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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阳摔了一跤。
摔一跤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他当时正端着一碟白米饭准备落座,这一跤让他把盘子摔在了神威脑袋上。
“来战!”
神威顶着一头白饭,飞快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抄起椅子就准备打架。
“团长,地球有……有异动!”饭厅里的广播传来驾驶员惊骇的声音。
说是异动都太轻微了。龙脉完全暴走,从战舰的窗口看过去,地球就像是即将核爆一样,从内部迸射出刺目的光柱来。
多少听说过虚是龙脉化身的事情,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狐疑地投向了正在爬起来的二号机·松阳:这个人摔一跤把地球摔爆了?
“我们还有多久着陆?”
暴走的龙脉也对松阳造成了直接冲击。他从地上爬起来,半天才平息了身体内部晃荡不安的感觉。
阿伏兔:“最迟一周。”
最近的松阳基本没什么时间陪神威过招。他成天泡在战舰临时开辟的实验室里,用自己的龙脉血作为原材料,反复研制试验太宰给他的药物配方。夜兔一族不盛产专精研究的人,不过没关系,用阿伏兔的话说,就是“团长去其他舰队转一圈,什么都有了”。
“二号机在研究什么呢?”
松阳微笑:“……类似大力水手的菠菜吧。”
“嗯嗯~我喜欢能让二号机变强的东西。”
这样说着,神威就真的单枪匹马去其他舰队串(打)门(劫)了。爱打架的兔子先生意外地帮了他很多忙,跟第七师团的成员聊天时,松阳大力赞扬了这个看上去有点熊、实际心地很好的兔子团长。
“……那只是同等武力级别的人才能看见的风景啊。松阳先生但凡比团长弱一点,看见的就会是人间地狱吧。”
半透明的血清被反复浓缩,装进了一个小玻璃瓶子里,松阳把它挂在自己脖子上,藏在衣领里。太宰先生给了他最致命又最有用的礼物,他会好好珍惜。
龙脉暴走的第五天,夜兔战舰正式抵达地球。
江户的上空密密麻麻,全是来自各种异星的舰队。夜兔们在进入大气层时甩掉了鬼兵队的舰船,运气极好地找到了战场中心。
“二号机先别出手哦。”
从进入地球就开始做准备运动,兔子先生摩拳擦掌,兴奋到呆毛都笔直笔直。松阳敛了笑容,通过战舰屏幕拉近的画面,看见了地面上的交战人群。他辨认出了银时,冲田、土方、真选组的队士,万事屋的孩子们,穿着白色制服的警察,还有更多尚未认清的、拿着各种武器的忍者和武士。
包围圈的中心,是一身黑衣的虚。
男人淡漠地扶着腰间的刀,立在鲜血淋漓和尸横遍野之中。他的双眼被愤怒的围攻人群刺瞎,眼底流下骇人的血水,但因为周围被喷洒了异星阿尔塔纳的浓雾,所以一时未能愈合。
松阳望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情一时异常复杂。意料之外地,情绪中仇恨的部分很少,只有深深的疲惫。
——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满足呢?
地球人眼中宛如死神一样残忍的那个男人,在屏幕里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孤傲的、死也不肯融入世人的孩子一样。
在夜兔这边得到的情报,虚这些年以一人之力,端掉了当年发动宽政大狱、逼迫银时弑师的死敌天道众。用探子的话来说,天道众现在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倒不如痛快惨死为好”。
当年也是。松本村被屠,松阳情绪一失控,虚立时把屠村的奈落杀得干干净净。
——真的只是嗜杀暴虐吗?
双目流血的男人利落地甩去刀上的血水。他微微勾起嘴角,美好的容颜看上去非常阴艳。
——“为什么停下来了?居然有空同情我?”
尽管只能看见画面,但是光凭对虚的了解和唇语,松阳猜出了他极其刻薄的嘲讽之语。
先抢攻的是真选组的队士。虚微微叹了一口气,指尖温柔地拭过刀背,然后让刀刃融入空气之中。
谁也没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出刀的,只是一瞬间,血水像雨一样喷洒下来,纷纷扬扬笼罩了他全身。
刀尖重新指向地面的那一刻,一切归于终焉。
松阳看见万事屋的新八像是喊了一声什么,拎刀上去抢攻。虚慢条斯理翻转了刀刃,就要横刀削开他的头颅,被捂着腹部的银时上来一刀架住。
“什么时候着陆?”
他转过头,急问一旁的驾驶员。
“……马上!马上!呜哇估计要撞上去了!”
在屏幕因为撞击山崖而碎裂的前一刻,松阳看见虚被架着刀,抬脚照着银时的胸腹就是极狠的一记重踢。银时结结实实挨了虚这一下,估计肋骨断裂都算轻伤。
……总之,打他家的小狼崽绝对不行。
夜兔的战舰直插战场边缘的山崖,穿着白色唐装的长发青年从战舰上一跃而下。
“啊二号机等等!”
虽然有点对不住千里迢迢来找虚打架的兔子先生,但是松阳已经没有时间跟他说抱歉了。他径直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拾了刀,迎着虚的刀刃直冲上去。
“……谁?夜兔吗?”
银时仰倒在一片碎石堆中,听见身边人惊奇的呼喊声。
胸腔破裂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打着颤。他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被血水糊得睁不开的眼睛里,映入了一片刀光血雨。
那是……
“……怪物之间的战斗嘛。”
阿伏兔撑着伞悠悠跳到地面。上一次看见虚和星海坊主战斗时,很丢脸的是,他甚至连挪动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两个顶尖强者交战时迸发出的可怖压迫感,足以让他被牢牢钉死在地上。
而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好好欣赏其他人呆若木鸡的神情。
上手交锋了两三秒,虚挑了挑眉尖,稍微露出了生动一些的笑容。
“松阳。”
他闭着流血的双目,低笑着自语道。
有人远远地对着缠斗中的虚开了一枪,松阳手起刀落,一刀将子弹劈成两半。
虚依然在笑,心情很好似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
其实只用左手跟同等实力的虚对战,松阳自知自己落败的可能性大约九成以上。但是虚竟然也跟着他的步调走,他不进攻,虚就不进攻,一副颇悠闲的样子。
松阳缓过一口气来,说:“猜猜看。”
龙脉开始第二次暴走。不远处航天楼模样的建筑物甚至喷发出了一部分龙脉来。他猛地发力打落了虚手里的刀,自己的刀也因此“咔”地一折两断。
他左臂抓住了虚的衣襟,足下一纵,就往龙脉的爆发口直蹿而去。
“又想把我丢回龙脉去?”
黑衣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猜测。他知道,他和松阳都无法杀死对方,但是这场战争,除非他死,否则绝不可能停止。
松阳抓着他,迅速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枪炮声。
——不,还有别的。
“……松……!”
银发男人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他的一只眼睛也被飞溅的铁刀碎块刺伤,按着几近碎裂的胸骨,一瘸一拐地去追那个白色唐装的背影。
多少次了?
多少次多少次这样追逐在他身后。
在神社的台阶上,在夕阳中的麦田里,在寂静无声的雪夜中。
——在落满樱花的空梦里。
断裂的骨头在咔咔作响,肌肉发出即将撕裂的哀鸣。跟虚苦苦战斗后,连内脏都似乎不堪重荷,喉咙里一阵接一阵地溢出血来。
“……松阳——!!”
松阳咬牙提了速度。伴着断断续续咳嗽的悲鸣声越来越远,松阳径直冲进正在爆发的龙脉之中。
龙脉在地下流动时,是静谧安宁的模样;未曾想喷发出来,会拥有如此盛大的光芒。光芒里有轻微的声音在流动,甚至有什么细小东西扑到脸上来的幻觉。
虚千疮百孔的身体在龙脉中迅速消散,哪怕是消失时,他脸上也带着讥讽的笑容。与此同时,松阳的右手被重新流入身体的龙脉迅速修复,虚在他的身体里重新睁开眼睛。
(真是难耐寂寞啊。没办法适应身体分开的感觉吗?)
虚轻笑着。
虚大概是那些无法逃离的宿命之一。
能维持和接受龙脉力量的躯体,在同一个世界永远只能存在唯一一个。他和虚也永远只能在争斗和共存之间,选择唯一一条出路。
松阳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喷发的龙脉前。暴走的龙脉看上去杀伤力惊人,基本不会有人敢像他那样完全沐浴在龙脉的光辉下。巨大而浩瀚的光河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渺小,他突如其来觉得筋疲力尽,想跟自己一直纠缠斗争至今的宿敌聊聊天。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轻松地吐槽了你的发型呢。怎么都没有想到你会成为大魔王级别的人物。”
(你的学生对拯救世界这件事,作出了还算不错的尝试。所以,你的打算呢?)
虚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松阳压制他的力量与日俱增,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戒备着,他要是愿意,依然能够压制松阳,夺回主动权。
松阳微微勾了唇,从脖颈上取了装着血清的小瓶子,捏碎在手心里。玻璃碎片在细白的手心里横七竖八地支棱着,松阳支着脑袋平静地坐着,虚就用他的眼睛凝视着手心那一小滩血,直到伤口完全愈合为止。
“我在兔子先生那里看到了一本有趣的童话。原来像我们这种打不死的大魔王类型,最后都是会被封印的喔。”
松阳翻转了手掌。他的手背一开始依然是淡白细腻的模样,片刻后,就像什么剧毒的生物钻入了血管,他手背上的血管根根暴起,透出不详的青黑色。这股青黑还在持续蔓延,顺着手腕和臂膀,一路爬向心脏。
(什……)
虚在他的身体里,没有拿到主导权的时候,他感知到的痛觉会相较松阳削弱,即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一股钻心剧痛蛇行入血脉中。
“虚。人想要认真地活着,还真是艰难啊。”
松阳轻轻感叹的声音略微发抖。他抬起另一只手,看着青黑的血管爬上指尖。
“没有被足够沉重的东西拴住,人就会随时失去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某一天醒来的时候,就会突然记不起自己活着的意义。
“你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你不是也对我们被迫浑浑噩噩地活着这个事实,痛恨到了这个地步吗?”
他跟虚在龙脉里、在意识中缠斗了几次,居然谁也没有想过破坏[身体]这个容器。用他自己的龙脉血制成的毒`药,足够让他们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容器支离破碎。
——这样的身体,虚什么都做不了了。
虚尝试在松阳走神的一瞬间,抢夺了身体的主权,却又在下一秒立刻脱离出去。
难以忍受的、生不如死的剧痛。
——他最憎恨、亦最畏惧的东西。
作为第一代虚,正是为了逃离漫长的肉体和精神折磨,他才制造出了无数个自己的分`身,来为自己承担这份苦楚。
(就为了所谓的拯救世界?)
听虚的语气,他第一次气到想发疯。
(世间根本容不下我们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你永远不肯相信?)
松阳身上的白色唐装完全被冷汗浸透。他微微合着眼,眼睫染着龙脉盛大的光芒,非人的痛苦让他神智有些不清醒,他眨了眨眼,依稀看见村塾前成片的樱花林。
等到春天草长莺飞,樱花一定会开得非常漂亮。
“——只要心中还有想见的人,这个世界就依然有我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