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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挽清迅速从床上跃到地面,扯了锦被盖在她身上,向那个门口站着不知死活的人冷瞥过去:“混账!进来不用禀报的吗?!”
来人看着地面,目不敢斜视,哆哆嗦嗦,牙齿都在打颤:“主……主帅,小的,小的不知……”他掀帘而入看到床上的情景时就已目瞪口呆,他坏了主帅好事,只怕小命不保,可这手上的信笺太急,若不及时交到主帅手中,自己这小命更不保了。
西门挽清扫了眼他手中的信笺,“说!什么事?”
那人低头哈腰把信笺呈了上去:“宫内来信,是大皇子西门无涯的亲笔信笺,小的怕事急,就匆匆忙忙送过来了。”
西门挽清细眸闪过一丝讶异,西门无涯仗着是长子,处处打压他,向来跟他水火不容,这个时候却亲笔给他写信又是为何?
接过来人手中的信笺,冷扫着他:“下次进本帅的大帐再不禀报,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滚!”
“是。”那人慌忙迅速退了出去。
西门挽清冷盯着他出去后,拆开信笺,细眸落在信纸上,信上的内容让他捏着信纸的指越捏越紧,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也开始不规则的起伏,眸中都闪着火光,待看完信上的内容时,瞬间把那张纸撕得粉碎:“混蛋!”十指成拳,握得发抖。
苑苑躺在床上一直默默听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如此暴怒,想必那信上不是什么好事。
这长鲁的大皇子西门无涯她有所耳闻,贪婪成性,姬妾成群,不是什么好人。看来他跟西门挽清是死对头,这信上的内容也不知对惜羽是否有利。
西门挽清背对她站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起伏不定,似笼着一层阴云对着帐帘久久未动的身影可以看出,他此时必定愤恨难平。
这西门无涯究竟有什么本事?一封信就让他如此失常。
揣度中,西门挽清已经转身,她收回了在他背后探究的目光,一脸冷淡的看着帐顶。
西门挽清此时已经平静下来,走到床前,俯看了眼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苑苑,默默无言的拿来了新的绷带和药,就伸手去掀她身上的锦被。
苑苑一把揪住被子,瞪他。
他轻哼着勾起唇角扫了她一眼,懒懒说了句:“不想死就把手拿开,本帅现在没心情动你。”
苑苑看了眼他拿来的绷带和药,淡淡回他:“伤口已经没流血了。”
“本帅是怕你把本帅的床弄脏了,赶紧把手拿开!”他口气冷硬,见她半天没反应,不耐的一把扯开了她紧拽着的锦被,不管她意愿,便替她换起药来。
苑苑知道挣扎无益,激怒他最多就是自己吃亏,便也配合的让他上药。她还不想死,没见着王爷她不安心,王爷也不知道她还活着,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必须赶紧好起来,想办法离开这长鲁的军营回惜羽的营地。
在她重重心思下,西门挽清帮她重新换药包扎好后,拿来了一套新的衣服扔在床上,然后就掀帘出去了。
他现在的心思都在西门无涯的那封信上。
不忠、不孝、不义,西门无涯还真会深明大义的给他扣帽子。他若不班师回朝,就成了他说的那种得天下人唾骂的罪人。
还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说要他速速调回五万兵力,说是守卫皇城,护重病的父皇安危,怕有奸佞小人作乱。他走时父皇明明身子健朗,怎么会突然重病?
最可恶的是,竟然扣了大将军端木彧一家老小,美其名曰端木彧护国有功,特请家眷于他府上做客!
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怎么会是他的同袍兄弟?!简直就是长鲁的祸害!有他当兄弟,是他西门挽清的奇耻大辱!
愤愤难平后,冷静下来。不禁奇怪:西门无涯这个贪婪狂妄的人,向来就没有那么细的心思,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么狡诈的计谋?
“是。”亲信领命后半刻也没有耽误,便策马往长鲁宫中而去。
西门挽清站在帐外负手看着高高跃出山顶的朝阳,墨黑的背影在这一片红光中是隐隐压抑的无奈。
他默默培养自己在朝内的势力,一直劝说父皇为了长鲁的未来平惜羽,长久以来的努力,就要这么付诸东流了吗?
苑苑在西门挽清出帐后,在床上静静躺了会,小心的坐起来,看了他扔在床上的那套衣服一阵,拿过来,默默套上。
西门挽清拿来的竟然是一身烟蓝色的长鲁罗裙,这长鲁民风比惜羽开放,穿的衣服也跟惜羽不同。
这袭低襟束腰罗裙,荷叶般的片式大摆,露出胸前的大片皮肤,将女人的妩媚勾勒得分外妖娆。
苑苑低头看了看,脸上一阵燥热。俯看下,胸部挺拔形成的那条沟壑若隐若现,这样的衣服在惜羽只有青楼的花娘才会穿。
不想穿成这样,又别无它法。她之前的衣服除了被他扯下的那件亵衣,其它的早不知去向。总不能光着身子天天躺在床上不出去吧。
无奈的拉了拉襟口,便向帐外走去。她现在得去长鲁的营地到处探探虚实,看是否有可以逃走的机会,哪怕是万分之一也要试试。
走出营帐,看到的便是一轮红日下他负手而立的墨黑背影,看起来心事重重。
她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抓她而不杀她。仅仅是为了羞辱她?还是要拿她来威胁王爷?
只在这帐外的门口踟蹰了一刻,便在营地内有心观察的散起步来。
西门挽清听到了背后从营帐内出来的脚步声,轻缓平静。不禁勾了勾唇,这个女人还真是不一般,这么快就恢复镇定,丝毫不见慌乱,竟大胆的在他营地里散起步来。
待她走出一段,他微偏头,看着那抹满头如绸乌发覆背的淡淡烟蓝身影。
浅勾妖艳的桃花唇。她穿他长鲁的女装真是合适。
在她炸毁他粮仓时,他看见火光中乌发笼身,一身银甲的她,一眼就惊艳,想留她在身边。
不想去管她的身份,这些从来就不是他关心的东西。
她心中的人是骆启霖,他不在乎,只要把她留下就好。
如果她一直忘不掉那个人,他不介意亲手让那个人消失。
他西门挽清要的东西从来就不犹豫,也不会失手。对她,他势在必得!
而此时惜羽军营,趴在床上闭眼休息的骆启霖,内心是一片荒芜的平静。
他的心被那个女人带走了,如果她回不来,他还能活过来吗?
他不知道其实就近在在五里之外的长鲁军营,带走他心的那个女人就在那,她还好好的活着,跟他一样,满心牵挂着他。
西门挽清的心思他更是无暇去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好起来,她的家,她在意的樊凉,不能落入长鲁之手。
他还要去找她,她现在或许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等着他去带她回来……
西门挽清等宫内的消息,骆启霖身受重伤,都无心战事,两军一直安静的在各自的营地中蛰伏。
安静等待的日子,天气倒是极好,天天阳光普照,万里晴空,只是两军主帅的心却与这晴朗的天大相径庭。
骆启霖在醒后的第二日便试着坐了起来。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深眸平静的看着已经不停寻了苑苑一天一夜,满面倦色的萧然,问:“可找到她了?”
萧然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主子不是问她是死是活,而是如肯定她活着般问他:可找到她了?似乎她只是走丢了般。
暗叹口气,回他:“主子,属下找了一天一夜,玉霞山下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没有朱颜的任何踪迹。”
骆启霖眸光涣散了下,坐直的身子似乎都有些摇摆,只一瞬,又敛神看他:“没有找到就是好事,那她还活着,可能被看见的山民救走了。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我再差人去找。”
萧然蹙眉,“王爷……”
他话还未完,骆启霖就平静的打断他:“好了,快去歇着吧,本王也坐得有些乏了。”说完,没再管萧然,自顾自的趴下闭上了眼。
萧然蹙眉,不再多言,神色担忧,看了又趴回床上一动不动的他一眼,就回自己营帐去了。
他知道王爷在自欺欺人,谁也劝不了。他现在的样子看似平静却让人担忧。
如果朱颜真的死了,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的自己,都无法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
接下来,骆启霖极配合段逸尘的治疗,他说什么他通通照做,从不多言。
段逸尘也没想到他如此配合,想必是为了早日好起来,看来他没有因为悲伤忘了肩上的责任。
这个男人隐忍强大,似乎什么都打不倒他,其实心里是苦的吧。装在他心里的那些责任一层一层把他捆绑,他却没有过一丝不满和埋怨,全部默默吞下。
两日后,骆启霖已能下地行走,披着白色外袍掀开帐帘,一阵强光乍入眼,让他的眼自然的眯了下。
躺在床上这几日,他身心煎熬,度日如年。
重又见到阳光,不但没让他久郁的心明朗起来,倒让他心中的那股沉暗愈加明显。
站到帐外,细碎微温的阳光洒在他几日未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淡黄。
阳光下的他,依然清冷苍白,这浓淡怡人的阳光照暖了些他的皮肤,却没有能让他凉透的心回温。只是让站在阳光下的他更显清冷冰凉。
萧然默默站到他身后:“主子。可好些了?”
他微颔了下首,“这几天长鲁有什么动静?”
“没有。”
骆启霖清冷的勾了下嘴角,“看来你去长鲁办的事起效果了。西门挽清现在应该在等回宫打探的人的消息。”以西门挽清的谨慎,西门无涯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会贸然撤军,必是要查清楚。
他前些日子差萧然去长鲁的皇城,在民间散布消息,说西门挽清此次必定大胜,这回有了这件大功,长鲁的王位必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