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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不掩饰的开心和“谢谢”让苑苑有些酸涩,他是真的在乎她。可她却不得不用自己都不齿的卑鄙手段迷惑他。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阴狠了?
“那只雪鹫你打算怎么办?”他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用管它了,它见不到我自会回去。它在惜羽待惯了,在长鲁也不一定适应,就让我师兄照顾它吧。”
她的话让他一阵狂喜,她是答应跟他回长鲁了!她竟答应了!
骤来的幸福,让他根本无心去想:她为何会有这么突然的转变。
苑苑有些无法面对一心只沉浸在自己幸福里的他,她这么拙劣的演技和手段竟轻而易举就瞒过了以阴险狡诈著称的他。他知道她的目的后,该会恨死她吧。
垂下眸,淡淡道:“我有些乏,想再躺会儿。”
他眉梢眼角一直噙着笑意,看着怀里的她,“好,你刚醒,身子还虚,多休息。我去命人熬些粥来,你休息好了进些水米,恢复得快。回长鲁一路劳顿颠簸,怕你身子受不了。”
“嗯。”她轻应。
西门挽清扶着她躺下,便一路带着笑意离开了营帐。
苑苑在他出帐后,长舒一口气。闭眸躺在床上,开始盘算。
她须尽快养好身子,她只有三天时间,这三日内她必须要从这出去。
她身子好时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就更不要想用武力逃出去了。唯有用计,避开他,还须有充足的时间让她跑。
那要如何避呢?又要如何取得时间?
他一但发现她逃跑,必会将她抓回来,到时候她用计迷惑他的事全数暴露,就更不知道他会如何对她了……
除非……
他是昏睡着的!根本没办法抓她……
要如何让他昏睡?……
她已经灌他一次酒,他还会再轻而易举让她灌一次吗?……
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再醒时已是第二日近午时。
西门挽清见她已醒,匆忙过去探了探她额头,已经不烧了。说了句:“你等会儿。”便急匆匆出了营帐。
不时,端来一碗白米粥,二话不说就坐到床边将她扶起,舀了粥就往她嘴边送。
苑苑踟蹰片刻,便张嘴将粥喝了下去。
一碗粥,西门挽清细心的一勺一勺全部喂她吃完。又把军医刚端过来的药让她喝光。这才笑看着她问:“觉得好些了吗?”
苑苑点头:“好多了,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陪你去。”他起身从帐内的柜子里取来一件新的淡紫色斗篷,罩在了她身上,细细替她系好,又把斗篷帽罩在她头上。
看着被覆在斗篷下更显娇小的她,妖媚的桃花唇也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略显苍白的她在这淡紫的渲染下美得惹人怜,如此娇小的身子,怎么会蕴藏那么大的力量?驰骋疆场,引兵破阵,一杆长枪横扫战场。
惜羽怎会如此狠心,让一个这样本该被护在掌心的小女人,跟男人一样在沙场以命相搏。不过,也正是她这如寒风暴雪中傲梅一样的性子,吸引了他。
“秋风渐凉,你风寒未好,凡事都要仔细些。”抚了抚她身上的斗篷,“这斗篷粗糙了些,军营本就没有女人的东西,这是本帅命人临时从樊凉城内买的。等回了长鲁,本帅让宫内最好的绣娘为你订制最好的衣袍。”
苑苑低头看身上那淡紫色的斗篷,上好的双层云锦面料,均匀细密的针脚,斗篷的襟口和袍脚还用同色韬光丝线绣着一串并蒂莲,随着斗篷的起伏若隐若现。如此精细的做工,在民间已数上乘,他竟还说粗糙。
“很好看,谢谢。”这是她穿过最好的女子的衣衫了,长年做男子打扮,少着女装的她,现在竟也开始贪恋做女人的美好。
“走吧。”他揽着她的肩出了营帐。
这秋日的天还真是好,蓝得让人神清气爽,午时的阳光也是微温。
苑苑看着在蓝天下盘旋的夜雪,不觉翘了嘴角。它比她幸运许多,三番五次跑到敌营来,竟还能如此惬意的享受午时的阳光。西门挽清没要它的命,它早该回去烧高香了。
想着,脸上浮出丝笑意,长鲁王子西门挽清竟拿一只擅闯营地的鹫没有办法。
西门挽清疑惑的侧首看她:“小东西,你笑什么?”
“没什么。”苑苑正了颜色,状似无意的问道:“何时启程回长鲁?”她必须确认她还有多少时间。
“你这么关心这件事?”他昨日被乍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去细想过她的转变,今日清醒过来,不得不对她的这种转变起疑。
却见她似无半点心虚的答他:“事关我的未来命运,我再不在意,也不能一无所知吧。”
“一日后。”虽不知她存了什么心思,还是如实答了她。经过那一夜,他不相信她还有勇气和力气再逃。
她不甚在意的笑:“这么急着班师回朝,不是一直想取樊凉吗?樊凉城的影子都没见着,你甘心?”像是一句戏语。
“朝中有急事,所以要早些回去。至于取樊凉,何时都可以,不用急在一时。”他知道她在试探,但也不想有意隐瞒,她就要跟他回长鲁了,相处的日子还长,何必这么防着呢?
转头看她,似笑非笑,“你就这么想让本帅取樊凉?它不是你的家吗?”
苑苑哼笑了声,“家?我的家在两年前就没了。”语里饱含沧桑。她知道西门挽清已知道她的身份,战场上与端木彧的一战,她就已经暴露。
她这一句,让西门挽清心下一紧,偏过了头不敢再看她。她的家被毁,他长鲁也有份,她要是知道,又多了一条恨他的理由。
闷闷的一句:“本帅知道,你是沈将军的女儿。”
“那都是过去了,我现在只是朱颜。”轻语间,眸不经意滑过在营地一角生长的一株植物,刚掠过,又急速把眸子定到了那株植物上。
再仔细瞧了一番,眸子一亮,没错!是夕颜!
不动声色的把眸转开,仔细在身旁人的话上。
心下开始有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计划。她这样做真的好吗?虽是为了逃出去,要是让王爷知道,会不会再也不要她……
自己又何尝不是跟他一样执着呢?明知身份天差地别,明知不会有结果,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了骆启霖,无怨无悔,无欲无求。
“喜欢又能怎样呢?你我的身份终是天差地别,你是王子,我不过是敌国的一个将领,即便再喜欢,也不可能修成正果。你带我回去,不过是满足了你的私心,你父王是绝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西门挽清驻足,一把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看着他的眼睛:“小东西,我西门挽清想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即便是我父亲也不行!我要娶你!我会给你名分,让你堂堂正正的留在我身边。”
“回去后的事,谁能说清楚。”她飘渺的笑了笑。心中苦涩,她在一步一步引他入瓮,而他毫不犹豫的入了……
“你若不信,我们即刻便成亲!”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没有,能做得数么?”如果太轻易答应,怕他起疑。
“那些俗世礼节在我西门挽清眼里算不得什么,我的话就是命!我现在就命人去准备,我们明日成亲。”他眼光灼灼看着她,只等她答应。
苑苑苦笑,还以为要煞费苦心才能让他彻底入瓮,他竟自己蒙头跳了进来。
他是昏了头了吗?这么明显的请君入瓮之策,他竟就这么轻易信了……
倒让她觉得她欠了他似的。现在容不得她犹豫,他既已入瓮,那她只能封瓮。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那便这样吧。”答他时,缓缓垂眸,不再看他。他眼里的期盼和跃动的簇簇光亮让她于心不忍。
西门挽清愣住。她竟答应了……呵……
狂喜的同时心底泛起苦涩。
他是喜欢她到昏头的地步,但还不至于糊涂到认为她是心甘情愿嫁给他。
知道她目的不纯,但她愿意嫁给他,这难得的机会他不能错过。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闯。明知是计,明知是圈套,他还是愿意中她的计,甘愿入她的圈套!
半响不见身前的人有动静,他怎么了?苑苑疑惑的抬眸看他。
呵,他是愣住了,细长妖媚的眼底竟有无措,闪着喜悦的光,一点一点将他凝固的表情点亮。
最后,这张妖媚的脸上,笑容也生动得如拾到糖果的孩童,盖了他的妖媚,还有几许天真。
“你答应了?”他低沉的声音里是不敢置信,细眸里压抑着喜悦,捉着她的肩轻晃了下,“你真的答应了?!”
“别晃了,不是要去准备吗?”她无力的轻语,不想正面答他,只能无奈的引开话题。
他毫不做作的开心让她无法面对,这成亲本就做不得数,于她是计,于他只能是黄梁一梦。
“好,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刚想移步,又握紧她双肩,有些为难的看她,话语小心翼翼:“小东西,你知道的,这里是军营,没有那么多繁杂的东西,大军即将开拔回城,也不宜有太大的举动,所以……”
苑苑一笑,不甚在意,“我明白,我也不是计较那些俗世礼数的人。你我二人就好。”人太多倒不好行事,越简单越好。
他脸上的小心翼翼立即转为纯粹的开心,“我不会委屈你的,回城后,我会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西门挽清的妻子!”
他那双妖媚的细眸因憧憬明亮璀璨如绚烂的烟火,嘴角的笑容艳若桃花,又纯净如雏菊。
他这笑容让她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骗他,他甘之如饴。
她怎么忍心骗了一个这么单纯的人,用“情”之一字,如此伤人至极的手段……
“我现在就去准备!我们明日成亲!”他兴奋的声音犹在耳边,人已经飘到了八步之外,如此急切,却也如此让她内疚。
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丝毫迟疑,那些不忍只能让失去离开这里的机会。所以,不忍,见鬼去吧!