某些超能力,以此为代价,食用者会被大海厌弃而成为旱鸭子。
人们称它为海上秘宝,也有人说它是“海之恶魔的化身”。
只有拉夫德鲁的住民才知道恶魔果实诞生的真相。
居住在拉夫德鲁的恶魔们在恶魔果实树上的果实成熟后,会与之融为一体。
成为海上人人追寻的秘宝——恶魔果实。
恶魔果实树会随机将果实传送到大海的某一个地方。
只有在恶魔果实食用者死亡后,恶魔才会重新回到拉夫德鲁,静待下一枚果实的成熟。
而除了守护恶魔果实树的戈迪恩,谁都不知道果实会在什么时候成熟。
不过就算知道,源遣空也不可能凭借这种方式离开拉夫德鲁。
因为他并非恶魔。
源遣空朝一个方向大步奔跑起来,快的犹如一阵风。
【海洋】追了上来,侧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找臭老头!”
“还是不要比较好,不然我们下午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年纪大了就该多活动,一睡不醒怎么办!”
“……”
源遣空来到山上的一个洞口处,黑漆漆的空间望不到里,大的惊人。
深呼一口气,他大声对洞口喊道:“臭老头!我要出海!”
臭老头!我要出海!
老头!我要出海!
我要出海!
出海!
海!
回音在荡漾,岛上的恶魔们惊恐万分。
“他说了!!!”
“啊,我听见了,遣空这小子真是不怕死啊……”
“完蛋完蛋完蛋!戈迪恩大人又要暴怒了!”
“谁去?!谁去赶快把遣空带走!”
“别开玩笑了!要去你去!我不想直面遣空的拳头!”
恶魔们推推嚷嚷,没个定论。
而直到回音消失,过了段时间,死寂的洞口才有了动静。
地面在震动,围观的恶魔们逃的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
冷冽的风扑打着脸颊,里面传来嘶哑的怒吼:“臭小子!我说过这件事没商量!你耳朵被耳屎糊住了?!需要我给你掏掏吗!!!”
地面震动的频率加大,源遣空依旧稳稳站着。
从洞里走出的黑龙身形威武高大,足以遮天蔽日,完全挡住源遣空头顶的阳光。
他俯身,嘴巴凑到源遣空身前,光是眼睛就有半个源遣空那么大。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黑龙说话时吐出的气流喷的源遣空身子后仰。
源遣空闭眼一脸难耐的捂住鼻子,忍无可忍道:“好臭……你还真是个‘臭’老头啊。”
“……”
黑龙一爪子将他抽飞,恼羞成怒:“口臭又怎么样!【龙龙】说它不介意我口臭!所以就算被你说口臭我也不在意!一点都没有!你个臭小子听见没有!”
深深嵌进山壁的源遣空闷里闷声道:“……说这么多……不就证明臭老头你很在意吗?”
“闭嘴!啰嗦!烦人!”
黑龙嘶吼着又是几爪子,将源遣空嵌的更深。
坚实的山体都快承受不住这么巨力的打击,整座岛都在震颤。
恶魔们已经习以为常,反正一个小时后被破坏的地方又会恢复原样。
“出海绝对不可能!你给我乖乖待在岛上!继承我守护恶魔果实树的责任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臭小子这么大了还不让我省心!一天到晚净想着出海!大海有什么好的!“
“如果是为了罗杰那混蛋说的ONE PIECE就更不用出海了!人人追寻的拉夫德鲁就在这里!”
“只要你成为恶魔果实树的守护者!整座岛的宝藏都是你的!所以给我乖乖放弃那毫无意义的梦想吧!”
黑龙一下接一下的拍打着,突然间,他眯了眯眼,动作停止了。
碎石在迸溅,紧贴着山体的爪子缓慢抬起,源遣空撑着黑龙的爪子站起来。
他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但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我虽然喜欢宝藏……但我并不是为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的梦想才要出海。”
黑龙鼻孔喷出一股气流,加大了爪子下按的力气。
源遣空脚下的地面猛地陷进去,碎成蜘蛛网。
不过他还是撑住了。
“我从出生起在岛上生活了123年,送别了数不尽的朋友……有的离开后很快就回岛了,有的过了几十年才回来,甚至有的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过。”
“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它们跟着寄生者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结交了有趣的新朋友,是不是海上旅途更自由?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按耐不住想出海的心情。”
“我已经过腻了日复一日在岛上无所事事的日子,我想亲眼看看海上的风景,享受更加丰富的人生!所以……别再拦着我啊臭老头!”
源遣空猛地向上推开爪子,黑龙不慎被推的后退几步。
源遣空趁势踩着黑龙的身子高高跳起,然后一脚侧踢在他的脑袋上。
只听一声巨响,黑龙巨大的身躯砸进山坳,地面都崩裂开来,周围的恶魔们四散而逃。
源遣空跳到黑龙脑袋上,弯腰直视着他的竖瞳,无比认真:“我不想像你一样永远被困在这里,臭老头你还能记得你在这座岛上待了多少年吗?”
黑龙躺着不动弹,睁大竖瞳望着他。
“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
“……”
“臭老头,你的生活绝不是我想要的。“源遣空目光坚定:“我的世界绝不只有【拉夫德鲁】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为了出海,源遣空一直跟黑龙长期抗战。
以前黑龙还能用暴力压制他,但是现在,看到他的眼神,黑龙就知道,这小子出海的决心他已经阻止不了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黑龙沉默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没有了暴怒的情绪。
他爬起来,源遣空顺势跳到地上。
“臭小子,既然你那么想出海,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本以为又是竹篮打水的源遣空眼睛一亮:“什么机会?”
黑龙咧嘴笑了。
“我给你100年的时间,你只要赚得比拉夫德鲁藏匿的宝藏还要多的财宝,我就不会再强求你继承守护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