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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知道!”黄静嘉打断了华龄的话,心里烦躁不安,脸上已经掩盖不住那种心绪不宁的神色。
感觉到黄静嘉态度不坚决,华龄直言问道:“难道娘娘准备违背宰相大人的吩咐,打算让富美人腹中的孩子就这么安然无恙的生下来吗?”
黄静嘉冷眼扫了过去,她看着华龄起身,说道:“华龄,你到底是是本宫身边的人,还是父亲派来监视本宫的人!如此放肆!”
“娘娘,华龄是黄家的人,宰相府上下的性命都在娘娘手里握着,这个孩子一旦生下来,那便是长子,若是到了范太后手中,她会让后宫消停吗?恐怕皇后娘娘的中宫之位就会受到更大的威胁!没有把握斗得过如虎添翼的范太后,难道娘娘就有把握从烨皇贵妃那里夺得宠爱吗?无嗣、寡宠,娘娘的日子还会好过吗?前朝后宫休戚相关,到时候黄氏就会像当年的范家一样败落!”
华龄的话不知道是黄皓提点她的,还是这样浅显的道理连一个丫鬟都能看的清楚,黄静嘉沉默了坐下了,她看着帕子上的春桃,就能想起新欢之夜自己嫁衣裳的图样来,那么美好。
为何她不能好好的去爱皇上,就像叶苑苑那样,无所顾忌,而她被一个家族拖累的不断与皇上站在对立面上,只会越来越远,荣耀再多、权势再大,他自此以后都是孤零零的,就和永寿宫里的范太后一模一样,这一辈子带着先帝的恨和怨孤独的活着。
中宫——在黄静嘉心中是多美好的一个词,母仪天下,正妻之尊,举案齐眉,可为何当她坐上中宫之位后,除了无休止的卷入前朝后宫的争斗,还有惴惴不安之外没有丝毫的美好。
“娘娘还是好好想一想,奴婢告退了!”华龄福了福身子出去了,留下黄静嘉一个人深色没落的坐在那里。
华龄从淑仪苑出来后便急着去会宰相之约,黄皓吩咐她监视皇后的一举一动,其实不论是黄皓还是华龄,都能感觉的出来,皇后娘娘似乎总是偏离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为了自己的安危,不能再看着她这样荒唐下去。
“皇后吩咐我去果脯铺子买些话梅来!”华龄与门口拦着他的侍卫说道。
“华龄姑姑,这避暑山庄内就有从宫里带来的话梅,为何还出去买?”守门的侍卫问道。
“那些话梅放的时间旧了,味道都变了,皇后不喜欢,怎么?你难道敢违抗皇后的懿旨?”
那侍卫一笑,说道:“哪里敢,奴才这不也是上面有吩咐,不得随意出入,所以华龄姑姑别怪罪才是!”都知道华龄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又是皇后的近身人,没人愿意得罪她。
“知道就好!”华龄趾高气昂的出去了,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给对面的人,说道:“快去找宋大人,就说皇后身边的丫鬟华龄出了山庄!”
华龄一路奔着一家与宰相大人约好的蜜饯商铺走去,神色谨慎,脚步匆忙,但她还是没能逃过青衣卫的监视。
“买话梅!”华龄将小篮子放在柜台上,看了一眼正在写字的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一抬头,是个胡须丰盈,面皮发黄的男人,眉毛粗粗的,梳着半发冠的发型,可从眼睛熟悉的人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黄皓精心易容的。
宰相大人被留在京都暂理国事,所以不能私自离开京都,除非有皇上的圣旨,不过因为富美人怀孕,而黄静嘉迟迟不肯动作,黄皓极其的不满意,不顾危险贸然而来。
“大人,小姐现在还在犹豫,奴婢怕再不行动,就要错过时机了!”华龄假意大声说道:“你这话梅是什么时候做的?”
“姑娘,这话梅是昨晚上刚做的!”黄皓故意捏细了嗓音答道,“要不您尝一尝?”
借着尝话梅的工夫,华龄说道:“大人现在皇上可能不是去狩猎,而是前往秦淮,不知所为何事!”
一提到金陵,黄皓显然紧张起来,急忙问道:“什么时候?”
“三日前动身!说是前往南岭狩猎,实际上是去了秦淮!”
“消息可靠吗?”
“可靠,御前奉茶的宫女听到的!”
黄皓捏紧了手里的笔,说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要见皇后!”
“是!”华龄买了两包话梅走了,显然黄皓的乔妆改扮天衣无缝,青衣卫的侍卫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但是其中一个跟踪的人还是进了方才华龄买话梅的蜜饯铺子。
“掌柜的,来些杏肉!”
接待他的并不是方才的掌柜的,而是一个店小二,“好嘞客官!”
“你们掌柜呢?”他一边尝了尝一边问道。
“哦……掌柜的有事出去了!”小二神色稍显不对,可还算是自然,“这不刚才还在,出去了!”小二脸上的笑意有些不自然。
监视的侍卫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拿了杏肉付了钱走了,不过他却警觉的感觉到,方才那个老板的身份有些不对劲儿。
华龄回到了淑仪苑,黄静嘉正在用午膳,显然脸色并不太好,一边的妙龄看着华龄眨了眨眼睛,只听黄静嘉吩咐道:“妙龄,你下去,本宫有话与华龄说!”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黄静嘉用帕子擦了擦手,问道:“方才一大会儿的工夫,你去哪里了?”
“奴婢去见了宰相大人!”华龄答道。
“哼!”黄静嘉冷笑了一声,“华龄你现在可以隔着本宫与大人见面,那是不是将来也要隔着本宫与皇上怎样!”
“娘娘!”华龄即刻跪了下来,说道:“奴婢是看娘娘左右摇摆不定,才担心的,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好,奴婢在府中侍奉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岂能背叛娘娘!”
“你的确是忠心!”黄静嘉起身向华龄走去,“不过你忠心的不是本宫,是宰相府!”
“娘娘难道不是宰相府的人?”华龄的反问显然问到了黄静嘉的痛楚,她就是纠结在这两者的关系中才如此的痛苦,她为什么不能是皇后,而是宰相府的人。
“你闭嘴,从今天起,不需要你在身边伺候了!”黄静嘉厉声说道。
华龄向黄静嘉磕了三个头,起身说道:“娘娘,华龄自打娘娘入宫便侍奉左右,一直为了娘娘的好费尽心思,现在娘娘只是一时的拎不清轻重,奴婢知道,今晚宰相大人要见娘娘,就在亥时,避暑山庄的南井处,还望娘娘为了自己也为了相府,务必去见面!”
“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黄静嘉扶着额头说道,父亲如此冒险出京都,还要来见自己,可见事态之严重,恐怕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做,也不得不做了!
……
跟踪华龄的两个青衣卫侍卫赤狐和银虎回去复命,“大人,皇后身边的侍女华龄,的确只是去了蜜饯商铺,买了一包话梅,然后直接回了避暑山庄,再无其他路线!”
宋离心里觉得这个华龄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买蜜饯,于是又问道:“路线没有问题,那接触的人物呢?有没有可疑的?”
赤狐回禀道:“大人,的确有些异常,那个卖给华龄话梅的掌柜的之后就不见了,卑职决定晚些时候再去一次,那个男子的身形样貌我大概记得,若是他出现一定能认出来!”
“好,那你调查清楚与华龄相见的人!”宋离吩咐道,“皇上现在在南岭狩猎,一定要保护好避暑山庄内的安全!”
“遵命!”
赤狐与银虎继续调查蜜饯铺子那个卖了华龄话梅后就消失了的男子,而淑仪苑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与黄皓见面,黄静嘉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黄皓,可她也不得不去。
她的命运与职责便是如此,父亲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与棋子,在这场博弈中没有决定的权利,也没有后路可以退,黄静嘉从未如此的煎熬过,她爱骆启霖,连这一点都无法选择。
“我家少爷要摘晚秋姑娘的牌子!”苑苑摆了张银票在老鸨面前说道。
“好好好,这就带路,只是……只是姑娘看着有些眼熟!”那老鸨看着苑苑半天,上下的打量,觉得如此的熟悉,可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尤其是这一双眼睛,她犹犹豫豫的还是没想起来。
“啰嗦什么,怠慢了我家公子,你受得起么!”苑苑吓唬她。
“是是!这就带路!”老鸨子一脸堆笑的赔不是,可脑子里还在想这姑娘的的确确是眼熟。
一推开门,晚秋显然精心打扮后正等着他们,但是从镜子的反光里看见苑苑一身女子的装扮显然还是被惊了一下,可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来,继续用梳子打理自己的长发。
门关上了,骆启霖选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晚秋说道:“原本以为这位姑娘要一直等到替我赎身后才会以真面目示人,看来是我估计错了!”
苑苑斟了杯茶,抿了一口,“晚秋姑娘,这么多日来我知道你已经知道我的女儿身,之所以还是没有言明就是为了行走方便,既然你我都不是糊涂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苑苑与这个晚秋姑娘相处这么些日子来感觉得到,这个女子不是个简单人,她聪明、心怀城府、进退得宜,而且还懂得演戏,有时候情绪拿捏得连苑苑都甘拜下风。
她身上有冤情,也想洗刷冤情,而不是自甘堕落屈从与命运,苑苑并没有被她蒙蔽过去,同样这个晚秋同样也看得出苑苑对她的案子感兴趣,所以一直在拉着苑苑步步深入。
“姑娘是个聪明人,你在秦淮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你的不同来”,晚秋起身说道,“烟花柳巷打探官场秘闻,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而且还能够不露痕迹,说实话,有时候我在惋惜,为何你不是男子,为何不是真的愿意为我赎身,与我双宿双飞!”
“只是”晚秋一挑眉毛,“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思前想后也觉得没有漏洞!”
“未必!”苑苑云淡风轻一笑,“我在燕子坞酩酊大醉过一次,白天老鸨叫来马车准备送我回客栈,两个丫鬟都没能扶得动我,老鸨子想让龟公将我背下去,而你却是当即回绝,自己费尽力气将我送了下去,我虽醉了,可知觉还是有的,所以我便怀疑,你怕龟公认出我身份异常!”
“姑娘果然聪明!”晚秋一笑,“我以为未露痕迹,没想到帮了你,也暴露了我自己。”
骆启霖坐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交锋,不禁心里发毛,却还是气定神闲的摇了摇扇子,晚秋看得出骆启霖被她二人的心机惊到了,莞尔一笑说道:“不过算你赢了,因为我实在是没猜出你同这位公子的关系,若是再能给我几日,或许一切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